石达开的人马一动,杨猛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三路大军,气势汹汹呐!
“左骡子,你怎么看这个军情,咱们该先打哪一个呢?”
将情报丢给左骡子,杨猛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集思广益还是有好处的,不能什么时候,都是一言堂。
“三爷,照着石达开的三路大军来看,黄州一路最弱,既然要主动出击,咱们就该选最弱的打!”
弱点就是漏洞,对于石达开的三路大军,左骡子想了一会,直接就选定了进犯黄州的陆师。
“不!要打就要打最强的,黄州这一路,怕是精兵有限,这是石达开拖咱们后腿儿的军马,鄂州防务确实不如黄州。
一旦水师战败之后,石达开要是殊死一搏的话,鄂州的城防太弱,即使人多,也很有可能被弄塌城墙,没了城防,打巷战死伤过多,不若,上手就歼灭他的鄂州陆师!”
杨猛最中意的就是歼灭战,无他,尽量的杀伤敌人而已!但这么个论调,左骡子显然是不赞成的,杨老三只有两万人马,即使登去水师一部,登去中军一部,能剩一万五千人就算不少了。
以一万五对一万八,打歼灭战,这位的心倒是好大,左骡子觉着,杨猛的人马能吃下黄州陆师就不错了,开口就是鄂州陆师,胃口不要太大啊!
“三爷,长毛贼的水营您如何对付呢?”
“呵呵,水营?山人自有妙计!看风色,石达开的人马已经动身了。最多下午时分。就会到咱们这边。你让那几位准备一下,去铁索桥上观战!”
黄鄂二州附近,突起了大风,杨猛也问过老水手,这风开始了,怕是一两天都不会停,最短也要今天后半夜才能停风。
这么大的风,虽说是逆水而行。但只要扬开大帆,以石达开现在的位置,最多大半天的功夫,就会到达自己的水城附近,若再加上人力的话,这速度可能会更快。
“三爷,打鄂州陆师之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呢?”
半天的功夫,将大军从鄂州调到黄州,有了架空的铁索桥。时间很充裕。毕竟石达开是兵分三路的,一旦阻击鄂州陆师不利。石达开的水陆两军结成一军,反手攻下黄州也不无可能。
打仗,打的可不是最大的收获,能保全自身还有收获,就是大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叫做胜仗的,对于杨老三的冒险行径,左骡子不是很感冒,现在杨老三将兵力集中在了黄鄂二州,武汉三镇,除了几个民团以外,无兵可用,一旦除了差池,丢的就是整个湖北了。
“老子的水师团练,战力足够!与长毛贼相比,正面对战,一比三或是一比五的战力是有的,一万五打一万八的歼灭战,虽说冒险,但这险冒得并不大!
石达开用兵取巧,在他的判断之中,老子打黄州陆师的几率,绝对大过打鄂州陆师的几率,打仗打的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鄂州陆师,正是无备之军,打鄂州陆师,也出乎石达开的预料,水师团练既有此战力,如何不大鄂州陆师呢?
黄州陆师,看着好大,弄不好石达开在这支大军的身上,就设有圈套,一旦中计,不就遂了石达开的心意?
老子打鄂州陆师的歼灭战,石达开想必是不会眼见着鄂州陆师覆亡的,所谓攻敌之必救,也在于此!
左骡子你好好算算,以咱们新练的大军,在战力上占了优势,究竟是该打鄂州陆师呢?还是该打黄州陆师?”
杨猛这一席话,也是深合兵法之道的,这样的战略,杨猛与于彪,这几天的时间,切磋了几十个回合,无一列外,只要杨猛打黄州陆师,于彪扮演的石达开部,总有办法破开鄂州的城防,最惨的一次,杨猛竟然连黄州都丢了。
反打鄂州陆师,于彪那边为救这支军马,水营、陆师都用上了,反而越打局面越糜烂,错非放弃鄂州陆师,不然月救麻烦越多。
在推演之中,黄州的守卫,足以对抗一万五千余太平军的集群进攻,打鄂州陆师之事,杨猛早在两天前就定好了,问一问,不过是听一听意见,同时点拨一下左骡子而已。
沙盘推演这东西,很好使,许多疏漏的地方,都能在一次次的推演之中被发现,许多奇思妙想,也能在一次次推演之中被验证,这样的练将之法,杨猛现在是不会透露给左骡子的。
“细想一下,倒是有些道理,水师的战法呢?”
左骡子直到现在,依旧不看好攻打鄂州陆师之事,兵将双方的人数相当,击溃,石达开很容易就能重整大军,与其消磨时间,到不如集中力量吃下黄州陆师。
“水师没什么战法!打木排水城,只要石达开用火攻之法,他就必败无疑,若是硬打更是找死,沿江的炮台可不是吃素的,别说千余战船,就是满江战船,现在的黄鄂炮台,也能绞杀个干净!”
