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萧湛便没说了。
安容知道,萧湛会去边关,接手敖大将军手里的兵权。
都要去战场了,战场之上,凶险万分……
安容有些心慌。
正好这时,有公鸭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起身行礼,然后祝寿。
安容稍稍抬眸,便瞧见一身龙袍的皇上,气色不错,不见怒气。
边关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啊,这儿却歌舞升平,安容心底有些膈应。
皇上喊了平身后,大家都站了起来,然后落座。
安容屁股才挨到凳子,那边就一堆舞娘小碎步过来,纤腰慢扭,极尽销魂。
一边欣赏歌舞,有宫女端了糕点果子酒水过来。
差不多欣赏了一支舞后,三皇子便起身献寿礼了。
安容注意到,二皇子似乎也想第一个献寿礼,只是被三皇子抢了先。
看着三皇子身后跟着的公公,他手捧着的寿礼锦盒,安容就知道她猜错了,不是独幽琴。
三皇子双手捧过锦盒,恭恭敬敬的给皇上祝寿。
锦盒里装着一件裘衣,看似稀松平常,其实大有来头。
此裘,名叫吉光裘。
裘入水数月不沉,入火不焦。
皇上听了,眉头一挑,徐公公就下来捧过裘衣去给皇上瞧瞧。
皇上摸了摸,质感极好,细细看,还发现此裘衣里绣了龙纹。
“皇儿有心了,”皇上点头道。
皇后听了皇上夸三皇子有心,高兴的不行。
能得皇上一句夸张。寻找珍宝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郑贵妃就不怎么高兴了,二皇子送什么寿礼,她是知道的,没有三皇子的稀罕。
要是先送,还好一些,现在被三皇子抢了先。就更落了下乘了。
郑贵妃暗器。
二皇子送的是珍贵罕见的紫玉雕龙。可是远没有三皇子的贴心,皇上只点点头。
二皇子送了寿礼之后,便是其他皇子送。没谁能抢三皇子的风头,也没人敢抢。
等七皇子送了贺礼之后,便轮到萧湛和安容了。
寿礼,是安容去库房挑选的。
是一对玉鱼。
秉承萧湛的话。稀松平常就好。
当时,安容在库房挑来挑去。不是皇上赏赐的,就是皇上赏赐给萧老国公,辗转到萧湛手里。
反正都是别人赏赐的,他没有买过。
这些都是不能送给皇上的。
安容挑来挑去。才选了这个。
因为装玉鱼的锦盒上面蒙了灰尘,库房账簿上也没有记载来历。
安容还问过萧湛,萧湛拿起来看了两眼。道,“以前没见过。就送这个吧。”
这会儿,真送给皇上,安容倒忐忑了。
玉鱼虽然精致,可是实在太小了,像是小孩子把玩之物,把他送给皇上,是把皇上当孩子逗么?
安容囧了。
皇上应该不会嫌弃的甩脸不高兴吧?
萧湛把寿礼送上,可怜玉鱼躺锦盒里面,皇上愣是看不见。
徐公公知道皇上想看,赶紧下去接了锦盒。
可是一见到锦盒里装着的玉鱼,徐公公先愣了。
他看看玉鱼,又看看萧湛。
最后把锦盒合上了,转身走到皇上身边,没让皇上看锦盒,只在皇上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确定?”皇上神情激动。
徐公公郑重的点头。
皇上就坐正了,眼睛不着痕迹的瞥过定亲王妃,然后落到萧湛身上道,“那两粒丹药,朕很喜欢,赏!”
丹药?
安容有些蒙了。
那不是玉鱼吗,怎么变成丹药了啊,有没有搞错啊?
而且,就算她孤陋寡闻,不认得那是丹药,就凭锦盒上停着的灰尘,这丹药也变成了毒药了啊,皇上,你可别随便乱吃东西,到时候吃出了事,怨我们啊啊啊。
在萧湛之前,只有三皇子得了句夸赞,可得赏赐的,还只有萧湛一个。
三皇子气煞了,他一个义子争什么风头!
萧湛谢了赏赐,和安容坐回原处。
刚坐下,七皇子就扯安容头发了,问,“那丹药吃了能长生不老吗?求你送我一粒吧。”
安容,“……。”
安容扭眉看着七皇子,问他,“你不想长大了?”
