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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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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贰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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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见太子妃娘娘。”从殿外传来的声音。

    “可有人闯入?”

    “奴才等一直在此守候,无人进入殿中。”

    “那便好,记住不得让殿下发觉,否则,下场你们是知晓的。”不似以往那般柔婉,冷若寒霜的语调缓慢道。

    “是,请娘娘放心。”

    殿门被推开,妆容明艳绝俗的女子走了进来,一颦一笑间,雍容华贵。太子妃身边不似以往有许多宫婢随行,只跟着两个太监。他们进来后,殿门很快又被在外把守的人合上,如此寝宫内无论有何动静都难以传出。

    “你醒了。”太子妃眼底浮着冷笑,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恍惚眨眼间她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森森寒光照在那张清丽面容之上。

    “娘娘在自己宫中谋害下官,可曾考虑后果。”平静的看着她,被捆绑而动弹不得的身体无处可逃。

    “后果?”她重复道,唇染朱红微微露齿一笑,冷哼,“大人以为在这偌大的皇宫内,失了条人命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眼看那刀刃离的越来越近,缚在身后的手不露痕迹的动了动,沉言道:“下官身份卑微的确死不足惜,只不过娘娘贵为太子妃,就不怕此举一旦传出,有损您的名声清誉。”

    太子妃神色微有变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又直勾勾的盯着我转了转手里的锋刃匕首:“大人这番言说倒是提醒了本宫,你,照本宫命令将他即刻处死。”说着将手里的刀刃递给身旁的一个太监。

    那太监遵照她的意愿接过匕首,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忌惮的看向我,迟迟未有动作。

    “让你做就赶紧做,难道现在连本宫的命令也敢不从了?”太子妃见状怒急而叱道。

    “奴才不敢。”太监被那样呵斥着,连忙跪下,很快起身眉色不似先前那般踟蹰,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目入寒光举刀朝我冲来。

    便是现在!目光一闪,臂上用力转身欲迎上那刺来的刀刃。

    眼看手上捆绑的绳子快触及刀刃,随之而来的却是殿门被人推开,有人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太子妃面上一惊,转身朝殿门看去。太监也手忙脚乱的将匕首藏在袖口处,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她身后。

    “太子妃,我可算找着你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看见太子妃立马环住她的手臂。

    几个在外守候的宫婢侍卫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张惶道:“奴才该死,几番劝说郡主却未加理会闯了进来,还请娘娘责罚。”

    太子妃扫了跪作一团的几个人,又看了看紧紧贴着她的安淮郡主,眼中浮起冰冷之意。

    郡主见他们如此说,眸子一瞪,立刻不满道:“你们几个奴才好大的胆子,本郡主在这皇宫内闯荡多年,哪里还有我不能来去自如的地方。”

    听了郡主的话,太子妃笑了笑,趁她还未注意到全身被捆绑还在宫殿内的我,携着郡主朝殿外走去,柔声道:“安淮你若有事寻我,差几个奴才来通报一声即可,何至于巴巴的还亲自到处走动,瞧你,脸上的胭脂都快被汗溶了去。”

    说着假意抬手为她拭去面上根本不曾有的汗水,微微侧目朝留在殿内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们立刻会意不让旁人惊觉的缓慢退身朝我而来。

    我本想趁他们挥刃过来之时借机割开手上的绳子,谁知事有突然,现在耗尽所剩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们驾着我的双臂朝内殿走去。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来你宫中是想问太子去哪了,他分明答应了我要让父皇收回把我远嫁回鹘的旨意。”安淮郡主说着松开了太子妃的手,转身回到殿中张望着寻找太子的身影。

    这一次,她的目光恰好就落在了我身上,凝眉相视的一刻,我无力的抬着眼皮,郡主接下来的话也被生生吞了回去,呆呆的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两个太监一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松手更不敢拖着我继续朝内走去,二人如出一辙的面色惨白看着郡主身后的太子妃,等待她接下来的命令。

    太子妃阴恻恻的站在殿门前目光来回在我与安淮郡主身上流转着,娇丽的面容上竟看不出分毫的紧张神色,只身上前笑了笑:“郡主现在可瞧见了,殿下并不在宫中。”

    被她那样泰然自若寥寥几语带过,安淮郡主反而如做错事了一般,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我,又回头看着太子妃。眼底流露出的惊恐,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平日里自己总是同她撒娇的太子妃,有些六神无主的胡乱道:“安淮……安淮想起一会还要去母后的宫中请安,我就先告辞了,告辞了。”

