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之筵

    “各位仙女现在是午餐清单播报时刻：寿喜锅一份，厚蛋烧一份，鲜虾茶碗羹四份，鲜虾玉子豆腐一份，盐焗阿根廷红虾四只，三文鱼沙拉一份，炸天妇罗一份，酱烤牛肉粒一份，草莓大福四个，乳酪鳕鱼四份，松茸海鲜汤四份，炙烤芝士蟹柳寿司四个，鳗鱼寿司四个，北极贝寿司四个，豚骨拉面四小份。”

    看完电影，所有人又都忙碌起来，白流沙在厨房做饭，慕凉浅帮忙摆餐具，水燃花倚在沙发上自嗨，不大会，便被郁织茵拉走去做甜品。

    “织茵，下午茶有什么呀？”水燃花好奇道。

    “樱桃蜜饯，红豆蛋挞，奥利奥盆栽，椰蓉小方，红豆华夫饼，还有你喜欢的炸鸡米花，”郁织茵一边说着一边把去核的樱桃盛到玻璃碗里，洒上白糖上锅煮，“所以你可以帮我在二十分钟后关上火么。”

    “当然可以！”水燃花捧着自己肉嘟嘟的脸躲在一旁看着火候，慕凉浅摆完餐台过来看了看白流沙的厨台问道：“流沙，还需要做点么？”

    “帮我摆下盘吧。”白流沙把做好的寿司放在一旁，看着慕凉浅过来接手，浅浅低眉，魅而不傲，骨子里似乎有着冬雪腊梅的清香，慕凉浅似有察觉，抬头看了白流沙一眼，浅浅一笑，白流沙只是低头继续煮面，道了一声：“谢谢。”

    不知怎的，她并不想多看她，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总有一股死寂的寒凉……

    这种感觉于心不安，但是白流沙也并未放在心上，轰趴馆的氛围一直很融洽，回到寝室时转眼假期已过半，白流沙终于收到了第一批面具的快递。

    骨棂，猩城，疏影，故煌，雪迹。

    五扇面具，五个风格，从骨棂的琉璃堂窗，猩城的荒芜古堡，疏影的朦胧黑纱到故煌的曼陀罗，雪迹的眸中深渊，不由自主，白流沙又想起了那个人。

    她身边，还真是不少奇怪的人。

    夜凉如水，白流沙抱着抱枕翻身睡去，却又是无眠，她想起了那夜敦煌旧梦，雨夜里的酒肆，萧萧洒洒的背影，还有那壶酒，名曰合欢盏。

    那是一种什么酒？合欢花酿成的酒么？她记得在北京老家的胡同里，有过几树合欢花，花开之时，粉白漫天，朦胧飘渺，小时候，她还很喜欢。

    思来想去，白流沙闭上眼渐渐睡沉，这一夜无梦，难得清静。

    再睁眼，便是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正是上课的“好日子”，白流沙一大早拎着水燃花洗漱吃饭，水燃花苦瓜着脸哀叹：“白白，我们不会又要坐一天吧，不会又是那个没完没了的更年期老师吧？”

    “今天开始是色彩设计，只是每周一二三的上午有课，不会坐很久，”白流沙安慰水燃花道，“老师就不知道了，名字不是那个更年期。”

    “不是就好啊，管他是谁呢！”水燃花大大一个哈欠过后，麻利的跟着白流沙乖乖走出了寝室楼。

    一路上，白流沙心里一直存着事，心不在焉，走了一半水燃花倒是先憋不住了问：“白白，你在想什么呢？”

    白流沙抬起头看了看水燃花的大眼睛，想了一想，最终还是问道：“九月初画展厅的爆炸，你不好奇么？”

    “好奇呀！”水燃花像是突然被开闸放水般激动道，“我都想问一个月了，但是没人告诉我，而且上次我和浅浅说，浅浅就告诉我，这是学校的事情，这次又没有人员伤亡，就不要考虑八卦了，而且她还告诉我不要和你提这件事了，她嫌弃我怕我没完没了的八卦会烦死你。”

