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林中寒风飒飒,众人的衣角与头发在其间飞舞。极净宗门的弟子一行有五人,为首的弟子是大师姐风名诗,三师弟风名章以及小师弟明展。
这三人属同一师尊的弟子,此来是寻他们的大师兄风名赋。
三日前,大师兄离开宗门来找明展小师弟,碰巧师弟提前回了宗门,二人路上错过。
两日前收到大师兄的传书,说遇到一些状况,他帮了忙立刻回去。
一日前再度收到大师兄的传书,说无有门的逆徒相盈可能还活着,他要查探清楚再回去……
之后,再无消息。
他们的师尊在看到大师兄两日前的传书后就寝食难安,还没等到约定的时间,便遣三名弟子来寻找。未免弟子遭遇什么磨难,他还求了师门其他弟子与他们一同前往。
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去清风观,而是直接来到了木兰镇外。大师兄的传书里写着,那个疑似相盈的人可能住在木兰镇,且与陈家有些关联。他们怕耽误时间,只得向过路人打听去陈府的方向。
“姐姐,可否告知去陈府的方向?”风名诗声音虽诚恳,态度却不见谦逊。
风名章忙将她拉到身后,微微俯身谦逊不已地说:“这位夫人见谅,我师妹生平淡薄,不是故意怠慢。”
李凤娘能说什么?她本就是丫鬟出身,谈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她只怕这几位玄门中人会看出她不是原身。
若真看得出来,恐怕会一个符咒贴过来,届时她就白白重生一回了。
她身体颤抖不停,声音更颤抖的几乎听不清说了什么。她道:“陈府就在木兰镇的西北角,从这条大道一直往前,过两个路口,右手边一座大宅便是陈府。”
虽然含含糊糊,但风名章听明白了。
“多谢。”风名章恭敬地再施一礼。
话落,他便带着一众人向李凤娘来时的路走,风名诗紧随其后,跟着便是另两位同门。
明展走在最后,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李凤娘抱孩子的手上。
他说:“天冷了,你带着孩子赶路不方便。这个给你,天黑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休息。”
李凤娘看着少年的脸,又想起她苦命的弟弟。他离世前就是这般大小,于是她含泪问:“你多大年纪?”
少年莫名,却还是老实回道:“我十七岁,入师门已有十四年了。”
李凤娘的眼泪掉下来,“跟我弟弟一般大。”
少年正想问为何她没与弟弟在一起,走在前面老远的二师兄已不耐烦了。
他回过头,皱眉看着小师弟。
“明展,跟上来。”风名章说:“咱们要尽快找到大师兄。”
“哦。”明展答应着,又对李凤娘说:“这位姐姐,明展告辞了。”
目送极净仙宗的人离开,李凤娘擦干脸上的泪。原本的哀戚之色,换上了一抹担忧。
项英不会有事吧?
想着那个少年年纪小小就能毫不眨眼的杀,便又安下心。那孩子就算占不到便宜,应该也吃不了亏。
她搂紧怀里的孩子,转头继续之前的路。
却说极净仙宗的五名弟子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木兰镇,跟着一路不停的站到了陈财主家的大门前。
看门的小厮看到他们的穿着后,一脸地不耐烦。极净仙宗的衣服以青色为主,个别弟子喜好不同,但外出行走基本都是青色长袍。
“几位仙师也是清风观的?”小厮不清楚玄门中,各个门派之间的衣饰各不相同,他只觉这样打扮的人十有**都是清风观的。
五人并未介意小厮的怠慢。令他们惊讶的是,清风观的人因何事经常上门,竟频繁到引得陈府小厮一脸不耐。
虽如此,他们还是要自报家门。
风名章上前,道:“在下极净仙宗弟子风名章,携师兄弟们拜访陈老爷、陈夫人。”
那小厮态度不变,手一挥道:“进去吧,清风观的人在里面。”
五人面面相觑,十分不解。这清风观到底为何这般殷勤上门?
走进院内,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横着的数具尸体。清风观的一众与陈家夫妇对峙着,一副上门要说法的样子。
这不应该的。
除魔卫道,保护平民本是玄门中人应当做得。若有人为保护平民以身殉道,也断没有去别人家讨说法的。
待听明白双方的对话后,他们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清风观的人上门不是向陈老爷、夫人讨说法,而是要问清楚陈公子与某个邪魔的关系,以及陈公子个人的去向。
这关乎清风观与陈府数条人命。
风名章听明白以后,忙走上前跟对方行了一礼,道:“在下极净仙宗风名章,敢问各位清风观众位师兄弟,我大师兄风名赋现在何处?”