    临走时,那双清澈灵秀的眸子略显不安的再度看了我一眼,才匆匆忙忙离开殿内。

    “娘娘,就这样让郡主离去,若是传入太子耳中。”一个宫婢上前迟疑的说道,剩下的话虽并未说出口,但话中之意却也显而易见。

    太子妃始终看着郡主离开的方向,冷冷一勾唇:“你多派几个人跟着她,若是郡主在回宫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是。”那宫婢的眸光顿时锐利了许多,定声道。

    “至于这林大人。”太子妃蓦然徐徐转身,走到我身边,幽幽道,“半夜无人的时候再下手,事成之后扔到安淮郡主宫前的太和池内,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曾看到洗马大人与郡主在一起。如此,东宫便与此事再无瓜葛。”

    “奴才遵命。”

    吩咐完后,太子妃打量着我,怡然笑道:“大人竟是毫无惧怕之意,对生死如此坦然,当真令本宫佩服。”

    “多行不义,必会引火自焚。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屡屡致我于死地,但既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恐惧可又能改变什么。”我异常平静道。

    太子妃脸上仍带有笑意,眸中一动道:“既是如此,我便让你死的瞑目。本宫就实话说与你听,怪只怪你是太子身边的人,否则我怎会与你为敌。”

    视线在她脸上停住,沉思道:“如此说来,你实际上所针对的是当今太子殿下。”说完不冷不热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着华贵的女子。

    我的话显然让她有些惊慌,不似方才那般从容,很快的看了一眼还守候在旁的宫婢太监,正了正色恨声道:“休得胡言!本宫与殿下情深似海,怎容你出口污蔑!来人,给我掌嘴!”

    她身旁的太监得了命令立刻朝我走来,扬手便干脆的劈面而来几个耳光,掌掴之下“噼啪”作响,加之那太监的手又粗又糙,刮在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虽是这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仍由得他愈加大力的拂面挥过。

    面上挨了不知多少下,太子妃才慢吞吞的叫停。我只觉面上已经僵直麻木,先前还疼的要命,这下只觉得整张脸都不再是自己的,嘴里一阵腥甜,垂着眼帘看到有血顺着嘴角滴落。暗暗自嘲,我何曾有过这般狼狈仍人责打。

    “将人带入密室严加看管。”缚在身后的手被人压制着朝殿内一间暗门走去。

    经过太子妃身边时,我停了下来看着前方冷冷道:“娘娘可知皇上曾赐予我一柄赤宵剑,除了当朝天子世人皆任我诛杀。”

    身穿华服的女子僵直在原地,眉中似有变色,盯着我道:“你在威胁本宫?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对本宫如此口出狂言!”

    回视她的目光,耳边听见自己的语调愈加骤沉:“我本无意与你为敌,鸩毒一事我只当是意外之过,不过现在看来你确实有意取我性命。既是如此,我又何须对你礼让三分。”

    太子妃面容冷冷一笑:“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少啰嗦,快走!”身后被人大力一推,踉跄着朝前倒去,磕到某个地方感觉一个旋转下,便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竟然在这种地方设有密室,眼前一点残余的光线也没有,完全融入虚灰之中。耳边静若寒蝉,头一次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些许的无力。虽说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向太子妃挑明了自己的立场,但眼下若是不想个办法逃出,便真的只能成了她手里的刀下亡魂。

    奋力的靠着墙壁缓慢移动,搜索了一圈后,发现这密室空无一物,显然是专门用来囚禁他人所用的。先前进来的出口,竟如消失了一般,连个异常的地方也没有。

    于是不再白费力气,安然的靠在墙角宁神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隐约听到谈话的声音,虽这声音细小入微,但长久的探人鼻息的习惯下,那声音却也还算清晰。挪着身体朝声源处的墙壁,果然是有人谁进了这密室之外的寝殿内。

    “郡主当真觉得少师大人被关在这殿内?”一个声音沉沉道,不带任何感情的与谁说着。

    “那是当然,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悄然响起。

    “既是如此,郡主为何不先说与太子听,却独自来这寻找?”

    “你当我傻啊,太子向来对太子妃最为关怀,我要是贸然告诉他,他必是不会相信我所言属实。”

    “郡主又为何对少师大人如此关切?”

    “反正本郡主见他被绑成那般德行,定不能见死不救。还有,巴斯玛你今日话似乎多了不少。”

    “郡主恕罪。”微微停了一会,沉沉的声音才道。

    “罢了罢了,你快四处找找看,否则惊动了太子妃就凶多吉少了。”

    静静听了一会,心中恍然一悸,安淮郡主虽行事向来莽撞,不想在危难时刻竟是被她出手相救。抬起被绑的死死的手轻轻在墙上叩打几声,很快,某一处的暗门被人推开,灯火照射下,一张木然无神的面孔落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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