七皇子忍不住白了安容一眼,“我留着长大吃。”
“……可是我没有啊,”安容摇头道。
七皇子不信,“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跟你换。”
安容浑身无力了,尤其是一堆人望着她。
想长生不死的人很多啊。
她是不是要假冒炼丹师,炼制一些养生药丸,招摇撞骗?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好在瑞亲王上前送寿礼了。
瑞亲王送完,便是颜王爷。
皇上见到颜王爷,责怪他道,“上回进宫说改日会进宫陪朕小酌两杯,这改日是哪一日呢?”
颜王爷赫然一笑,赔罪道,“皇上莫怪,臣不是忙么,得空了,一定来。”
皇上瞥了颜王爷一眼,“忙?忙的连见朕的时间都没了?”
皇上一问,颜王爷就开始诉苦了,“臣这不是难得回京一趟,如玉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在京都给她找个夫婿,这些日子,忙着给她准备陪嫁呢。”
颜王爷说完,皇后就道,“倒是辛苦颜王了,自打颜王妃过世后,你一直未曾续弦,这些事也没人帮着打理一二。”
颜王爷没有说话。
皇上则对颜王爷的女婿比较好奇,“你打算把晗月郡主许配给谁啊?”
皇上一问,那边坐着的靖北侯世子,心咯噔一下跳了。
完了,这狐狸。年纪没外祖父大,心机手段一点不输给外祖父啊。
怎么办,他可能要被赐婚了。
刚祈祷是他想多了,谁想就听到颜王爷叹息声,“皇上,晗月怕是嫁不出去了。”
皇上一愣,“嫁不出去。怎么会?”
颜王爷瞥头。瞪了连轩一眼,指着他道,“就是那臭小子。离京出走,到我东陵郡,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如玉丑陋不堪。被我关进大牢,结果让他逃了不说。还把晗月给掳到了北烈,要不是顾念萧国公府的交情,真想活剥了他的皮。”
皇上轻抚额头,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走到哪里都祸害人呢,祸害完京都,一路祸害到东陵郡。真有本事。
皇上真想把他送到东延北烈去祸害他们去。
不过,颜王爷这么说。明摆着是想求赐婚。
皇上乐的送这么个人情,这不,皇上龙袍一挥,赐婚了。
连轩泪奔。
更让他泪奔的是自己爹娘,一脸感激啊,好像皇上不赐婚,他就娶不到媳妇似地。
他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会娶不到媳妇?!
娶一沓,都不是问题好不好!
连轩要起来抗旨,到这时候他才发觉,他动不了了。
刚刚皇上赐婚的时候,萧迁拍了他肩膀一下,说了一声恭喜!
连轩怒。
萧迁见他那凶残的脸,就一阵后怕,惹不起躲不起,只能从实招来了,“轩弟,你别怨我,是外祖父给我使眼色的,不听外祖父的话,后果很惨啊,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我是无辜的。”
说完,萧迁就默默的走了。
外祖父霸道,可好歹是长辈,正大光明。
轩弟比他小,性子略骄纵,使起阴招来,那是防不胜防啊。
希望自己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虽然连轩没谢恩,不过皇上还是挺高兴的,这小子今儿有点长进,没给自己添堵。
颜王爷送过寿礼后,便是定亲王送寿礼了。
定亲王、定亲王妃,还有小郡主三个人起了身,去给皇上贺寿。
一家三口,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很惹眼。
皇上眉头皱了一下,心底有些泛酸味儿。
不过他掩饰的极好,眉头低敛间,龙袍一抬,道,“起来吧。”
定亲王一家三口直起身子,其后把寿礼送上。
定亲王献上的装着寿礼的锦盒有点大,众人都好奇,定亲王府送的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打开一看,好吧,锦盒有点高,看不见。
可是定亲王先皱眉头了。
小郡主趴在锦盒边,嘴更是撅的老高,“母妃,我折的千纸鹤怎么变成古琴了?我没有许愿啊。”
千纸鹤?古琴?
听到小郡主的话,皇上当时就坐不住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下了台阶。
走到锦盒边一看,空荡荡的锦盒里摆着的可不正是他的独幽琴吗?!