清风观的众人在听到极净仙宗时脸就白了,及至说道风名赋,他们的脸色不止白,还布满了恐惧。
明展见了忙追问:“是不是我大师兄出了事?”
风名诗忙呵斥道:“师弟,大师兄术法最好,怎会出事?”
风名章对于师兄妹的对话没有反应,反而皱眉继续问道:“各位,我大师兄现在何处?”
清风观的一众人面面相觑,终于,一个年长一点的清风观弟子站出来道:“令师兄已然身陨。”
“不可能!”风名诗满脸悲痛,“我大师兄怎么会死?”
明展也道:“我师兄肉身现在何处?”
清风观那人道:“尚在清风观,由我观中弟子守着。”
“我要去见师兄。”明展看向二师兄风名章。
风名章点头,“我要在这里问出大师兄的死因。”
明展看向大师姐,“师姐,你可要随我一起?”
“我要等着,看着,要为师兄讨一个说法,要知道仇人是谁。”
另两位同门也是这个意思,明展没有耽搁,有师兄、师姐在他不必担心这边。
转身离开陈府,他走在木兰镇的大街上。脸上的难过掩饰不住,眼泪簌簌滚落。他的回忆里,大师兄是最懂谦让,最会照顾人的兄长。
记得刚入门时,只有三岁,还是个不知事的小不点。年纪小小的离开父母,一个人躺在极净仙宗的床上根本睡不着。
他的哭闹师傅直接无视,只说要他自己想办法独立。
或许是怜悯他幼年失去双亲,或许是喜爱他。总之,某一日大师兄将他抱在怀里,带去了他的住处。
从那天起,他跟着师兄练剑、读书,修习术法,师兄偶尔带他下山去平民集市上闲逛,给他买回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他跟着师兄生活了五年,八岁的时候才开始一个人。大师兄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关心着他,照顾着他,直到他十七岁的这一年。
在极净仙宗生活了十四年,师傅要他下山历练。他没有犹豫,甚至有几分期待的他下山了。
一路上,所见所闻果然跟书本上写得不同。
在游历了十数天后,他来到了清风观。观主很热情,他一住便是十天,每日晨起晚睡很是规律,除了日常修习术法和剑法的功夫,他大部分空闲都泡在清风观的藏书阁里。
眼见着答应师傅的期限就要到了,他才动身启程,就那样与大师兄错过了。
如果他能提前一日出发,或者晚一日出发,大师兄或许都不会遭遇那个像相盈一样的邪魔,也就不会死了。
想起相盈,传说中她身长六尺,面目狰狞如罗刹,她行径十恶不赦、滥杀,他的父母家人与她无冤无仇,却是死于她布下的地火焚烧。
那火焰太过霸道,燃烧后竟未留下丝毫痕迹。让长大后的他连凭吊的地方都没有。
十四年,那时他年纪太小,不懂何为恨。如今,他恨不得将那个灭他满门的邪魔一道道切了。
可惜,那个人早就死了。说不准如今的骨头、血肉都已经融到了泥土里。
他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他的大师兄死于另一邪魔之手。根据之前送回师门的信,师兄八成的可能是死于相盈曾用过的某种秘法上。
相盈他是没机会杀了,这个同她一样的邪魔倒可以杀,他要亲手给师兄报仇!
终于,明展到了清风观,观内上至观主,下至看门的小弟子都能一眼认出他。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大殿。
大殿中央的高台上睡着熟悉至极的大师兄,他的表情坦然,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是,这样的他死了。没有呼吸,也没有感情,像一块倒在地上的木头。
清风观的人看到来人,忙让开地方。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大家都噤声不语,只防备不已的看着他。
明展走到大师兄身边,伸手去握师兄的手,入手一片冰冷僵硬。他哭了,想着十四年间的师兄和这十四年的点滴,哭得像个孩子。
“师兄!展儿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为你报仇!”明展跪倒在榻边,痛哭出声。
另一边,风名章眉心皱得高高,清风观的这些弟子说得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什么叫他们醒来时大师兄就去了?什么叫大家都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我们想着,陈公子既然复活了,必然晓得昨夜发生的事。不想,他人一大早便带了行李赶着马车走了。”一名弟子说。
至于复活的细节,陈老爷与夫人道:他说自己醒来时,只看到满地的黑羽毛。
风名章听了这些,便想去陈家祖坟看看,可陈家夫妇不允,他只得暂时作罢。
离开陈家时他还在想,陈公子是不是跟那个邪魔在一起?他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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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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