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话儿便是变了味道,叫人听着怪舒服。
只是那龙姑娘仿佛充耳不闻,一双眼眸四下扫了扫:“今儿便是交换龙凤帖子的日子了,他可是来了么?”
“这个时候也应当是双方长辈,奴婢可否去打探些许?”
小心翼翼的伺候,那丫鬟都准备跑出去瞧瞧。
“不必了。”那龙姑娘神色淡漠的垂下了眼眸,却是说道:“他若是想来,刀山火海还是拦不住他。峻”
“姑娘——”那丫鬟弱弱的唤了一声,却瞧见龙姑娘扔掉了手中被蹂躏的不成模样的花儿,说道:“收拾好东西,随我去母亲那里一趟。”
那丫鬟慌忙应承下来,然后便是收拾东西鲫。
龙姑娘很得宠,最起码瞧着是这样,虽说一介女流,但是排场很足。
一路到了主母的院儿,丫鬟都不必禀告的,便是将龙姑娘给引了进去。
果真是瞧见一个分外端庄的夫人。
“母亲。”
龙姑娘弯腰见礼,姿态甚是优雅。
四周也没有的旁的什么人,瞧见了姑娘来了,大概是母女要说一些贴心的话儿,识相的丫鬟婆子便是自己退了下去。
“你这丫头,怎的就是出来乱走动?嫁衣可是要绣好了?到时候莫要求着母亲给你绣花!”
那妇人脸上都是宠爱,一手拉着龙姑娘,一手帮她整理发鬓:“吾家有女初长成,入了夫家可是莫要任性,你这冷清的模样也该改一改,到时候总是要有人情应酬,莫要被人给惦记了去。”
“母亲说得是。”
龙姑娘便是垂头,一张清秀而出尘的脸颊透着几分儒雅来,眉眼和这妇人八分相似,但是却又多出来几分轻灵的劲儿。
“你呀,便是随了你那父亲了,认定的事情,怎的都是拉不回来。”
那妇人看了一会儿龙姑娘,却是叹气:“母亲还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的么?只是那个湛家的小子真的值得么?也看不出来时什么样个人儿,竟然值得你这般。”
龙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垂头。
“母亲懂得。”
过了半响,那妇人才是叹气:“若不是湛家这段时间糟排挤的厉害,那湛家的小子是断然不可能这样受胁迫而娶你的,你要知道,那湛家的小子素来都是个根骨刚强的,纵然素来与你相识,但是也不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你,你这般坚持的嫁过去,到最后,可能就是苦了自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龙姑娘素手执起手帕,脸上都是带了迷醉来:“母亲,龙儿一生便是随了这样一个人,又怎的肯舍弃了这般痴情?”
“罢了。”那妇人摆了摆手:“你回去吧,你为什么而来,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宦人家罢了,母亲早便是走了个过场了,东西备的很足,神不知鬼不觉,那安家的姑娘嫁给谁都可以,确实断然不会嫁给那湛家的小子的,母亲也寻了一个好事儿来,把那小子派出去三月有余,待到他回来,木已成舟,什么都伦不得他多说的。”
那龙姑娘的脸上就露出欣喜来:“母亲素来都是疼爱龙儿的。”
“去吧,把你的嫁妆绣的美美的,晃下了那魂儿都飞了的小子去。”
妇人便是拍了拍龙姑娘的脸,面色宠爱十足。
一直到龙姑娘都没了踪影去,哪夫人才是淡淡的收回了手掌。
“张嬷嬷。”
却是回头唤了一声,就看见阴影里立刻走出来一个婆子,那婆子走路甚是轻巧,竟然都是没得几点声音的,相比应当是个学过一些功夫的。
“奴婢在。”
“你最近几天便是将事情都办好了吧,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不允许那姑娘乱了我龙儿的婚事。”
说道后头,那妇人的脸色都有些许狰狞来:“若是怎样都阻止不了那个负心的小子,便是直接将那姑娘击杀了去,区区一条人命,本夫人还是担待的起!”
那嬷嬷闻言,眉宇间便是多了几分煞气,应命离去。
却道是巴山夜雨涨秋池,一场夏雨来的匆忙,打的人都不想出门。
只有上头的屋檐上的雨声,才能叫人身子骨都疲乏下来。
安想蓉手中持着十堰的信。
信上说得分明,便是要安想蓉应了那拓跋家的婚事来,到时候左右都是个陪伴,岂不是更好?
