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驳船上,杨猛将林医官写的东西,交给了古雅月,古雅月诵读,杨猛做了修改之后,这道命令就发给了明湖医学馆,摊子太大,许多东西看到才能想到,对此杨猛也很是无奈。
大清差了太多、太远,摸索的道路也很是漫长,如今军事是主要的,其他东西,只能放在次要的位置了。
古雅月诵读命令的时候,杨猛的身后也多了一个捏肩的可人儿,这样处理公事,也是相当享受的。
“爷,徐先生回来呢!”
瞪了一眼贪吃的男人,恐怕嫣如这个干干净净的妹子,又要被生吞活剥了,徐子渭要进来,自然要注意一下影响的。
“你们俩先去歇息吧!让计长进来!”
两人进入里间之后,徐子渭才磨磨蹭蹭的走进了杨猛的船舱。
“下边的情形如何?”
“尚可!大体的路子有了,下面的管事们头上套着紧箍咒呢!近些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杨三爷对于贪腐之人大杀特杀,也是告诫了好大一批的杨家管事,如今在金银的问题上,杨家的管事们,都是极为谨慎的。
“这就好,咱们也启程回九江,路上你拟几份书信,胡林翼那边让他拔擢一些刘齐衔,曾涤生那边给沈葆桢、饶廷选敲一敲边鼓,左季高那边拉一拉江苏的冯桂芬。
另外给我二哥去一封书信,告诉他我这边的谋划,林老虎的故旧。还是得让他牵头联络的。”
有了沈葆桢、冯桂芬、饶廷选。再加上林老虎的两个儿子林汝舟与林聪彝。二哥杨毅的路子杨猛算是铺好,有了这么一帮亲朋故旧,在江南的官场,二哥那边也算是一股势力了。
若是这次能将沈葆桢弄到湖南巡抚的位子上,加上水师团练,这股势力就足以跟曾左二人抗衡了,想来朝廷那边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一路走走停停,河道工程残留的事务大致还凑活。两湖也开始了灌溉渠与排水渠的修筑,但资金仍有巨大的缺口,看来固河修渠也陷入了僵持之中。
船到九江,杨猛从于彪手里接过了九江的大权,近期皖赣的战事依旧胶着,倒是安庆那边无论是左季高、曾老九还是石达开,都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了。
“于彪,最近筹划一个大的战略,以苏豫皖赣闽浙六省的绿营、练勇为基础,曾涤生、胡林翼、左季高的湘楚练勇为主力。建造一个大包围圈,以后这太平军的势力范围。必须限制在这个大圈之内!
老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空儿跟他们较真,洋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英吉利虎视眈眈,法兰西态度未明,米利坚、峨罗斯准备趁火打劫,这样的局势可复杂的很,而太平军在苏浙一带连战连捷,有了苏浙,太平军就有了大批装备部队的能力,官军与太平军的攻势,也该压制一下了。
“三爷,这个怕是有难度啊!官军,除了湘楚二军堪战的不多,这包围圈咱们划得再好,只怕有了官军的参与,也是个破筛子!”
一听包围圈有官军参与,于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朝廷的官军,就是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废物,再好的战略,到了他们手里,也是白给的物件呐!
“包围圈的事儿,你自去办,老子有办法治理那些个废物。”
战事不利,杨猛也有自己的看法,主要还是惩罚的力度不够呐!无论是废物还是大烟鬼,触及到了一些基础的利益,他们也是可堪一战的。
回到九江的几天,杨猛在忙着布置后手,许多东西都可以直接撂下的,只是去职的借口却不怎么好找。
“三爷,借口有了,广西那边死了一个法兰西的传教士,这事儿被驻在广州的法兰西公使得知了,他们正在与两广总督叶名琛交涉呢!”
徐子渭报上来的消息虽说是好消息,但事情出在了广西,他这边一无所知,得知此事,竟是来自广州,不得不说下面的人做事有些懈怠了。
“此事为何先至广州呐?云贵两广,不是咱们的地盘吗?
再者说了,朝廷不许洋人入内地传教,有洋人在西林传教,咱们为何不曾事先获知呢?”
问这些的时候,杨猛的脸色有些阴沉,田庄、武庄、新军、影子、官府的势力,杨家在西南的势力之大,一直都是杨猛的底气所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他这边一无所知,是底下的人出了毛病还是这西林不在杨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呢?
“三爷,事出有因,这西林属滇黔桂三省的交界之处,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咱们的人一直未曾入驻此地。
当然,因为战乱的原因,影子在此事上也有些差池,怕是李海那边的人手不怎么凑手吧?”
有些人有些事儿,也不是徐子渭能随意指摘的,西林教案出了之后,他只关心教案的始末了,对于这些疏漏之处,他却没怎么上心。
“这不是原因,知会秦子祺、李海,缺人就补上,这样的疏漏是罪过!
西林教案的始末你清楚吗?这事涉西林教案的人又是从哪入得广西?目的何在?”
广西这地界棘手的很!太平军起事的地方,法兰西的一个神父死在了西林,对杨猛来说没什么所谓,关键的还是法兰西的心机。
广西不仅与云南打交界,与安南一样的打交界,而且这广西靠海,对法兰西来说,占据安南之后,最好的跳板不是云南而是广西!
