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里欢歌的家乡,女子出嫁要摆三天酒,如果是国庆节当天出嫁,二十九号晚上女方家就有预备餐款待左邻右舍、帮忙的人和住在附近的亲戚。三十号中午和晚上是正式餐,所有亲朋都要在这天赶来,有人只吃中午一顿,有人连吃两顿。十月一号上午还有一顿送亲酒,不过留下来的只有帮忙的人和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家庭,血缘关系比较近、又住得近的能连吃三天,就像百里欢歌他们家,预备餐、正是餐和送亲酒都能吃,就算不去,主家也会打电话邀请,以前没电话的时候还派人骑车来请,吃完送亲酒,把女儿送上迎亲车,除了送亲去婆家的亲戚之外,其他亲戚就该散的就散了,主家不会再留。
今天要去做舅爷爷舅奶奶,百里爸爸和妈妈在吃过午饭之后都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穿上了百里欢歌回来时给他们买的新衣裳。
“爸妈,你们俩坐后面吧!”百里欢歌说完拉开车门招呼,这宝马车后座只有两个座位,中间可以放茶水瓜果点心。
二老一左一右上了车,百里欢歌和楚湘琳分别关上左右车门,然后上了驾驶坐和副驾驶过,发动汽车上了路。
汽车在镇级公路上又快又稳的行驶,百里爸爸坐着了一会儿忍不住叹道:“这么贵的车坐着还真是好舒坦,你大表哥年初也买了一辆什么丰田的,这坐着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楚湘琳笑道:“伯父,买这辆车的钱可以买好几辆丰田了,坐着的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百里妈妈提醒说道:“我说老头子,待会你可别在亲戚们面前嘚瑟,别给儿子丢人现眼!”
百里爸爸当即反驳道:“我就嘚瑟怎么啦?这是我儿子买的车,我还不能嘚瑟,那让谁去嘚瑟?”
看着老两口有吵起来的趋势,百里欢歌立马说道:“那个······爸,咱能不能低调点?你这一嘚瑟,别人肯定以为我在外面赚了很多钱了,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跑来咱们家借钱,您老那时候要怎么应付?把钱借出去吧,他们什么时候能还呢?不借吧,伤感情啊,他们借了不还,您老还得去要债,到时候也伤感情。实际上啊,您儿子我也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还欠着车贷,每个月都要还钱呢!”
“听见没有?看儿子说得多在理?”百里妈妈扭头看着百里爸爸念叨道,又连忙对百里欢歌道:“儿子,你不是说有钱买房子吗?怎么还欠着银行的车贷呢?”
“咳咳!”百里欢歌咳嗽两声化解尴尬,说道:“车贷是车贷,买房子的钱还是有的,我不是答应您了嘛,回中海就立马买房子,这还不行吗?”
“那行,到时候你买房子之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老两口去中海帮你参谋参谋,这买房子是讲究风水的,要坐北朝南、南北通透······”
百里欢歌连忙道:“好好好,我一定给你们打电话!”
百里妈妈还是不放心,说道:“不行,这次你走的时候我们跟你一起去,反正田里也没什么事了,到时候就请隔壁的婶子帮我们看几天家!”
百里欢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没想到这个老妈这么较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行!”
汽车在镇上街口处一家小超市门口停下,百里妈妈问道:“小欢你干嘛去啊?”
“我去给姑父和姑妈买点东西,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百里妈妈忍不住埋怨:“又乱花钱!”
百里爸爸顿时不高兴了,斥责道:“怎么是乱花钱呢?小欢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这次回来看看姑父姑妈,给他们买点东西,人家只会夸你儿子懂事,花点小钱,穷不了!”
百里妈妈开始怼起来:“这是给你涨脸的事,你当然赞成,我儿子上班赚点死工资容易吗?”
“就给我涨脸?不也给你涨脸吗?”
楚湘琳连忙劝道:“伯母,我说句公道话啊,我觉得这礼物还真要买点,不在乎礼物多少钱,是个意思就行了,这不仅给你们二老涨脸,也是师兄自己给自己涨脸啊,姑妈的脸上也有光,师兄是她亲侄儿,娘家人给她涨脸了,她在姑父家也有地位不是?再说了,人情往来哪有不花钱的呢?师兄现在的条件也稍好一些了,这点小钱应该是不在乎的!”
“看看,看看,人家小楚多通情达理、多懂道理?你这老婆子空活这么大岁数了!”
没过一会儿工夫,百里欢歌就买了东西放进后备箱里,回到车里发动汽车向姑妈家开去。姑妈家在同一个镇的另外一个村子,两家相隔只有十五里。
只几分钟的时间,汽车就开到了姑妈家附近,她家是一栋最近两年才建起来的两间三层的新楼,也在公路边上,隔得远远的,百里欢歌就看看姑妈家门口搭起了喜棚。
姑妈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表哥已经分家出去,姑父姑妈跟着二表哥住,这新楼房就是二表哥克明家的,二表哥也有四十二岁了,过两天就要出嫁的女儿弯弯正好二十岁。
新楼房旁边正架着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还有煤气灶、案板,一个厨子和三个帮工正在忙碌,新楼房门前的禾场上有两桌人正打着牌,一桌麻将、一桌纸牌,还有几个小孩子嬉闹。
路边和两侧的邻居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当百里欢歌把汽车停在隔壁门前禾场时,一个看牌的人喊道:“来客了!”
打牌的一些人纷纷扭头看过来,当百里爸爸和百里妈妈先从车上下来,有人叫道:“舅舅舅妈来了!”