杨老三不说水师战法,肯定是要保密,左骡子试探一番无果之后,也只能揣着忐忑的心情,去请那四位大人物了。
官文、骆秉章、胡林翼、曾涤生来到杨猛的大堂之后,杨猛也不隐瞒军情,让于彪弄了一份大清版的舆图,给这四人讲解了一下自己的战术,和四人手下兵将的调遣。
“杨军门,倾巢出动,绞杀石逆的鄂州陆师,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骆秉章老成,这两年也算熟识了兵事,现在是战前的军事会议,而且这一战,也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骆秉章自然不会稀里糊涂的看戏,于彪说完之后。骆秉章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骆抚台。我认为杨军门的计策不错。打鄂州陆师,正合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战法,石达开自长沙带兵以来,甚为取巧,只怕黄州陆师那边,是个圈套。”
不等杨猛解释,新任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倒是先开了口,看来这位风留子儿。倒不是个绣花枕头。
“将令已下,想改也改不了了,最多半天,石达开的水营人马,就要到达黄州前线了,诸位穿上号衣,带上大刀与我一起上桥观战吧!”
杨猛这话一说,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有好脸色,这他妈要打仗了。上桥去观战,万一败了。投江方便么?
丢下一堆青灰色的号衣和新军用的大刀片之后,杨猛也出去换战袍了,不大的一会儿工夫,杨猛穿着满是泡钉的黄马褂,腰悬一把金灿灿的大号腰刀就走进了正堂。
杨老三这副德行出现在众人面前,左骡子、胡林翼、官文,这三个知兵的全都露出了吃了死孩子一般的表情,这厮是要带着大家伙挨炮吗?
穿这么一身风骚的玩意儿,可是忘了全州城外骑着战马的黄袍冯云山,还是晚了长沙城下挨炮的黄袍萧朝贵呢?
骆秉章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妥,而曾涤生只能翻白眼了,自己也有这么件东西的,只是在九江的时候,随坐船一起沉江了。
“杨军门,您这一身不妥吧?”
此战关系到湖北的生死存亡,最关注的无疑是胡林翼这位新任巡抚,杨老三这厮太不是东西,打仗的时候,你不穿号衣,穿这么身风骚的黄袍子,你死了到不要紧,拖累大家伙儿就不好了。
“怎么不妥了?老子是钦差水师团练,代表的是皇上,这一役,是水师团练成军以来,头一次正理八经的打仗,咱们不能丢了皇上的脸!”
杨猛一脸郑重的说完之后,还不忘朝北拱了拱手,倒是真有一副钦差大臣的模样。
听了这话,官文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丝的喜色,若是此役大胜,拿着这个做文章,也能体现自己御下有方呢!
“唉……”
胡林翼轻叹了一声,也只能无奈的旁观了,反正观战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离着这倒霉催的八丈远,不然挨了炮,找谁说理去呢?
走?谁也走不掉,除了杨猛,其他几个都披上了号衣,挎上了大刀片,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之下,顶着大风走到了铁索桥上。
这铁索桥,岁所有丈五宽窄,可从桥墩到桥中,差了起码两丈,大风之中的铁索桥也是左摇右晃,好在这几人都是坐惯了船的,并没有哪一个当场认怂吐了出来。
风大能见度也好,站在二十多米的高处,十几里外的情形,都依稀可辨,黄鄂二州之间的江面最窄,看着下游江面大片大片的黑影,除了杨猛,众人的心里都极为沉重。
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以几座木排水城挡得住吗?见杨老三指挥着手下不断的挥动各色大旗,众人也开始与杨老三拉开了距离,这又是黄马褂又是各色大旗的,就是骆秉章也知道,杨老三的身边危险了。
果然,石达开是早有准备的,正午时分,人在白天最困乏的时候,他的火船队就到了水城的前方,随着清晰可辨的几声呐喊,一个个火头开始在三十艘小船,十艘大江船上蔓延,风助火势火助风势,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满江都是火船了。
石达开的情报,很准确,杨猛有三道木排水城,他就给预备了三波火船,顺风而行,带帆的江船快过了小船,几声轰响之后,火焰就开始在第一道水城蔓延,一艘艘的快船,也不断,穿进了火海,大小结合之下,第一道木排水城,很快就成了一座火城。
“收摄锚索,让驳船掉头!”
杨猛的命令下了,铁索桥上也打起了一面黑色的大旗,命令下了不久,杨猛的第一道木排水城,竟然慢慢的动了。
这火海一动,太平军的火船队,就知道不好,立马调转船头,就向下游逃去。
“哼!晚了!结阵!”
这次是两面黑旗,第二道水城也顺着江流慢慢的动了起来,两道几乎横跨整个江面的水城,慢慢的靠在了一起,一个宽度达到五十米的巨大障碍,就这么形成了。
随着下面的一声声号子,一阵夯砸什么东西的响声也传到了铁索桥上,桥上的众人有些诱惑的将目光放在了杨老三的身上,见没有危险之后,众人也在慢慢的靠近杨猛。
“放索!距敌一里点火!”
这次桥上挥起的是一面火色大旗,大旗放到之后,江面上的两道水城,速度不断在加快,几息之后,那速度就赶上了长毛贼来时的速度。
这还不算完,几艘冒着黑烟的奇怪长船,也顶在了水城的后面,不大一会,这水城只能以行走如风来形容了。
前头的水城依旧在燃烧,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烧完,只怕水城的厚度,也是不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