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天空

    “哦。”沉香乖乖地答应一声，看着后羿的背影远去，歪着脑袋，发疑道：“刚才还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大舅舅这会儿，心情怎么这么好？”

    混沌虚空，陆压从昆仑镜中看到还趴在床上痛得动弹不得，身子稍微一动，就疼得汗如雨下的杨戬，揶揄道：“这要是让女娲看见，可能要心疼了。”不过，陆压看着那已经肿得不能称之为人体后臀的地方，自言自语道，“估计有九转玄功帮忙，多则半日就好了吧？”

    但是，陆压的估计真的很不准确，因为，不是半日，而是半个时辰后，杨戬就盘膝而坐，在阁楼中重新布置了一层防止有人打扰的结界，正式开始闭关。所以，陆压很是放心地将视线移向了新云幻府那边。

    ~~~~~~~~~~~~~~~~~~~~~~~~~~~~我是空间转换的分割线~~~~~~~~~~~~~~~~~~~~~~~~~~~~~~~

    凡间，新云幻府，红云的生活过得简单充实，养养花，种种草，逗逗小新儿，学学厨艺。

    啥？让堂堂幻祖学厨艺，这不是扯吗？但，事实胜过，真相。

    真相，就是红云下手没轻重，那一巴掌真的打疼了新儿的小屁股，红肿的小屁股这几天都没敢沾凳面。新儿闹腾了好几天，都不怎么理睬红云。（这丫伤心了。）

    事实，当然是梅儿姑娘和银灵子眼睛看到的，红云一手拿着菜谱，一手抡着锅铲，银灵子想要上前帮忙，为主分忧，红云都不干呢。（其实，银灵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它不了解当下的状况。）银灵子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新儿小姐一改往常，每次吃饭不是站着吃，就是拿到自己房间趴着吃呢？

    杨新儿现在在干什么呢？此时，她正把自已关在房间里，趴在梳妆台上，眼神有些呆滞。

    红云哥哥曾说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动手打她的。这一巴掌好痛，新儿想，有第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新儿想到这儿，竟有些怕怕的感觉。红云哥哥终究还是打了她。顿时一股哀伤之气在新儿心中漫延。浓浓的，委屈的气氛在空气中折磨着红云的思感和意识。红云执勺的手毫无痕迹地顿了一下，心中有些懊恼地端起灶台上的水晶托盘，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淡然，嘴角噙着一抹忧郁的苦笑，穿过走廊来到新儿的屋子。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小丫头，还生气吗？红云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新儿，红云哥哥做了你最爱吃的蛋炒槐花和玉米甜羹，还有哈密瓜味道的冰淇淋。要不要尝尝？”红云端着盘子站在杨新儿的卧房门前，尽管亲切没有杀伤力地说道。

    红云能感觉到屋内镶着珠串的帘幔动了动，却没有小女孩的声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新儿，红云哥哥要进来了哦。”说着，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新儿，你今天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定饿了吧，快出来吃点东西。”这个卧房严格来说，是个套间，一张淡黄色纱幔将房间隔开成里外两间，里间放着床，梳妆台，和挂衣柜。外间推门进去，正前方是一扇屏风，画着梅、兰、竹、菊，屏风前是一张长方形的沉香桌案，右面靠墙摆着一个高架长条案，上面摆着几盆花和一个美丽的人鱼白玉雕像。这是新儿在21世纪时，读安徒生《海的女儿》，为那个人鱼公主报不平，小新儿深深被这个凄美的故事吸引感染，郁郁寡欢了好几天，红云根据新儿心中这个人鱼公主的形象，一刀一刀刻了这个人鱼公主雕像。当时，送到她面前时，她终于笑了，然后对这个玉雕爱不释手，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红云将盘子放在桌上，看着那道帘幔，“新儿，你出来吃点儿，好吗？”红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一向淡薄宁静，从不在意得失成败，这几天他把这一辈子的挫败感一下子都尝完了。帘幔又动了动，被掀开了一把缝，环佩丁咚，小新儿一身粉色的衣裙慢慢走了出来。或许是真的饿了吧，红云想。

    “新儿，你的”红云抬手想扶上新儿的头发，新儿却不自觉地躲避着，虽然脚下没有后退，整个小身子却是一缩。她很紧张？害怕？红云的手伸到一半收了回去，满身的落寞，“新儿，你的发带松了。”强装笑意，“不过，没关系。来，吃点粥，这样才能将身体养好。”

