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早些时候我在院子里散步,瞧见外院丫鬟送信去玲珑苑,说是周御史府上周姑娘送来的。”
沈安姒茫然不懂,二姨娘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沈安姒就笑了,酣畅淋漓。
“姨娘,等我找了丫鬟询问清楚,再做后议,”沈安姒笑面如花,像是一只蛰伏的蝎子。
松鹤院,暖阁。
沈安溪在和安容说话,娇笑连连。
绿柳和芍药迈步进来,两人笑着出去,却皱着眉头进来。
绿柳道,“三姑娘将早前大姑娘的丫鬟春兰带回府来了。”
沈安溪转悠着茶盏盖,斜了绿柳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她原本就要了春兰。”
绿柳有些错愕,接不上话。
芍药就急了,“重点不是这个,是宣平侯世子二夫人派了丫鬟回来,说春兰是大姑奶奶的贴身丫鬟,现在回来了,按理是要跟着她陪嫁的,要带春兰走呢。”
沈安溪这才提起了精神,她先瞪了绿柳好几眼才道,“你看看芍药,说话就说重点。”
绿柳很尴尬,她可是一等丫鬟,芍药虽然伺候在安容身边,可到底只是个二等丫鬟啊。
现在她不如芍药,好吧,她也承认自己不如芍药,可怎么听着好不是滋味儿呢。
绿柳斜了芍药好几眼,眸底有丝丝怒气,仿佛在说:你害我被姑娘骂,要不教我怎么机灵,朋友就没得做了。
芍药有些黑线,没有说话。
她没觉得自己有多机灵啊。就是跑的勤快点,和小丫鬟相遇嘴甜点,没事就夸人家漂亮。再就是皮厚点啊。
沈安溪望着安容,不解道。“春兰在慈云庵,大姐姐不去要,怎么一进侯府,她就派了丫鬟来要?”
安容正在啜茶,闻言一笑道,“六妹妹,有好些事你不懂,春兰原是侯府的丫鬟不错。可是她进了慈云庵,那就是方外之人,世俗的条条框框难约束她,可是她一旦进了武安侯府,换上丫鬟打扮,那又是武安侯府的丫鬟了,就还是大姐姐的人,她来要人合情合理。”
沈安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可是大姐姐为何要春兰呢,肯定是三姐姐不给。不然她也不会派了丫鬟来强要了,”沈安溪越发好奇了。
老实说,安容也好奇。
她只知道春兰和沈安芸算计宣平侯府二少爷有关。可沈安芸这样强硬,不怕沈安姒真就捅到宣平侯府去了吗?
安容给芍药使了一个眼神,芍药忙福身退出去。
沈安溪也给绿柳使眼色,绿柳站在那里,眼睛瞪的圆圆的,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安溪内伤。
她的丫鬟怎么就格外的笨些呢,沈安溪抚额。
走了几步之后的芍药回来拉绿柳,憋笑道,“六姑娘让你与我一起呢。”
绿柳内伤。
没有比别人的丫鬟比她这个贴身丫鬟更了解自己主子心思更伤人的了。
沈安溪撅着嘴。一脸恨恨的表情,“四姐姐。你把芍药给我吧,我好喜欢她。”
够机灵。够聪明,懂主子的心,还有手段。
简直就是她想要的完美丫鬟。
安容闻言轻笑,“芍药却是很聪明,我也是才发现不久,只是胆子还是有些大了,要敲打敲打,你要真喜欢她,回头让绿柳多和她接触接触,总能教得一二。”
沈安溪求之不得,讨要芍药的话,她也只是随口一提。
之前沈安溪就在三太太跟前夸芍药,想要她了。
三太太戳着她的脑门道,“你四姐姐不会给你的,李老夫人登门,李小少爷登门,你四姐姐都没舍得给啊,要多留两年,又怎么舍得给你了,给你了也是糟践了。”
沈安溪撇撇嘴,死了那份心。
但是偶尔还是忍不住跳一两下,实在是芍药太可人心了。
两人在屋子里说话。
很快,芍药就回来了。
告诉安容道,“姑娘,三姑娘说她带回来的不是春兰,而是铃兰。”
沈安溪眉头轻陇,想不通,“春兰在侯府也不止一两年了,就算改了名字,也还是她吧?”