皇上眉头一凝,犀利的眸光扫向定亲王,“这是你给朕准备的寿礼?!”
定亲王伸手将独幽琴拿了出来,看着精致的琴,颇有闲情逸致的挑了下琴弦。
文武百官听到那铮铮铁音,仿佛带着凌厉杀气,从远处腾飞而来,叫人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只听定亲王笑道,“许是有人觉得本王王妃和郡主给皇上准备的寿礼过于寒碜了,给本王换了个,不知道谁对本王这么好?本王有些无以为报了。”
定亲王的话,风轻云淡,像是鹅毛漂浮,听在某些人耳朵里,竟是后怕凛凛。
皇后面沉如霜,琴怎么会在定亲王那里?!
皇后扫了祈王一眼,他正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一派瞧热闹的神情。
感觉到皇后再看他,祈王抬眸,朝皇后一笑,笑容讥讽,像是在说:自求多福吧。
皇后的心在下沉。
徐公公拧了下眉头,心道:皇后这回怕是闯了大祸了。
嫁祸谁不好,嫁祸给定亲王。
徐公公想伸手接过独幽琴,可是定亲王眼睛一扫,徐公公就不敢动了。
定亲王笑着把琴放下,对皇上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琴,送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本王要还回去,还请皇上找回本王王妃和女儿准备的千纸鹤。”
言外之意,这独幽琴哪怕就是皇上的,定亲王也不打算给了。
一日不查出来,他一日不还。
大家都望着皇上,今儿是皇上的寿辰,定亲王这样未免太嚣张了,这不是故意惹皇上发怒吗?
可是大家看到的却叫人大失所望。
皇上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抱起小郡主,问她,“你给朕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小郡主道,“是千纸鹤。”
皇上心中一动,“是你一个人折的?”
小郡主摇头如波浪鼓,“不是,我折了三十七个,母妃折了三十七个,其他都是丫鬟姐姐折的。”
皇上刚好三十七岁。
千纸鹤……
他等那一千只纸鹤等了快十九年了,却只等到三十七只,离能许愿还差……罢了,算术不好,不算了。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诚心!
然后,皇上就生气了,“据朕所知,千纸鹤,要诚心诚意折够一千只才行,哪有凑数的,这寿礼朕不满意!打回去重新准备,不论是王妃,还是小郡主,朕都可以。”
众人倒。
小郡主才多大,让她折一千只纸鹤,这也太为难了吧,皇上,你何不直接说让王妃折呢。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上放下小郡主后,扫了独幽琴一眼道,“朕深知王爷宠爱王妃,要朕的独幽琴,也是想给王妃把玩,朕索性大方些,这琴便赏赐给王妃了。”
徐公公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赶紧将独幽琴抱起来,递给定亲王妃。
定亲王妃伸手了。
可琴刚到她手里,就听到嘎吱声响。
一瞬间。
碎裂声越来越大。
独幽琴,在定亲王妃手里炸开了。
炸开的独幽琴,落地时,裹了一层冰块。
安容诧异的看着那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很是不解,怎么会有冰啊?
不会是定亲王妃毁的琴吧?
皇上脸色极其难看,望着定亲王妃,“你……。”
就算不要朕的独幽琴,也不至于毁了它吧?!
皇上正要甩袖转身,徐公公却望着那夹着冰块的琴,大叫道,“皇上,琴里有毒针!”
皇上眉头一皱,低头一看。
一堆冰块中,可不是有十几根银针掉在地上。
而且,针尖上啐了毒,呈现青黑色。
徐公公的心都凉透了。
简直是命大,死里逃生啊!
这是独幽琴,是皇上的琴啊,迟早要到皇上手里的,这是有人要皇上的命啊!
定亲王妃这是救了皇上一命啊。
而且,这琴……是假的!
皇上脸黑如墨,冰冷嗜血的双眸看向皇后。
皇后颓坐凤椅上,怎么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是祈王!
皇后咬牙切齿的望着祈王,可是祈王也一脸不敢置信。
琴里怎么会有毒针?
定亲王妃来了这么一手,却像没事人一样,朝小郡主伸了手。
小郡主握着她娘的手,好奇的问道,“母妃,你怎么知道琴里有毒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