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一般在25号以后,保险公司就会开始着手下个月的事情了。
很多新人的第一个月就是在学习和背话术中渡过的,所以他们这个月的业绩一般都是零。领导为了防止新人流失,一般都会让他们先给自己买一份保险,这样一来起码能够让新人坚持三个月,实在做不下来再从长计议。
张铭远给所有没开单的新人又上了一课:“我们来算一算,如果我们自己给自己加一份保障的话,首先我们可以获得丰厚的佣金,卖一套房子的佣金一般只有一两个点,而卖一份保险的提成一般都有20%到30%的提成,有的甚至更多。然后一年内的新人还能拿到训练津贴,然后还有标准人力达标奖,到一个季度结束之后还有季度奖,如果连续达成钻石的话还能拿到钻石奖,相当于公司帮你们交了第一年的保费,所以是稳赚不赔的。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可是我现在没有钱怎么办?”杜小红问到。
“没有钱,你可以去平安银行去拿啊!”张铭远继续说,“我们公司有一项业务就是办信用卡,有了信用卡之后,不就有钱了吗?做金融的人,都睿智,拼搏,满腹经纶,才华横溢;18般兵器件件趁手,36计兵法计计皆行,精通72变,坐得梁山108把交椅。从2万到5到,再到10万,然后50万,你不做金融,你都不知道你的信用卡能透支这么多。”
“那怎么还得起啊!”万小明发问到。
“这其实是一种观念。如今这个社会,有钱的人都是有负债的。不去借银行的钱去钱生钱的话,只靠出卖体力是永远成为不了有钱人的,能负债说明有能力,大家都觉得我业绩好,问我怎么做到的。其实我用的话术根大家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我的单子比较多呢?”王朝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那是因为我欠银行钱啊,我开的宝马车,住的江景房,银行每个月要我还贷啊!所以我得逼自己出去跑业务啊,所以你们要问我有什么秘诀,这就是我的秘诀。”
在保险公司的职场里面,会有很多办信用卡送pos机的,今天他们的业务非常好。随着保险公司不断以这种“自杀”方式增加业务量,随即衍生的就是信用卡套现的第二产业。
像杜小红和万小明这种应届毕业生,他们的信用额度是非常低的,所以一张根本不够,一般都要办四五张。而像岳胜利这种,直接都被银行给拒了。
信用卡这个东西,用得好就可以空手套白狼,用得不好,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当然这样的确变相地起到了留存作用。
当然,人类是一种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同样的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岳胜利被拒卡之后,整日闷闷不乐,因而开始怨天尤人,觉得自己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好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有不幸才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发生。
其实这次被拒卡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鲍玺。虽然他以不差钱著称,平日里也的确不差钱,每次和岳胜利去上网,不管是冲会员还是买吃的,所有费用都是他一个人承担。所以岳胜利没有了展业桌以后就成了专职陪太子打游戏的人了,比起他一个月辛辛苦苦去摆咨询受尽人情冷暖要滋润得多。
但是这一次,信用卡被拒,让鲍玺这个富家子弟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认识。
“胜利,这样下去可不行了。”鲍玺一边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一边对岳胜利说。
“快过来,我被人围殴了,快来救我。”岳胜利完全沉迷于游戏之中。
“我都二十岁的人了,还不能办信用卡,这是个很大的问题。”鲍玺又说。
“我要挂了,我要挂了。”岳胜利继续活在游戏的世界里。
鲍玺突然强制退出了游戏,“我从此封号,不再打了。”
岳胜利见鲍玺突然起身走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干嘛呢?再玩两把。”
鲍玺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留下岳胜利一人在网吧。
鲍玺的父母在他9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他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对于父母,他只知道每个月会按时拿钱给他。奶奶很疼这个孙子,什么事都惯着他,所以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辍学了,到现在父母都发展了很大的事业,给他的生活费也越来越多,以前每个月父母还要根他见一面,而如今已经越来越少见面,一年都可能见不到一次。
在今天之前,鲍玺一直过着衣食无忧,随心所欲的生活,这一次他突然意识到了危机。如果有一天没人有在这样给他生活费的时候,他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喂!你有时间吗?”鲍玺拨通了电话,“我想约你见个面,你也很久没见奶奶了吧!”
“今天晚上7点,等我。”一个中年男人放下电话,然后给秘书说,“今天晚上会议取消,所有人都不接见,我有一个重要的合伙人要见。”
鲍玺回到家里,告诉奶奶说晚上多煮一个人的饭。
“好呢!玺子。”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你现在长大了,是时候给奶奶带一个孙媳妇回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鲍玺不耐烦地说。
“普通女朋友也没有关系,年轻人多磨合磨合也好,别像你爸那样……”老人家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好继续说。
“晚上是一个男人要来!”鲍玺又说。
“男人?”老人家又说,“是不是你那个叫什么胜利的同事,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趁吃趁喝惯了,你别跟他走太近,没什么出息。你别让他来,我可不煮他的饭。”
“随便你。”鲍玺也不想多做解释,回到房间里去了。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小的时候父亲抱着他去爬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如今树已有三层楼那么高了,然而光秃秃的枝干再也没有了回忆。
一辆奔驰s500停在小区门口,中年男子从后背箱里拿出一瓶酒,示意司机就在楼下等他,然后缓缓走了进来。
“奶奶,开门。”鲍玺喊到,“有人敲门。”
“肯定是那小子来了,不管他,反正没煮他的饭。”老人家嘴里这样说,但脚下还是走得飞快,当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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