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展师弟，你莫要钻入牛角尖。”风名章劝道：“你看，极净仙宗又来了新弟子，只要你愿意，早晚会将那些妖孽清除殆尽的。”
明展顺着师兄的手指看过去，
村一家尚有些富足的农户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盼这一子盼了十年，所以全家上下都非常高兴。没人注意，他们已经9岁的长女去了哪里。
小姑娘光着小脚，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添丁进口的快乐中爬上了村口的大树。她在树上一坐就是一天，直坐到太阳西斜肚子饿的咕咕叫。家里少了一个人，她的家人竟没一个发现。
她知道，自己不受父母爷爷奶奶的重视，如今有了弟弟更加不受重视。小姑娘悄悄溜回家中填饱肚子，在自家院子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待到了天黑。等她从角落里走出来，刚巧听到奶奶提议要将她送走。
“离咱们这儿五里处有个无有门，据说他们正收弟子男女不限，不如把小丫送过去。那里有吃有喝还教本领，不用我们多操心。”
“这个……”娘的声音带着犹豫，这些年娘因为生不出儿子没少被邻居笑话，奶奶几次想给爹买小妾，如果不是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就要有个小娘了。这几年，她一直想着只要奶奶不给爹买小妾，她就算卑躬屈膝什么委屈都能忍受。娘亲刚怀上弟弟时，她甚至跟着邻居家的姐姐学习了怎样照顾小孩，包括跟父亲学习吹口哨。
却没想到，小娘没有她却要被送走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奶奶的拐杖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听说那里都是男人。”娘说出自己的顾虑，“而且，入了无有门便等于出家，既已出家小丫以后怎么嫁人？”
“嫁人？那丫头还想嫁人？咱们家穷成这样哪还有给那死丫头准备嫁妆的钱？”奶奶疾言厉色，一声更比一声大，明显是怕她听不见。而后房间里沉默了半晌，她的声音又变得诚恳，耐心地说服娘亲，“你就打算生一个儿子吗？你儿子以后娶媳妇的钱你想过从哪里出？”
“娘，我不是，我只是……”娘语无伦次，生怕被婆婆嫌弃。
奶奶继续道：“出家也可以还俗，我是小丫的奶奶能害她不成？”
“那以后……”
“随便她要如何。”奶奶说：“我总不是邻居家的杨奶奶，那个腌货把自己亲孙女儿卖给了街上的猪老四做填房，就为了给孙子娶一房媳妇。猪老四是什么人？他年纪比我还大四岁。她那个孙女是什么人？刚满十四……”
“娘说的是。”终于，婆媳俩达成共识，认为将小姑娘送去出家是最好的选择。
婆媳俩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完，相盈那时安慰自己，总比邻居家的姐姐要幸运的多，起码没被至亲之人卖掉。等到了那无有门，等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她才发现自己多么蠢。
入无有门后，小姑娘有了自己的名字——相盈，开始的时候很好，师兄与掌门、长老们都表现的很和善，等过了一段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怎样的黑暗里。
每天天没亮就要给菜园子浇水、施肥，因为无有门还供着三清神像，她身为外门弟子还要擦拭神像，等天亮了再和内门弟子一道练习本门基础的身法与口诀。如果哪日睡迟了没有及时醒来打扫，那结果就是你继续自己的活计，其他人练习。至于落下的功课不会有人帮忙补，而且那些比她高壮的外门师兄更是经常把活计甩给她。
如果每日的辛劳可以忍受，那么任门内师兄欺凌就真的让人活不下去。如果不是相成小师兄，她或许早被磋磨死了。
无有门身为玄门，是有自己的清规戒律的。其中一条，便是他们不能yin人妻女。有的人便钻这一条戒律地空子，对同门下手。
这些人基本都是拜在掌门与长老门下的弟子，他们自觉高人一等，常常不把外门弟子当人。的确，外门弟子没有亲朋，死了也没人在乎。
入门的第一年，相盈就亲眼看到包括相成小师兄在内的四个孤儿死于那种非人的折磨，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还有多少她不知道。
两年前，相成小师兄刚刚死去时，她曾哭着逃下山想向自己的爹娘求救，却看到自己一家上下老老少少围着个刚刚会跑的小小婴儿团团转，那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刺伤了她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
父母爷爷奶奶脸上的笑容是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有邻居问起相盈，“你们家的小明丫呢？”
奶奶叹息一声道：“三年前生了一场病，死了。”
死了……那一刻对家再多的留恋，也消弭了。
去世的三年里，在她拿着那本禁术书学习阵法时，她的布袋里还放着他给她搜集的核桃。相成小师兄死后，她就自己给自己搜集那些零食干果假装他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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