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过拥闹的人群,安容这才进了醉仙楼,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
萧锦儿抚着自己的发髻,气的跺脚,“我又被人顺走了一根发簪!”
萧怜儿捂嘴笑,“行了,别生气了,一会儿咱们找二表哥赔好了,我们可是为了给他添彩助兴才来的。”
说着,萧怜儿就觉察到有好些人看着她们,不由得脸红了。
这些人今儿来,可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将送给留香阁姑娘的首饰买回去。
见了萧锦儿几个,有男子笑了,“莫非,几位姑娘也是留香阁的常客?”
萧锦儿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那男子继续大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一旁一个男子踹了他一脚,“你找死,死一边去,连萧国公府姑娘的玩笑也敢开?!”
那男子脸当即一白,忙赔礼道,“说笑的,几位姑娘莫生气。”
萧锦儿几个也没有和他计较,有小厮过来,请她们去楼上包间。
包间里,连轩正无形无状的躺在小榻上,嘴里叼着果子,两只手在数银票。
小厮将门推开,萧锦儿几个迈步进去。
萧怜儿喊了一声,“二表哥。”
连轩瞥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他就皱眉了,数了半天,萧怜儿一打岔,他忘记多少钱了。
连轩把银票往卜达身上一丢,将嘴里叼着的果子拿在手里,道,“你来数。”
然后,连轩就走了过来,道。“你们怎么这会儿才来?”
萧锦儿没好气道,“这条街都堵了,马车根本就过不来,我们是走过来的。”
萧锦儿说着,萧怜儿点头道,“就是,除了花灯会。我还没见过这么拥堵的街呢。”
说着。萧怜儿俏皮一笑,“二表哥,你就要去战场了。你一走,京都都不热闹了。”
连轩脸讪然一笑,随即瞪了萧怜儿道,“没大没小。有你这么打趣表哥的吗?”
听着连轩说没大没小,一屋子人不约而同的对着他翻了两个大白眼。
连轩嘴角抽了两下。不说话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世子爷,徐府管家给您送银子来了。”
连轩啃着果子道。“让他进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模样周正,年约四十五六岁的男子进来了。他穿着一身青衣直缀,眼神温和中透着一股精明。
他上前。规矩恭谨的给连轩请了安,又给安容和萧锦儿几个见了礼。
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来错。
而且,他脸上一直挂着笑,给人一种他脾气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感觉。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眸底流露出一抹瞧好戏的神情。
连轩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敲桌子,“放下吧。”
徐总管赶紧的接过身后小厮递上来的锦盒,轻轻的摆连轩跟前,“世子爷,还请您见谅,我家老爷这两日告假在家,已经竭尽全力在筹集银子了,几乎能借的都去借了,勉强才凑够四十四万
两银票……。”
徐家欠连轩五十四万两,给了四十四万两,那还差十万两呢。
连轩打开锦盒,将银票拿出来,随手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四万两。
“还差十万两呢,”连轩随手把银票丢在了锦盒里。
徐总管忙道,“世子爷,我家老爷实在是尽力了,连徐太后和祈王那里,能借的都想办法借了,还有府中一些房契地契,都变卖了不少,可五十四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府里竭尽全力,
也只凑到这四十四万两,如今连少爷的月钱都缩减了一半……。”
徐总管一番哭穷,然后道,“那十万两,徐府一时间,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家老爷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不敢与世子爷结仇……。”
徐府不敢得罪连轩,钱一定会还,但是现在实在还不了了,还请连轩宽限数日,另外表达了徐府和他交好之意。
安容坐在一旁,边喝茶,边听着。
她知道徐府想来软的,只可惜没遇上吃软的人,对于不喜欢的人,连轩那是软硬都不吃。
他将果子啃完,果核一丢,又拿了一个继续啃。
边啃便道,“也就是说,徐府想稍后把十万两银子给我?”
徐总管点点头,“还请世子爷见谅,府里实在是没有……。”
呸!