    她告诉的……

    白流沙唇角一勾，冷艳一笑，慕凉浅，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从寝室到教学楼，一路热热闹闹，三三两两的大四学生与他们逆行擦肩而过，大约是早起堵论文老师去了，白流沙过眼一遍，竟是大老远有人在对自己打招呼，走近一看，竟是开学时送自己去寝室的学长秦枫。

    白流沙象征性的摆了摆手，水燃花却是惊讶的拉着白流沙八卦道：“白白，你们居然认识啊，是怎么认识的啊！”

    秦枫走过来对水燃花笑了笑：“开学接新生的时候我接的她呀！”

    水燃花狐疑的看了看他，眯着眼睛小声问道：“确定不是因为她和我一个寝室，将来有一天一定会认识……”

    “当然不是啦，我的小祖宗！”秦枫无奈的笑道，“那个时候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后知后觉你们一个寝室的，你们赶紧去上课吧，一会就来不及了。”

    “好吧，”水燃花坏坏一笑，“勉强相信你，白白我们走啦。”白流沙跟着水燃花进了教学楼，迎面就与一个穿着秦枫口中cos服的几位擦肩而过，白流沙纤眉一挑，还真是什么样都有。

    “白白，你觉得秦枫人怎么样？”水燃花离开秦枫又开始八卦，白流沙只是说道：“没什么感觉。”

    “要我说，他还好，你知道秦枫追了浅浅半年了，不过浅浅似乎对他感觉一般般，不过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养眼的。”水燃花八卦道，白流沙听了，方才明白道：“我说，他为什么要算命呢。”

    “什么？”水燃花没大听清，便被白流沙拎进了教室。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教室里竟然热闹得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女孩子明显比较兴奋，白流沙和水燃花面面相觑，惹得水燃花抻长了耳朵去听了听有什么爆炸新闻。

    钟晴注意到水燃花的小耳朵，便主动过来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新开的两个实习男老师，都分到了油画班，我们班是萧老师，他们二班是林老师，林老师就是那个个子超高，身材超好，而且带着一个圆眼镜，斯斯文文的，皮肤还很白，笑起来特别暖的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水燃花莫名的兴奋起来，“我们画展的时候见过他。”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萧老师啊，”钟晴笑道，“他也不错，虽然身高身材也不错，但是感觉很高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没有亲切感，但是，看起来也是很有气质的，都是搞艺术的嘛。”

    “那就是他给我们上色彩设计咯？好棒的，可以看帅哥了，终于不再是那个老大爷了，”水燃花一脸憧憬的看了看白流沙，“白白，你说是不是？”

    “嗯。”白流沙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老大爷也没有太糟糕，不过根据钟晴的形容，她似乎已经猜到，这个老师，是谁了。

    过了不大五分钟，一袭黑衫男子推门进来，刘海刚掩眉间，背着双肩电脑包，步伐轻快走向了讲台旁的椅子，把电脑包放了下来，瞧着他，白流沙眉心微动，抬眼时的眸子柔软下去几分，恍然间如同大漠中一盏酒的浓烈，她的心有所悸动。

    “哇，真是他呀，好开心。”水燃花在一旁小声嘀咕着，白流沙想起了什么，难得轻轻笑道：“他叫，萧瑟……很符合他。”

    这面，萧瑟抬眼把班级的人扫了一圈，便开始一边打电脑一边说道：“接下来四周的课是我带你们上，每周三节课，除了今天第一课我们要先了解一下色彩设计的理论概念，从明天开始，我们会有一个设计项目，是洛城美术会馆的色彩宣传版块的设计，课程结束你们每个人都要交一份自己的设计作品……”

    “你有没有觉得，他真的很高冷？”水燃花悄悄议论道，白流沙看着萧瑟的眼睛，转过头去对水燃花道：“不是高冷，是内向。”

