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家夫人临出发前再三‘交’代,说要问清楚小姐的病情,有没有气‘色’,什么症状,请了什么大夫,需不需要去请京城的大夫。.访问:щщщ. 。姚妈妈你可得说个仔细,要不然回去我们一问三不知,不是没法‘交’差吗?”苏府的管事妈妈凑了一句。
嬉笑中带着强硬,不容姚妈妈拒绝。
姚妈妈顿时觉得血气上涌。
猝不及防的方妈妈又来了一句——
“对了,姚妈妈,刚才我好像看到卫所的陈大人了,他怎么在府上啊?哦,难不成是他来送的救命‘药’丸?”
夸张的语调,伴随着模糊的猜测。
却让姚妈妈心惊‘肉’跳。
要命的,方妈妈居然一语中的。
姚妈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这样的神情落到人‘精’的方妈妈两人眼中,立即意识到他们猜对了。
“啊,居然真的是陈大人?没想到,陈大人有这样保命的‘药’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离开京城时,陈老夫人送给儿子傍身的。这样珍贵的东西,陈大人说送就送,到底是亲戚喏……府上可是陈阁老夫人的娘家啊,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亲厚许多……”方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中心思想就是吹捧许家有了陈阁老这‘门’多了不得的亲家。
姚妈妈的脸‘色’就由红转白,由白转红。
“方妈妈,瞧你说的。”姚妈妈口‘吻’就冷了下来,表情微微不自然。
方妈妈和苏府的管事妈妈眼珠子骨溜溜地转。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姚妈妈对于陈大人送‘药’的事情一副回避态度?
这亲戚间送‘药’救命本是平常之事,怎么姚妈妈避忌不谈的架势?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方妈妈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
“姚妈妈,听说这位陈大人是陈老夫人最疼爱的幼子,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大好的家世,怎么还没有成亲的对象?是老夫人眼光太高了,看不上一般的千金小姐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缘由?”方妈妈带着莫名的兴奋试探地问。
却没想到,姚妈妈脸‘色’一僵,愣了半晌。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妈妈和苏府的管事妹妹两人不由‘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瞧出异样。
陈靖安大人未婚……许小姐病重……陈靖安大人亲自送救命‘药’……
方妈妈的脑子里突然有一道闪电急促而过,难道……
方妈妈看向姚妈妈的视线晦涩不明。
姚妈妈暗叫糟糕,这方妈妈的脑子转得太快,搞不好已经往两人有‘私’情的方向上想。不由抹了一把汗。主动亲热地挎住两位妈妈的胳膊。僵直的脸孔上硬挤出笑容:“陈大人正好过来找我家大人有公务,也是我家小姐的命数,注定有贵人襄助。这不,陈大人正好随身带着这样的‘药’丸,救了我家小姐。可真是谢天谢地啊!对了,辛苦两位妈妈跑这一趟,来来来,去我屋里喝口茶,我收了些上好的大红袍,平日里都不舍得用,如今两位妈妈来了,可是得拿出来泡一壶,坐下来喝上一口,吃点点心歇歇脚。两位妈妈当差辛苦了,都是夫人跟前得力的人……”姚妈妈把话题圆了过去,拉着两人往她屋子里走。
期间,方妈妈还想揪着芸娘的事情追问,姚妈妈就见机问道:“对了,府上那位杨氏不知道怎么样了?”
方妈妈顿时就没了‘精’神。
半天后,怏怏地回答:“还好,还好……”
其实,杨氏如今是狄府的宝贝,从上到下,无人不敬着。
狄夫人称病闭‘门’不出,狄府后院又没个正经主子,狄大人宝贝杨氏,下人们自然也就供着杨氏。
方妈妈是典型的墙头草,谁得势,她就靠山谁。
本以为杨氏对她这个大人跟前都有几分体面的妈妈应该会尊重忍让,却没想到杨氏对她曾经在饭菜里下‘药’的事情怀恨在心,当着大人的面“妈妈长妈妈短”,可一避开大人,杨氏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使尽手段给她下绊子。
她本来也不以为然,总想着,杨氏不过是各没名分的“外室”,等大人对夫人的气过了,杨氏还是得“哪凉快待哪去”。
可,莺歌的事情却让她心有恻恻然。
莺歌,夫人身边最倚重的大丫鬟。曾经,在狄府的地位稳如磐石。
哪个丫鬟婆子、管事小厮不得尊称她一声“莺歌姑娘”啊!可是,在那天杨氏突然腹痛,她依着大人的吩咐领人在夫人的房里找出了藏有红‘花’的香囊,就注定了莺歌死路一条的悲剧。
等云家的人把云罗、云锦‘春’、云锦烟三人接回去之后,大人关起和风院的大‘门’,洒下雷霆之怒。自从杨氏失宠之后,大人对夫人一直都谨守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人前人后都颇为尊敬狄夫人,他们这帮下人一个个眼睛都贼亮贼亮的,认为是大人骨子里还是维护夫人的颜面的,所以,众人都对夫人存了几分忌惮,没有人敢去接近杨氏,暗中套‘交’情。
可那天搜出红‘花’之后,大人的震怒清清楚楚地铺呈在众人面前,大家终于看清楚了,原来他们这位夫人在大人心目中压根什么都不是,夫人最看重的莺歌因为经手了塞有红‘花’的香囊,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定是莺歌要谋害大人的子嗣,吩咐人把莺歌拉下去直打五十各板子。
五十个板子?