安容抚额。
芍药抚额。
绿柳望天,她不想有这样的认知,但是她家姑娘真的好呆,她是不是就一张嘴皮子利索些啊,这些都是常识啊,只有主子才能给丫鬟改名字啊。
三姑娘那么一说,代表春兰是她的丫鬟了,不是大姑奶奶的了,往后再与她无关。
安容摇摇头,她知道芍药还没说完,沈安芸要不是一定要春兰,也不会派丫鬟回来要。
“之后呢?”安容问道。
芍药忙道,“丫鬟找来福总管作证,证实那就是春兰,不过三姑娘说,铃兰是她从慈云庵带回来的,她并没有卖身契,对她是自愿卖身,回头会让福总管准备卖身契让铃兰签字,至于大姑奶奶,她要想要春兰,就拿春兰的卖身契来。”
沈安溪点点头,一个说是铃兰,一个说是春兰。
谁有证据,丫鬟就归谁。
安容笑了笑,这一局,她觉得赢的应该是沈安姒。
若非笃定沈安芸没有春兰的卖身契,她又怎么会那么说?
沈安芸的丫鬟是一路跺脚回的宣平侯府,将今儿要春兰的事一说。
沈安芸怒极之下,摔了一套上等茶盏。
双手撑在桌子上,拳头恨不得掐进桌子里。
她不能让沈安姒握着春兰这个把柄,如今在宣平侯府,她已经是如履薄冰,可是当初大昭寺的事捅破。
就算她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可是流言蜚语能销金毁玉。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更不想和宣平侯府二少爷不清不楚。
一想到今儿在后花园,他堵着自己的去路。
她从左走,他也左走。
她从右走。他也从右走。
还轻碰了她的下颚,笑的有些邪乎。“听大哥说,你将他伺候的很舒服?”
只要一想到这句话,沈安芸的脸就跟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火烧火燎的。
他连闺房里的事都往外说,半点不顾及她的脸面!
尤其是还有一句,当时她羞愧难当,也不知道是真听见了,还是她的幻觉。
“什么时候也能伺候伺候我。我的比大哥的更大,口味只会更好,”他笑的沙哑**。
沈安芸狠狠的晃了晃脑袋,心思又回到春兰身上来。
春兰,留不得!
若不是她办事不利,她何至于步步走,步步错,如今娘家不管她了,都怪她当初说话断气断的!
她不是最喜欢断气吗,她要让她永远断气!
沈安芸狠狠的一捏拳头。吩咐道,“准备两份补品,一份送给老太太。一份送给大姨娘。”
丫鬟站在珠帘外,点头应声。
从松鹤院出来,安容回到玲珑苑。
刚进院门没几步,夏儿就迈步走了过来,福身道,“姑娘回来了呢,秋菊姐姐领了四个丫鬟回来。”
安容点点头,继续迈步。
芍药随后,只是走了一步后。夏儿伸手将她拉住。
芍药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夏儿凑到芍药耳边。嘀咕了好几句,芍药眉头扭着。看了看夏儿。
夏儿点点头,再三保证所言非虚。
芍药赶紧追上安容,低声道,“姑娘,又有人惦记你东西了。”
安容脸一沉,“又惦记我什么东西了?”
芍药把安容请到一旁道,“方才夏儿告诉奴婢,小半个时辰前,三姑娘的丫鬟来玲珑苑,说给三姑娘做双鞋,找冬梅姐姐拿鞋样儿,两人站在玲珑苑外面说话,夏儿院子里面,当时在找丢掉的耳坠,却听到三姑娘的丫鬟问冬梅周御史府上姑娘给姑娘来信的事。”
“冬梅半点没隐瞒就招认了,说信烧了,但是信里面夹的东西姑娘保存了,那丫鬟就让冬梅帮忙偷出来,开始冬梅没答应,那丫鬟给了她十两银子,而且许诺用用就还回来,冬梅答应帮忙了。”
芍药那个气啊,她就知道秋菊、冬梅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帮着外人偷姑娘的东西!
芍药见安容脸色奇差,忍不住道,“奴婢给她下药粉去。”
安容摆摆手,摇头道,“别动,让她偷。”
安容知道沈安姒偷信件做什么用,那是用来对付沈安芸的,安容不喜欢沈安芸,乐意成全她。
但是沈安姒把她当傻子,还有冬梅这个卖主求财的丫鬟,她不会饶了她!
安容的眸光轻轻一动,有抹寒光一闪而逝。
芍药就高兴了,喜的合不拢嘴。
外面,冬梅迈步出来,正好瞧见芍药嘴角的笑,好奇的问道,“芍药,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芍药笑意更深,心底腹诽道,我还能笑什么,当然是高兴你不怕死的敢合着外人算计姑娘,姑娘终于下决心收拾你了。
“我笑墙头草呢,风吹两边倒,明明之前在墙内的,你瞧,”芍药指着墙头上,一只青翠的草道。
冬梅随着芍药的手望过去,笑道,“墙头草,两边倒,这有什么好奇的?”
芍药一耸肩,咕噜道,“确实没什么好好奇的。”
人如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她才不会说呢,万一给你提了醒,你不偷信件了怎么办?
姑娘还想瞧三姑娘和大姑娘切磋一下手段呢。
谁叫她们不参加群架了,芍药咯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