    还是那双黑如漆墨，深不见底的眸子，当然，如果白流沙能迟三秒钟回头，她应该可以看到萧瑟眸子深处，雀跃着一丝惊喜。

    一堂课下来，几乎一半人都是心不在焉，各怀心事，白流沙闷头听着萧瑟在ppt上讲着那些无聊的概念，听着听着，她就有些犯困，而时不时空气中会隐约传来萧瑟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混杂着一点点冷香……

    “今天这节课就先到这了，一会你们可以早点去吃饭，下午的时候我会建一个课题组，让你们班班长拉你们入群，有什么事以后群里方便联系……”

    油画一班的班长是钟晴，听说她是毛遂自荐找导员当上的班长，这些白流沙并不在意，此刻萧瑟话音未落，便听水燃花拉着自己低声说道：“白白，今天中午秦枫要请我们去吃饭，有浅浅和织茵……”

    “流沙……流沙姐姐……”

    耳边忽的又是同样的声音，白流沙猛然抬头，瞳孔一缩，冰凌迸出，燥热的教室温度莫名下降，这一眼，吓得白流沙对面的男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知不觉有人开始离开班级，下课了，白流沙还是坐在那里，水燃花有些莫名的害怕，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白白，中午……”

    “中午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和他们去吧。”白流沙语气微微缓过来转头说道，水燃花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好点点头一个人去赴宴，当白流沙缓过神来，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淡淡冷香残留，白流沙离开教室，刚好瞥见那身影转角离去，心里，安稳些许。

    从教学楼出来，白流沙直奔了图书馆。

    秦枫曾经和她说过有一个学长写过一本洛城野史，她翻阅了半个图书馆，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本《洛城异札》。

    匆匆翻阅，白流沙看见了关于洛城师范大学从前的一些记载，便借了书，回到了寝室。

    『1964年，在洛城大学的地下曾被挖出过神秘生物骨骸，经专家拼凑恢复后，疑为古生物鸟类骨骸，但种类尚不明晰。』

    『1975年，洛城水库堤坝突然无故崩塌，半夜泛滥，洛城半城被淹，死亡人数达三百余人。』

    『1983年，洛城边郊村落大量出土人类尸骨，经确认，死亡者由隋唐至明清时代不等。』

    『1985年，洛城大学地下生物实验室与地下机械车间，忽有大规模地下水涌入，门窗经检查均无外部锁死情况，学生却无法逃脱，导致在场五十八名学生全部溺毙。』

    『1986年——1990年，洛城大学闭校整顿，实则荒芜人烟，被称“鬼校”，前后曾有数十人在此无人之地自杀。』

    『1995年，由国家出资重改洛城大学，更名洛城师范大学，曾经出事的教学楼地下被填平，改为足球场，传闻，足球场的地下至今埋有十八卷白衣观音经供奉。』

    …………

    “萧瑟，你们班学生上课怎么样？”

    办公室内，萧瑟正在建微信群，就见刚吃过饭的油画二班老师林栎回来，对着他问道，萧瑟点了点头说道：“还好，纪律不错，都在玩手机。”

    “天下学生都一样，”林栎哑然失笑，“我们也是一上课就玩手机。”萧瑟淡淡一笑：“是啊，都一样。”

    林栎笑起来像是邻家哥哥般，今日脸颊有些微红，他环顾一圈看了看午睡的其他老师，有些腼腆的悄声对萧瑟说道：“那个，萧老师，你们班学生对你什么评价么？”

    萧瑟抬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林栎轻叹一口气道：“今天下课有个女孩跑过来说……说她喜欢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说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开放………”

    萧瑟本是在低头数微信群里的人数，不知怎的，忽然瞧着那些头像出神起来，林栎也没发觉，更像是自言自语般叹道：“你说我以后的课，上着多尴尬呀，而且那个女孩还挺执着的，中午吃饭还遇见了她，萧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买面具么？”

    萧瑟忽然抬起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林栎一愣：“啊？”

    “没事，”萧瑟站起身拿起杯子说道，“我先去接杯水，等我一下。”

    林栎被萧瑟的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面具？这是什么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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