    只因新儿的父母在小女孩的童年印象中留下了太深的阴影，红云这一巴掌的威力竟然是将小女孩从所谓的美梦中打醒了。现在小女孩有些噤若寒蝉，草木皆兵。也无怪乎小女孩会这样。一个古神的一掌打在一个凡间女娃身上，那是个什么威力？红云再怎么没用力，凡躯怎跟，哪怕那么一丝神力斗？这也得亏是鸿蒙紫气，命格异数，若是普通凡驱，当场就得灰飞烟灭。所以，普通人咱还是珍爱生命，远离大神吧。大神一个高兴，没准人就幸运了，但若是一不小心把人拍死了，多冤枉？这也是为什么法力越低微的神仙，越是接地气。因为法力低，百姓自然没那么惧怕，也就好相处。但是，若真遇到难事，还是要去那些法力高强的神庙烧香。因为，法力高，自然办事效率高。（那个，扯远了，咱回正题）

    新儿不说话，默默地拿起勺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才开始慢慢地吃了起了。红云坐在桌边，默默地看着小新儿吃饭。小新儿额头上慢慢出了一层薄汗，红云幻出一把折扇，慢慢地扇着风。看着新儿一口一口吃着他做的饭和菜，红云嘴角终露出些许笑意。

    “我吃饱了。”新儿放下勺子，糥糥的声音淡淡地道。

    “新儿，”红云起身，在小新儿身侧蹲下身子，“新儿，是红云哥哥做的菜不好吃吗？”看着那一盘近乎没动的蛋炒棉花，红云问道。

    “没有。”杨新儿是真的没有胃口。

    “新儿，你不要这样。那天，红云哥哥是一时失手。红云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气。”其实，你已经比我父母好太多，或许是我不该奢望这世上有真正不会伤害我的男人吧。

    “新儿，你相信红云哥哥，如果我以后再次伤害了你，就让我红云成梦，永远消失在天地间之间。”红云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就好像在发誓的是别人。

    “——，啊？”新儿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赶紧“呸呸呸”三下，并拉着红云也要让他呸三下。“快说，‘呸呸呸’，说啊！”新儿急道。

    “新儿，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红云眼神落寞地踉跄着站起身，转身，准备向外走去。

    看着这道落寞的身影，新儿终是不忍，“我相信！”

    红云的身影顿了一下，停在那里。

    “红云哥哥，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让你落寞，苍凉那种不好的东西不该出现在你的身上，我不要你苍凉，不要你落寞。因为我，不该，不值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你是高贵的古神，我只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完美无余、淡看世间、无忧无虑无牵绊的古神红云。在这大千世间，我渺小得就像一粒微尘，让你皱眉，我都感觉是一种罪过，是一种多余，你又何必为了我而——。

    因为，我不配，你要折杀我吗？我确实希望身边能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亲人，但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不会时刻留在我的身边，更不会用心地去在乎我的喜恶，我的感受。因为我太弱小了，你高高在上，在我心里你是高大的，亦是强大的，不可能为我而弯腰相顾，我也不可能伸手就够到你，就像我不明白大人的想法，而你亦不懂得小孩子的需要一样。其实，我爸妈也从不在乎我需要什么，因为他们的心思都放在那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身上。他们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亦不知道我晚上为什么每天都梦到鬼，我感觉自己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做梦也是孤孤单单，我真的好孤独。直到那个雪夜，红云哥哥的出现，这些日子里，你渐渐地让我发现，有人送自己礼物会很开心，有人在乎自己的心情会很快乐，有人晚上讲故事哄自己睡觉是件多么温暖的事，大雨天有人拿着伞站在书院门口等着接自己回家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当时竟有着一种感动得眼睛发酸，想要哭的冲动。因为，我的父母从来不会做这些。我只有羡慕其他孩子，当然也包括弟弟的份。在他们的思想观念中，女孩就是个摆设，在男孩身上花再多的钱和心思都是理所当然，这些钱和心思花在女孩身上，就是天理难容一样。即使强行花了，也会视女孩如仇人，充满嫌弃，因为他们生的女娃没有让他们得到好处，反而花了一大笔的冤枉钱。所以，女孩不要生病，生病了也不要说。快死了也别说，他们把你救活了，就会天天跟你要债，要到你后悔被他们救了为止还要。因为，这几天，新儿总会梦到长大后的自己出了车祸，虽然最后被送到医院救活了，但往后的日子里，他爸没完没了地找他麻烦，让她滚出这个家。她后悔被救了。一向不爱欠债的她，背负着一笔好大的债，她的心好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被车撞死，也不愿意活在这一家人的讨债中。红云，本来是一个小女孩已经打开心扉，准备接受的好哥哥，亲人，可是这一巴掌，让她再次畏首畏尾，仿佛一锅正在烧沸的开水把她烧得全身都是燎泡的那种感觉。会不会希望刹那成绝望？是不是不该想的太好？她是不是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时刻做好美梦破碎的心理准备？

    是自己把梦做得太好，太甜了吗？好梦易醒，所以，真的该醒来了，是吗？仔细想一想，这个梦确实不太现实，可是她已经沉陷泥沼，她该怎么办？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她根本就没死，一切都还是21世纪？

    她从来就没做过这么美的梦，可，为什么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