看来法兰西那边,也想抛开自己单干呐!广西与云南的地理差不了多少,除了矿产少一些之外,也算是个打通大清西南的门户之地。
“涉事的法兰西传教士马赖。咸丰三年潜入广西。因太平天国的缘故。广西当地有些信仰洋教的百姓,马赖与他们联系上之后,就一直在广西一带活动。
此次教案,实则是西林当地一些洋教信众图谋不法为害乡里,新任的知县因太平军之事,打压的严苛了一些,才致使此案发生。”
西林教案之事,因为没有广西当地的汇报。徐子渭也是所知有限,只能大略的说一下。
“太含糊!再查一查,嗯……不必再查了,将马赖等人毁尸灭迹就好!这事儿越糊涂越好!
咱们这边占理吗?”
本想着再查一查西林教案的始末,但杨猛转念一想,这事儿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马赖非法潜入在先,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大清的百姓,不值得为他耗费心力。
但有一点。杨猛还是挂怀的,那就是条约。只怕这条约之中,有不利于朝廷的条款。
“不占理!中法《黄埔条约》第二十三条之规定,法兰西无论何人,如有犯此例禁,或越界、或远入内地,听凭清国官员查拿,但应解送近口法兰西领事馆收管。清国官民均不得殴打、伤害、虐待所获法兰西人,以伤两国之好。
马赖之死,盖因新任知县张凤鸣处置失当所致,咱们并不好说话。”
领事裁判权,听了黄埔条约的内容,杨猛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不平等条约就是这么个鬼样子,让人不好占理!
“将涉事之人一律火化烧埋,张凤鸣等人该杀杀、该救救,伪造瘟疫致死,把事情办得妥当一些。”
处置广西的传教士,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把马赖之死推给天灾,不然面对那黄埔条约,再怎么谈也是朝廷理亏在先。
欧美之人注重契约,此事无论正义与否,大清朝廷的官员,毁约在先却是事情,想要在舆论上占据有利的地位,只能从马赖之死入手了。
“三爷,据广州那边的消息,马赖委实在广西图谋不法,咱们没必要低声下气呐!”
杨猛之前做事儿,一直是嚣张跋扈的,这次变得委婉了,徐子渭也有些愕然,若是按着三爷之前的行事法度,无非这马赖不是好人,怎么说怎么是!
“事儿不是这么说的,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些时候,还是要按着规矩办事儿的,你筹划去职的折子吧!西林之事虽说难办,但不得不办呐!
只怕法兰西那边出了声响,英吉利也该动作了,咱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占据舆论优势,徐子渭怕是不明白西洋所谓的契约精神,若是大清毁约在先,拿在法兰西百姓的眼里,大清就是邪恶的,若是法兰西政府主动挑衅,一旦前方战败,法兰西政府就要备受责难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马赖是个传教士,在以天主教为主的国度了,一旦舆论对大清不利,这战争也就成了正义之战,马赖的死因,并不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儿,若是马赖死于瘟疫,即使是圣战,法兰西也少了由头,开战的由头不正当,将来才能让法兰西政府被民众诟病。
杨猛这边应战,法兰西的民众反对,这就是所谓的大义之处,具体的细节,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这么重要了。
“三爷,这西林教案的始末,咱们要报备朝廷吗?”
在心里筹划了一下去职的折子,这样的事情徐子渭也是头次经历,许多东西还是要向杨猛求教的。
“不必!朝廷那边自有分说,咱们要说的是英法联盟之事,让朝廷提高警惕而已,前有英吉利在江宁作祟,后有法兰西打着教案的名头说事儿,战争之始,朝廷应该可以闻出其中的味道。
让秦子祺和孙伯青查一查安南法军的人数与动向,马赖潜入广西,恐怕是法兰西那边要收集广西的地理情报,彻查一下马赖的行装,看看有没有此类的证据。
让秦子祺那边速度一些,发折子之前,必须要有这方面的证据,有了证据之后,抄本给朝廷,原件咱们留着,等到了广州,也好与法兰西那边说道说道。”
间谍这么个说法,应该可以大大抵消,马赖身为传教士的影响,虽说多半的传教士都在做着间谍的营生,但有了证据之后,这马赖的身份就值得商榷了。
有证据最好不过,没有证据,凭着明湖和西山的那些个传教士,伪造一份证据,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只要有了证据,马赖之事,即使是理亏,也能在道义上与法兰西一较高下了。
给朝廷抄本,也是有原因的,朝廷之中不愿与洋人开战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若是被他们相机毁了证据,那自己办事儿就没了凭据,有些事儿不得不防呐!
西林教案,对杨猛来说也有些棘手,但此事由法兰西挑起争端再好不过了,一旦英吉利寻衅在先,法兰西尾随其后,这舆论就不是那么好制造了,而且有了英吉利这个先锋,在谈判之中,法兰西的底气也会充足许多的。
如今这局势,法兰西寻衅在先,在谈判桌上打败他们之后,一旦英吉利战败,法兰西就会变得首鼠两端,没了英法这个联盟,杨猛将来的压力也会小一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