连轩将嘴里的果子一吐,瞥了徐总管一眼道,“行了,你少糊弄我,徐家会缺那十万两银子?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徐总管又是一番说好话。
听到徐总管说卖铺子,安容这时才接口道,“我听说八大酒楼中的褚桂楼好像就是徐家的,还有这条街上的绿意绸缎庄也是徐家开的,这两间铺子徐家卖吗?”
徐总管被问的一愣。
褚桂楼和绸缎庄,生意极好,老爷怎么可能会卖啊?
不过安容一问这话,连轩就知道她想要褚桂楼和绸缎庄了,当即笑道,“既然是徐家的就好说了,是拿酒楼和绸缎庄抵债,还是卖掉还我银子,我都随意,明天之前,我要见到十万两银票,
送客。”
连轩的话刚落,卜达就过来送客了,“徐总管,请。”
徐总管离开之前,还规矩恭谨的行了礼。
等她走后,萧锦儿就道,“大嫂,你想要褚桂楼?”
安容摇头一笑,“徐家不会卖褚桂楼的。”
徐家可是徐太后的娘家,在皇上登基之前,徐家有多风光。
而且当年陪先皇打仗,徐家得到的好处可不比萧国公府少,只是萧国公府正大光明,徐家是闷不吭声发大财罢了,要不是徐太后的儿子病逝。徐家何至于是今日光景?
当年,为了阻止先皇立皇上为太子,徐家可是费尽心思,如今皇上登基为帝,徐家不夹着尾巴做人,那是找死。
徐家不是不能再拿十万两,只是不愿意不甘心罢了。
若是能多说几句好话。就能少掏十万两。谁不愿意?
萧怜儿给安容倒茶,笑道,“大嫂。你太坏了,只说了一句话,徐家就不得不继续掏钱了。”
连轩则好奇道,“大嫂。你怎么知道褚桂楼是徐家的?”
一句话,问的安容哑然。她讪笑两声,“你大哥说的。”
连轩碰了碰鼻子,再不问了。
只是有些郁闷,大哥很少混迹在京都大街小巷。却知道褚桂楼是徐家的,他没事瞎溜达却不知道,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正想着呢。楼下锣鼓敲响了。
卖留香阁的东西,正式开始了。
首先卖的都是大件。如红玉瓶子,玉如意,金绡扇……
这些大件,都收藏在无瑕姑娘的闺房里,极其珍贵。
今儿来醉仙楼的,有不少富商在,瞧见那些东西,心里犯痒痒,这不就出价了。
安容的目的只是把东西卖出去,至于谁买,没人介意。
看着楼下人喊价,很快就超过了安容给的底价,而且价格节节攀升,以超过预期两千两银子被卖掉了。
连轩坐在那里瞧着,眉头微挑,眸底闪过一抹亮光,道,“这群奸商的钱,不坑白不坑,大嫂,你们在这里吃着,我下楼了。”
说完,连轩起身便走。
萧怜儿眨巴一双眼睛,“二表哥要做什么去啊?”
萧锦儿捂嘴笑,“这还用说么,显然是去抬价了。”
安容几个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哄闹的场面。
连轩下了楼,把曾飞的位置霸占了,曾飞和许茂不得不挤一挤,两人眸底带怒,“连轩兄,你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们也算是兄弟一场,你连我们都坑?”
他们也是留香阁的常客,没少往里面送东西。
连轩要卖掉留香阁的东西,卖不掉就上门找茬,两人当时没在意,怎么说也是兄弟不是。
他们今天来只是凑个热闹,结果好了,瞧见他们送的玉佩就挂在那墙上。
许茂没差点气吐血,这不坐在这里等着将玉佩买回来。
曾飞问连轩,“我们今儿要是没来,你不会真的卖不掉,就去府上找我吧?”
连轩喝着茶,瞥了两人一眼道,“说出去的话,那是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
说完,连轩喊道,“我出两千五百两!”
许茂望着连轩,“你喊什么价啊?”