她当时听到大人的吩咐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差了,愣愣地抬头就对上大人寒冰似的目光,吓得她差点就‘尿’‘裤’子。二话不说,就喊人进来把莺歌拖下去。
莺歌自然不肯乖乖就范,大喊冤枉,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向夫人求救,可怜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狄夫人,情急于救下莺歌,当着他们这些下人的面给大人跪了下来,大人连眼风都没扫一下。
稀奇的是,当时夫人甚至还求了那个平日里爱若珠宝的义‘女’——林淑红,开口哀求林淑红替她在大人面前求情。
她当场就听出了不对劲,怎么夫人要救莺歌的命让林小姐求情呢?
她一下子就瞧出里面的猫腻。
贴着墙根站好,一边心口怦怦直跳,一边伸长了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没想到平日里对夫人孝顺有加的林小姐拒绝了夫人,说什么“礼义廉耻,不治不立”之类的话,她是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可一看夫人当场恨不得晕过去的表情,她用脚指头想想都明白肯定是林小姐拒绝了她。
大人见林小姐这样的态度,对夫人越加不当回事,挥手就不耐烦地示意她拉莺歌下去。
她就领着粗使婆子去拉莺歌,没想到莺歌那妮子,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发了狠地不肯走,撒泼打滚还咬人,倒霉的她被莺歌咬住了手臂,差点把‘肉’都给撕下来。
后来,还是粗使婆子有办法,手往她下巴处一捏,她吃痛就送了牙齿,这才解救了她的手臂,虽然‘肉’没下来,但留了碗大的一圈牙齿印,到今天还没消,整整齐齐的一圈印子留着。
那莺歌眼看着只有思路一条,就冲着夫人干嚎:“夫人救命啊,救救奴婢啊……夫人……”那叫声撕心裂肺,渗人得慌。
可怜莺歌细皮嫩‘肉’水一般的娇气,别说五十板子,到了二十板子就没了惨叫声。
她在旁边监视着下板子,只看到白‘裤’子上血淋淋一片,屁股那边没有一块好‘肉’,直打了个皮开‘肉’绽,到三十八下板子落下的时候,莺歌嘴一张,一口鲜血直喷,人就这样没了气息。
她和粗使婆子见人没了活气,就住了手。
她回了屋子到大人跟前回话。
没想到,大人瞟了泪水连连的夫人一眼,就冷冷地问:“打了多少板子?”
她老实地回答:“回大人的话,是三十八下。”
她正纳闷,大人好端端的问打了几下干嘛,反正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补足五十下不止?
可大人接下来的命令吓得她魂飞魄散:“我吩咐了多少板子?你们这帮不开眼的东西,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一席话似冰水当头浇下,吓得她连滚带爬地回了地方,再让粗使婆子打了十二下补足了数字。
这样,大人才放她回了差事。
她平日里也不是胆子小的人,可那趟下来,却着实有些吓破了胆子。
试想想,现场看着一个已经没了气的死物被人“噼里啪啦”一顿板子,那血‘肉’模糊的场景,那血气冲天的腥臭味,那凄厉鬼魅的叫声,一路钻进了她的梦境里。
半夜三更,她甚至被梦境里那个血淋淋伸手抓她‘裤’‘腿’死命不放手的莺歌吓醒了,坐起来才发现一身冷汗,人瑟瑟发抖。
她再一次领教到大人的残酷无情。
而夫人,自那天之后,被大人以“养病”之名挪到了白云居,专人看守,谁也见不到,包括少爷。
而林小姐,却在这次事件之后奇迹般地消失,直到今日,再未‘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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