打牌的这些人都百里欢歌的表哥、表姐以及表嫂和表姐夫们,都是姑父姑妈的子女和女婿,还有他们的孩子,大表姐的孩子都有二十几岁了。
外甥、外甥媳妇、外甥女、外甥女婿、还有外孙们都迎上来向百里爸爸和百里妈妈打招呼:“舅舅舅妈好!”
两位老人家此时笑得嘴都裂开了,脸上也笑起了皱纹,连声道:“好好,你们也好!”
“哟,那不是小欢回来了吗?”二表哥克明看见从后面从驾驶座下来的百里欢歌,马上举手叫起来。
百里欢歌听见,举手挥了挥,走到后备箱把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提在手上,楚湘琳见东西太多,帮忙拿了一条烟。
克明表哥迎上来递来一支烟,“小欢,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来,抽根烟!”
百里欢歌接了烟笑道:“昨天下午快天黑回来的!呀,大老表、大嫂子、大表姐、二表姐,姐夫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大表姐夫故意苦着脸道:“我和你二姐夫都被抓了壮丁,不早来不行啊,丈母娘要秋后算账,我们可顶不住啊!”
“哈哈哈······”其他人顿时轰然大笑。
大表哥克俭看了看那辆车,问道:“小欢啊,你这是发财了吧?这辆车可不便宜吧?”
二表姐夫说道:“至少一百万以上!”
这些人别看是乡下人,一个个还真没落伍,特别是男人们,五十岁以下,对车多少都知道那么一点。
“嗨,发什么财哦,贷款买的,每个月要还车贷呢!”百里欢歌摆摆手。
此时已经跟百里爸爸和妈妈寒暄完了的姑父姑妈走了过来,百里欢歌立马走过去叫道:“姑父姑妈,恭喜啊,都要嫁孙女了,明年就有重外孙子抱了!”
姑父笑裂了嘴,“还是小欢会说话,弯弯出嫁看把你这个大忙人都给惊动了!”
“再忙我得赶回来喝喜酒啊!”百里欢歌说着把手上提的两壶十斤装的散装烧酒递上去,说道:“回来得匆忙,随便打了二十斤烧酒,还有一条烟,您别嫌弃啊!”
姑父先把烟夹在腋下,又接过两壶酒笑道:“好好,小欢会买东西,知道姑父就好这一口,你两个姐姐姐夫买的瓶装酒我就不爱喝,还是烧酒对胃口!走走走,去屋里坐,咱爷俩一边喝茶聊聊!”
姑妈打量着楚湘琳笑道:“这姑娘长得好俊,小欢啊,是你女朋友吧?”
百里欢歌担心楚湘琳脸皮薄,连忙介绍道:“是我在学校学医的小师妹,叫小楚。不是马上放国庆假了吗?她没地方去玩,听说我们这里是鱼米之乡,所以就跟过来玩玩了!”
众亲戚一愣,心想原来不是女朋友,怎么就随便往家里带呢?
还是二表哥克明反应快:“那也是小欢的朋友嘛,师兄妹比朋友关系还近呢,来者是客,弯弯啊,快给你表叔和小楚姐姐倒茶!”
一大群人闹哄哄的进了屋,在左边的房间纷纷找凳子和椅子就坐,准新娘弯弯端着茶盘走进来给百里欢歌一家人上茶。
百里爸爸接过弯弯递过来的茶感叹道:“一眨眼,弯弯这孩子都要出嫁了,这日子过得也真快!”
大表哥克俭笑道:“是啊,弯弯都要出嫁了。小欢啊,你还是长辈呢,都快三十了,你可得抓紧啊!”
百里欢歌无奈的摊摊手道:“现在又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我就是想找,也得看人家女孩子愿意不愿意啊!”
“是你眼光太高了,你看你现在开这么好的车,再在城里买一套房,只要你稍微把眼光放低一点,我保你一年之内可以结婚!”
“小欢,小楚啊,来,吃东西!”姑妈拿了一大堆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招呼百里欢歌和楚湘琳吃。
百里欢歌想起临行前在中海一家金店专门给姑妈买的一个金戒指,从口袋里拿出来首饰盒子对姑妈说道:“姑妈,我给你买了一个戒指,你试试看大小合适不?”
老太太们大多都喜欢金器银器,特别是看见别的老婆子都戴着,自己却没有,心里就想着什么时候儿女们也给她置办一件。
姑妈一愣,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哎哟,我的儿啊,你还没结婚呢,要攒着钱买房子娶媳妇啊,给我这个老婆子买什么戒指哦”。
姑父一看,连忙道:“行了行了,这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小欢这孩子孝顺,你就收下吧,看看你这几个儿子女儿,有谁给你买过金戒指的?还这么大,一看就要好几千块”。
这话说得几个表格表姐表姐夫们臊得慌,一个个脸色通红,无地自容。
大家聊着聊着,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要天黑了,帮工们已经把桌子摆好,姑父招呼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们入席就坐。
酒菜很快上桌,第一个上桌的菜是一个鱼火锅,吃酒席可没有人客气,特别是在农村,只管大口吃大口喝,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
楚湘琳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嗯,好好吃啊,这是什么鱼啊,好奇怪哦,鱼肉好嫩,比豆腐还嫩呢!”
百里欢歌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叫鮰鱼,别的地方可能也有,但是我们这里是原产地,野生鮰鱼只有我们这里的河里才有,任何一户人家置办酒席都有这道菜,不过用的都是养殖的鮰鱼。还有这个,这个叫蛋饺子,把鸡蛋煎成蛋皮,再用蛋皮包裹肉馅混合的糯米,用蒸笼蒸熟。还有这个,我们这里叫头菜,从名字上来说应该是第一个上桌的菜,肉丸子、鱼丸子和鱼糕蒸熟的,上桌之前浇上一点芹菜肉丝木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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