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当真今日要走?”
听见谢忠担忧的话语,谢风看看背着行囊、站在远处溪边的雷翔,点下头说道:“三日期限已到,雷兄又愿意参加武林才俊会,我当然要与他一路同行!”
“可是……”谢忠跺了下左脚,之后因为疼痛呲牙咧嘴道,“可我的脚伤还没有好啊,我没法跟着少爷上路……要不,你去找那个晓慧大师求情,看看能不能再让雷公子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那日晓慧大师已把话说绝,又岂能让雷兄多待几日?况且我有手有脚的,无需你来照顾!”
说完,谢风见谢忠依然满脸不情愿,便语重心长地说道:“谢忠,你当日能侥幸不死,全仗得雷兄及时施救!如今雷兄没了过往记忆,又无处可去,我必须要还给他这份恩情,陪他一起南下!否则我就再无颜面闯荡江湖!”
谢风心意已决,谢忠也就只好点点头,把桌上的行囊递给谢风,最后嘱咐道:“少爷,你与雷公子在路上要加倍小心,我伤好后会立刻南下寻找你们!你俩江湖经验不足,切勿要得罪他人,不过你也要记得我之前说的……”
谢风不等谢忠说完,便抢先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不会忘了你这句话的!再说你比我还小了几岁,就不要在这里装什么江湖前辈了!”
在溪边等待一段时间,看着溪水发呆的雷翔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扭过身问道:“你与谢忠道别完了吗?”
“嗯。”谢风身背行囊,左手牵马、右手持剑,快步的走到雷翔身边说道,“我让谢忠在咱俩离去后就到少林寺养伤……但,我唯一不解的地方就是雷兄给我的那张‘道符’是什么意思?”
见谢风把自己的亲笔信说成道符,勉强学会此地文字的雷翔尴尬的掩饰道:“那是我的信物,少林寺现在闭寺不见外人,有了我的信物,我想晓理方丈、晓慧大师会悉心照料谢忠的!”
不相信能有人把字写的那么丑,谢风信了雷翔的邪,敬佩的点头道:“原来如此!雷兄行事缜密,在下佩服!”
被谢风的称赞说得无地自容,雷翔赶忙伸手牵过马绳,咳嗽一声道:“谢公子,若你准备妥当,咱们现在能否登程?”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晌午,害怕迷路、想要尽快下山的谢风回身朝草屋门前的谢忠挥挥手后,就伸出左手向雷翔说道:“雷兄识得此间山路,请雷兄在前方带路!”
“少爷!雷公子!一路小心啊!”
听着身后谢忠的道别声,牵着马的雷翔突然一顿,侧身不知向着何人鞠躬喊道:“少林寺情意,雷翔深记于心,若我今后能够闯出名堂,我定会携野兔、野鸡百余只,重返少林寺,弥补我这两年内造成的杀孽!”
等待片刻,谢风见无人回应雷翔,便摇头劝慰道:“将要离开两年内生活的地方,雷兄心中的伤痛在下能够理解!但雷兄并未出家,少林寺却因你猎杀野兔、野鸡就不顾你的去处,硬赶你下山,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少林寺若真是对我不满,又怎会容忍我到今天,非要等到谢公子出现后才对我发难?”
“.…..雷兄的意思是,晓慧大师三日前是故意拿话激你?”
思索了三日,雷翔早已明白晓慧为何要驱赶他下山游历,他收回外放的内功,不再费心费神观察附近的动静,暗下决心自言自语道:“我待晓理为父、晓慧又是我师,他日若少林寺有难,我舍其自身性命,也要保护少林寺的安稳!”
沉寂了两年,从此就要面对江湖世事,雷翔把马绳又在手上绕了一圈后,握紧双拳说道:“谢公子,咱们继续走吧!”
能够感受到雷翔既期待又畏惧的心情,谢风轻笑一声,紧跟在雷断的身后暗暗想道:“雷兄有恩必报,看来今后武林中又会多一个英雄大侠!”
……
“师兄,雷翔走了……”身披袈裟、手驻禅杖的晓理方丈,看看身旁暗自神伤的晓慧,不禁摇头叹气道,“既然不舍,你又何必硬逼雷翔下山?”
刚刚被雷翔察觉,躲在溪水另一边的晓慧,不舍的看着雷翔牵马离去的身影,强颜欢笑道:“这个雷翔像极了我的儿子,我不想他因为胆怯,一辈子活在深山野林之中!”
“.…..可我观这个雷翔善恶分明,有恩必还、有怨必报,心性并不单纯!这回让他下山不知是好是坏!”
“哼,当今武林缺的就是这号人物,否则像楚河云那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将会一生逍遥法外!”
“阿弥陀佛。”听晓慧说起楚河云,晓理方丈口念佛号,叹气低语道,“师兄,你还是没有放下从前的仇恨吗?”
“你要我如何放下?”晓慧双目含泪,咬牙切齿道,“三十年前我被楚河云追杀,妻儿家眷全死于灵犀派的手中,你要我如何放下?为了个天霄十二图,桃谷门、游霄宫惨遭灭门,我当年侥幸逃过一劫,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
“当日你武功被废,被人追至少林寺山下,是师父救你一命,给你个新的身份,让你得以在少林寺中隐姓埋名!你可不能辜负师父的救命之恩,终生活在仇恨之中!”
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晓慧弯腰泼了一把溪水在脸上后,低头叹息道:“你放心,如今我是少林寺的晓慧大师,我是不会下山寻仇,毁了少林寺和空明大师的名声!……但万一雷翔在外遇害,我必然要去讨个公道!到时,我希望你不要阻拦于我!”
听到这话,晓理方丈暗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诧异的叫道:“难怪你力劝雷翔南下参加武林才俊会,凭他的天资,他定能在人雨阁有所斩获,秦康、楚河云那伙人也会借机软禁他……师兄,你真的是好算计!”
晓慧呵呵一乐,眼中有道寒光闪过,冷厉喃喃道:“你不要诋毁我,我是真心希望雷翔有个好前程的!若他无碍,我自然会在寺中吃斋念佛,了却残生!”
“你除了每日练武外,何曾吃斋念佛?”见晓慧说话半真半假,晓理方丈不再强问,他用手指下远处的草屋,说道,“师兄,你还是快点把谢忠送到少林寺吧。”
看看在草屋外吹风的谢忠,晓慧脚下连动,一边踏在水面上行走,一边抚胡笑道:“忠心护主,无任何杂心,这个谢忠取了个好名字!若他有意,我不介意再收一个徒弟!”
目视晓慧向草屋走去,晓理方丈双手合十,面容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阿弥陀佛!难道三十年的惨案,又要重演了吗……当时我对不住林旭宛等人,这回我又该如何行事……师父啊师父,墨山之后你要是没有自我圆寂,你就能阻止师兄的算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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