还直接把两千两,加到了两千五百两。
连轩笑道,“我对这血如意的主子好奇啊,不知道是谁呢,逛青楼,居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出手大方,必为人豪迈,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曾飞扑哧一笑,对着一旁穿戴奢贵的男子道,“身为靖北侯世子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我给你一个忠告,能不和他做朋友,就不要做,被蹭吃蹭喝不算,还时不时的要帮着背黑锅,凄凉啊……。”
说着,曾飞挨了一拳,捂着胸口道,“还要忍受被打的痛苦。”
连轩一张口加了五百两,场面有些冷了。
因为,当时两千两就两个人在竞争了。
连轩一喊,好了,不敢和他争了。
楼下,安容是笑的腮帮子疼,“果真是京都的霸王啊,往那里一坐,大家就自动退避三尺了。”
萧怜儿也是笑的不行,“他这是坑人,还是坑自己呢?”
许茂也是笑的肚子疼,道,“你要是连着出价,大家都不用买了。”
安容吩咐了芍药几句,芍药下楼道,“靖北侯世子是卖家,他没有出价的资格,大家继续。”
说完,芍药道,“世子爷,还请你上楼。”
连轩翻了两个白眼,起了身。
临走之前,给许茂和曾飞使了个眼色。
然后,拍卖时,许茂和曾飞轮流的抬价。
两人着实招了不少愤岔的眼神。
不过好在大件不多,小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然后卖的才是玉佩、珠钗,项链等。
与卖大件不同,卖玉佩,是将许多玉佩放在托盘里,由小厮端到每个桌子,给客人挑选。
玉佩卖完了,卖玉镯,再卖戒指。
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萧锦儿手托着下颚,巴巴的看着道,“大嫂,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逛青楼呢?”
萧怜儿扭着绣帕,脸色很僵硬。
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她怕她将来嫁的夫君也会流连青楼酒肆,送给那些青楼女子首饰玩物。
想着,萧怜儿都不想嫁人了。
察觉到她不开心,安容问道,“怎么了?”
萧怜儿把心里话一说,然后问道,“大嫂,若是大哥也逛青楼,你会如何?”
安容被问的一愣。
萧锦儿笑道,“大哥怎么会逛青楼呢?”
萧怜儿耷拉了眼神道,“我知道大哥不会,我是说假如。”
这问题还真难住安容了。
安容想了半天,依然摇头,“我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萧湛会去逛青楼。
萧怜儿坚定道,“若是我未来夫君也逛青楼,我就跟大姑母一样和离!”
萧锦儿咧嘴一笑,“你想多了,祖母和娘亲替你挑的夫君,品性怎么会差呢?”
说着,她起身道,“茶水喝太多了,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去不去?”
安容摇头。
萧怜儿也摇头。
萧锦儿就带着丫鬟出了屋子。
走了没几步,在转道处,萧锦儿和祈王撞上了。
萧锦儿撞的呲疼,祈王道歉道,“对不起,撞疼你了。”
萧锦儿瞧见他,脸腾的一红,摇头道,“没事。”
说着,转身便要走。
祈王伸手拦下她。
拦住萧锦儿的手上,拿着一支发簪。
那支发簪和萧锦儿头上的一支一模一样,正好是一对。
正是方才进醉仙楼,丢的那支。
萧锦儿看着发簪,望着祈王道,“我的发簪怎么会在你手里?”
祈王低低一笑,道,“你在门口说发簪丢了,我听见了,去帮你找了回来。”
说着,祈王顿了顿,道,“我弄坏了你的玉簪,赔你一支,你又不要,帮你找回来,我也心安一些。”
听着祈王的话,萧锦儿脸红如晚霞。
再抬眸,正好捕捉到祈王眼神,有钦慕,有受伤,还有怕她拒绝。
萧锦儿福身道谢,正要伸手去接发簪呢。
祈王手抬起来了。
他亲自帮萧锦儿将发簪戴在发髻上。
没人注意到,在祈王收回手时,有一些粉末从他手上掉落下来。
萧锦儿羞不自胜,饶过祈王,转身下楼。
丫鬟紧随其后。
等到无人处,丫鬟低声道,“姑娘,你不会喜欢上祈王了吧,国公府不会允许你们的……。”
萧锦儿瞪了丫鬟道,“胡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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