但是信上却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拓跋小将军已经低调的娶了一位姑娘了,而且,还是主母。
安想蓉已经能嗅到阴谋的味道了,却是明晃晃的看到“柳儿”两个字。
柳儿。
柳儿的身份,八竿子都是打不着的,而且,当时柳儿浑身的谣言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生生被人压下去了,若不是最开始便是知道,怕是安想蓉也不能清楚。
而现在,竟然低
调的成了主母。
这件事情,连十堰都是不知道的,自家的亲妹妹都要如此隐瞒,也就看出来事情是如何严重了。
十堰在信里面非常愤慨,左右边是一个意思,想要安想蓉嫁到拓跋家里去,随着那拓跋十堰狠狠地收拾收拾柳儿。
十堰是斗不过柳儿的,十堰的心思少,却也是个纯真的,一心想着叫安想蓉过去,但是安想蓉是个何其聪明的人儿,左右那么一想便是明白了,拓跋家的浑水自己是不能淌进去了。
先不说拓跋家事出突然的娶了一个主母来到底是有什么阴谋,亦或者是被什么算计,就说安想蓉,也是一个名门闺秀,也算是小有名气,本来是上嫁,但是若是委屈在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的下头,怕也是不好听。
最关键,这个女人是柳儿。
安想蓉若是真的嫁过去,怕是一定要斗一个半死不活出来了,她和柳儿够呛能够共存亡,更何况,柳儿既然贵为主母,自当是有几分本事和底牌,拓跋家既然能容忍她,想必就不能怎样担待于安想蓉。
却不知道为何,安想蓉一门心思的拒绝了两条路。
城南李家和拓跋家,岂不是,就只剩下了城东的湛家?
安想蓉的脸色有些红。
说起来,湛明溪是最好的一条出路了。
安想蓉的手轻轻地拿起了一面铜镜,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是个拿得出手的。
若是真配上湛明溪哪一张俊脸,岂不是也有几分儒雅来?
安想蓉只觉得心里多了几分期颐,却又想,那一日自己讲湛明溪拒绝的狠,他拂袖而去,至今都是没有回来的。
他所说的会想办法,就是将自己娶了吗?
那他,究竟是为了将自己救出去,还是本身,就对自己有几分情愫?
有几分情愫?
一想到这里,安想蓉半个身子都酥了。
“不好啦,不好啦!”
却是屋外突然一阵叫声,被大雨打的浑身湿淋淋的,没个一点端庄的模样的柳条从门外扑了进来,脸上都挂着惊讶和绝望:“姑娘,姑娘!”
“慢着点!”
安想蓉刚醒悟过来,抬手要去扶柳条,却见到柳条突然跪在地上,一张小脸都带了委屈来:“姑娘,方才老太太说了,要将姑娘嫁到那城南李家去,婚事办的快,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城南李家?
安想蓉的心脏都皱缩到了一起,整个人惊讶了一下,才是皱眉:“胡说,老祖宗怎的是这般没有个心思?”
不管轮利益还是轮名声,都是那湛家要有几分能耐来,就算是再不济,也应当是拓跋家,怎么就是那城南李家了?
一时便是乱了方寸了,安想蓉竟然是冒着大雨提着裙摆便要往外走。
但是才是一出门,竟是撞上了一个嬷嬷。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外头站了好几个嬷嬷,一瞧就是一群粗使婆子,撞得安想蓉“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一抬头,就瞧见她们神色分外严峻。
“外头风大雨冷,姑娘还是在家中好生歇息。”
这话说得好听,但是却一关上门,外头就传来些许冷哼来:“从今日起,若是姑娘出了这扇门,你们这帮丫鬟就统统乱棍打死!”
说罢,便是听得雷声阵阵。
安想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不行,不行,冷静。
她安想蓉大风大浪都走过去,又何须惧怕着一个小小的磨难?
雷声肆虐,深蓝色的雷不知道是劈向哪里,却是整个安家都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情绪来。
那两个媒婆再也没有上门来,说是一进门就被丫鬟婆子给引了出去,也全然没有前几日的热情来,说是要拜见老祖宗,却是人都没有见到一个的。
只是有能说会道的丫鬟不得罪人:“我们老祖宗最近身子骨不适,正是好生休养呢,两位嬷嬷改日再来吧。”
说着,手中的两个荷包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塞进了两个婆子的袖子里。
张家媒婆和陈家媒婆都是伶俐的,最起码这么多年混迹媒婆这个圈子,察言观色总不是多大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大抵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便是告辞。
自此,应当在也不会上门了。
“回老祖宗的话儿,人已经走了。”
倚萃乖巧的站在一旁,一抬眼,就瞧见老祖宗坐在金銮椅子上,旁边是燃烧着的一个香炉,香炉烟气袅袅,还有一股佛香。
老祖宗的手里拿着一个碧绿色的翡翠的佛珠,轻轻地转了转,脸上都是满足的神色。
整个院落似乎都有几分不同,若是眼尖的人儿左右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些装饰都是一些新的东西,而且,这些新的东
西价值不菲。
就算是安家,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大的手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