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胜利背着一个随身携带的行囊走出zq火车北站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住这座西南地区经济发展核心的城市。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迎面吹来的凉风有一种侵入骨髓的感觉。
南方人有一个误区:北方人是不怕冷的。北方人也有一个误区:南方是不冷的。
“住宿,住宿,帅哥,需不需要住宿?”一个穿着棉袄的中年妇女拿着名片询问来来往往的路人,并不时地吹着口哨。
他记得他的二叔曾经告诉过他:“在zq,如果有人给你吹口哨,你一定不要去理会,因为那是鸡头和嫖客接头的暗号。”
“帅哥,要不要住宿?有热水空调。”中年妇女迅速盯上了这个北方来的男子,“帅哥,要住宿不,有学生妹。”
他抬头指了指天空,这座曾经以“雾都”著称的城市,随着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拔地而起,已经很难再见到大清晨起床一片仙气缭绕的景象,但是如今的夜晚,灯火通明,当形形色色的射灯倒映在云雾缭绕的水蒸气里,把这里的夜空染成一片枯黄。
“你是想说改天再来?”中年妇女一脸邪恶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人在做,天在看。”岳胜利回答道,“你整天做这种事,当心生儿子没**。”
“你个宝批龙,你懂个锤子。(zq方言)”中年妇女吐了口唾液,“老子不用你瞎操心,我生的两个都是女,都有**。”
岳胜利懒得和她争吵,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圈,让过去的事情就这样随风飘散。
zq向来多雾,而且方向也没有东南西北之分,只有上上左右之别,魔幻的交通和近似极地的夏冬两季气候,不适应这两点,他知道是没办法在座城市生存的。但是一想起终于走出了老家的雾霾天,他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干一番事业,这样回去给父母上坟的时候也不会丢了他们岳家的脸。
“兄弟,要不要车,说走就走。”一个黑脸汉子问道。
岳胜利回头看了一眼火红色的“zq”两个大字,回想起二叔给他说的话:“下了火车,只要在能清楚地看得到站牌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坐车,他们这种都是收高价的羊儿客。”
所谓羊儿客,指的是在某个指定的地方蹲点,专门等待那些不熟悉环境的“羊”上套,然后狠狠地宰它们一顿。通常会谈好一个对应的价格,然后“羊”交完钱以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但是此时这些羊儿客早就拿着钱去寻找下一只羊去了。
“是什么车?”岳胜利问道。
“出租车啊!”
“什么牌子的?”岳胜利又问。
“zq的出租车嘛,不是铃木就是现代撒。”
“有共享单车吗?”岳胜利严肃地问。
“神经病,在zq这个上山下坎的地方,哪个还骑自行车哦。”
等黑脸大汉走后,岳胜利打开了高德地图,输入目的地后显示只有不过5公里的路程。因为他的行李并不多,重量也不过六七公斤,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跑步前往目的地。
21分钟后,岳胜利终于听到一声“目的地在你右侧,本次导航结束。”
“我去,这zq的路怎么全是长上坡,累死我了。”岳胜利放下背包,坐在旁边的护栏上抽起烟来。他看到“南方香榭花园”几个字的时候,他知道二叔现在就住在这里面。
“你是干什么的?天下着雨呢,当心着凉。”一个保安看到了行为可疑的他,拿了把伞走了过来。
“没事,我现在热得很。”岳胜利刚负重跑完几乎都是上坡的5公里,此时全身散发着蒸气,就根马上就要成仙了似的。
“就是因为你现在很热,所以淋了雨以后很容易着凉。”保安微笑地说道,“你是来找人的吗?”
香榭花园做为这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保安也都是经过专业的培训才能上岗的。虽然岳胜利打心里瞧不起坐保安这种工作的人,但此刻他心里感觉很温暖,至少比他那二叔要靠谱得多,居然因为要陪客户喝酒,连自己的亲侄儿大老远地从石家庄跑来也不去接。
“我来找岳成功,他是我二叔。”
“好的,我先给业主确认一下,请问先生贵姓。”
“岳成功是我亲二叔,我难道不姓岳姓张吗?”岳胜利虽然从农村出来,但从小心高气傲,他的人生格言只有一个:重点是不能受人欺负,难点是不去欺负别人。
“好的,您稍等一下。”
保安拨通了岳成功家的电话,“您好,有一个姓岳的先生来您家来访,他说是您侄儿,请确认一下。”
“放他进来吧!”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如果岳胜利没记错的话,岳成功现在是第三婚,现在这个老婆才24岁,还没有岳胜利年纪大。
岳胜利本来是打算等岳成功回来之后再进去的,但保安一再邀请他先进去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没有办法,别人也是为自己好,只好先进去作罢。
来到10栋4楼2号,岳胜利按了门铃,可是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奇怪,刚刚还不是有人在家吗?”岳胜利心里嘀咕道,又按了几下。
差不多过了3分钟,就在岳胜利准备放弃的时候,门打开了。
只见她一身丝绸睡衣,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烫着大波浪的褐色头发还滴着水珠,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二娘!”岳胜利极为别扭地叫了一声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女人,最后咽了咽口水。
“我叫夏雪,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应该有30好几了吧?”
“我才26,没记错的话比你大两岁。”岳胜利听她这么一说,内心仿佛被扎了一刀。
“26啊!那你长得可真够着急的,先进来吧!鞋不要乱脱,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把鞋子用塑料袋装好,放到你房间里去,别把我地板打脏了。”
岳胜利的内心仿佛又被扎了一刀,但寄人篱下没有办法,只好照做。
“对了,你二叔一般出去喝酒都要半夜两点以后才会回来,你就别等他了,洗完澡就赶紧睡吧,我还要做个spa。”
岳胜利的内心就这样仿佛被扎了第三刀,本以为第一天来二叔会请他吃一顿传说中的老火锅,于是在火车上一天都没有吃饭,没想到他今晚要两点以后才回来,看来今晚得饿一晚上了。
那天夜里,夏雪在被窝里清晰地听到了狼叫,那种凄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就像一头饥饿的狼发现猎物时发出来的讯号,吓得她只打哆嗦。
没错,那正是岳胜利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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