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从筐子沿儿上解下绳子,从中间缝隙处穿过,一头一边,分别系在两匹马上。他和方百花各骑一马,装橙子的筐悬在中间。
这样一来,马就跑不快了,好在已经远离大金国的控制,彻底甩开了来自金国的危险,也就不必过分紧张了。
武松笑道:“妞子,渴了就吃个橙子。”
方百花亦笑道:“这萨满装的,真值,有吃有喝!”
蒙古牧民非常热情好客,对萨满大神那就更是敬上天了。
只要他们来到蒙古包,向当地牧民要吃的,这些善良纯朴的蒙古人必定拿出马奶酒、牛肉干相待,更有甚者,还杀鸡宰羊待客。
到了晚上,他们还为二人搭上临时支起的蒙古包,让他们居住。这蒙古包再怎么简陋,那也好过在外面风吹日晒,挨冷受冻。晚上固然要在蒙古包里睡觉,中午走累了,也可以去牧民的蒙古里小寐一会儿。
就这样,他们一路吃吃走走,歇歇停停的走了三天的路,彻底缓解了多日以来的疲惫感。
他们来到了克烈部西边的一片幽谷。
大草原上突现这么一处沉静而又安闲的所在,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潺潺的流水声流过,伴随着鸟语花香,小溪里不时有游鱼嬉戏,远处一峰山岭,烘托着灿烂的云霞,山水相映,松篁交翠。
谷中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儿,因为周围的山岭挡住了北风,外面的凛冽寒风根本侵袭不到这满园春色。
良辰美景,美不胜收!
好个姹紫嫣红,风景如画的所在!
武松故意大声道:“这里好美啊!真想待在这里,一世也不走了。”
方百花心里一惊:“这家伙心机深似海,逃难以来一直谨小慎微,这会儿怎么如此放浪形骸?”
心里有所思,竟然没有回答武松的话。
果然,武松刚说完话,便悄悄趁着纵马拐弯进幽谷之际,把身子一侧,挨近方百花,低声道:“后面那个孙子,一直在跟踪咱们,整整跟了一天了!”
方百花听他说的凝重,不敢多言,问道:“那个穿蓝皮袄,背上背上了个大长匣子的蒙古牧民?”
“对!多半不怀好意。”武松的声音压的更低了:“看这情形,他也要这进幽谷,一切小心在意。”
方百花道:“你是不是太多疑了?蒙古牧民不像金国人那么残暴啊……”
说到这,她看到了武松那严肃,冷峻的眼神,便立即改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一颗心交给了你,终生和你共进退便是。既是你疑心此人,那么……明教避毒珠给你,这个香囊你得带上,可以防蒙汗药。”
她把一颗珠子和一个香囊塞到武松手里,和他并马进了幽谷。
武松立即收好,装在衣兜里,指了一下珠子的所在:“那你自己还有吗?”
方百花点了点头,轻声说:“他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以一敌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下迷药迷倒咱俩。咱们提前防他一招吧。”
武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妹子你看,这么多大肥螃蟹!”二人来到溪边,只见拳头大的肥蟹正成群结队的爬来爬去。想是这幽谷位置偏远,平时无人搅扰,所以这堆天然的美餐还能活到现在。
“咱们要不要捉几只螃蟹吃?”方百花明教教主之尊,一直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如今竟然越来越依赖心上人,到底是个姑娘啊。
“不吃!”武松把嘴凑到方百花耳边,刚要继续说话,只听方百花警告道:“不许咬我耳朵!”
“不咬,我哪舍得咬我的好妹子啊。”武松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咱们今天为了解渴,吃了很多橙子,橙子和螃蟹一起吃,会中毒的。”
不等方百花回答,武松在她那小巧玲珑的耳垂上用力一咬,方百花芳心萌动,连耳根子都红了。
“喂,当家的,那既然不吃这个……”方百花目示螃蟹,一脸娇羞:“那我们吃牛肉干好了,给你。”
二人坐下休息,吃着鲜嫩可口的牛肉干,喝着浓香四溢的马奶酒,十分惬意。
那个武松口中的跟踪者,很快便骑着马来到二人身边,他一脸朴实相,下了马,一幅很吃惊的样子(装的非常像,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连连行礼:“哟,在这里都能见到萨满大神,给大神作揖了。”
这人举止神态皆是一幅憨厚相,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坏人。然而武松既然一口咬定他一路跟踪定是不怀好意,方百花便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
“姑娘家的,何必费那么多心神与人算计来算计去,有他保护我,怕什么?”方百花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竟然又不自觉的感到脸上发烫。
武松脸上不动声色:“不知这位小爷,来此有何贵干?”
那老实巴交的少年叹气道:“唉,这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武松就坡下驴:“恩,那本萨满就不多问了,你忙你的吧。”
那人听到这话,便取出随身哨棒,去抓螃蟹,每抓住一只,便放到马背上的小铁桶里。
他又取出一只滏盆,去溪边舀了水,下面支些枯草烧着,无多时沸水便滚了起来,他把螃蟹尽数扔进?中,很快香气便冒了出来。
他从怀中取出盐巴撒上,对武松道:“这里的螃蟹味道鲜美之极,小人最爱这口儿,萨满大神要不要吃点?”
武松道:“不了,本萨满吃不得水产,一吃便浑身起疙瘩,你自己吃吧。”
方百花在梁山和济州,曾无数次见到武松对螃蟹、鲤鱼、大虾、扇贝等水产大快朵颐,吃的津津有味。此时听他扯谎,只在心里疑惑,脸上并不表露出来。
武松和方百花吃喝己足,假装休息之时,却始终在暗中死盯着那位蒙古少年的行动。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被螃蟹钳伤过,这少年一连吃了好几十只大肥螃蟹,仍然意犹未尽,蟹壳扔的满地都是。
他抹了抹嘴,对武松道:“大神,可否给小人一口酒喝?”
武松见他故意与自己没话搭话,便提起那袋已经见底的马奶酒,扔了过去。
“多谢!”少年几口就喝光了,他双手合十致谢:“搅扰大神,实是唐突了。”
武松微闭双眼,假装睡意正浓,没有接他的话茬。方百花亦靠在石边假睡,心道:“不管这人是不是坏人,小心驶得万年船,武松对外人始终防备,终究不会错。”
那少年似乎也累了,也来到边上的大石头上卧着,睡了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谁也不先说话。
武松和方百花休息够了,便欲起身,那少年也不知是看出他们要走,还是恰好就是这么巧,他站起来取下背上的长匣子打开,里边是两个金灿灿的刀架。
刀架闪着金光,映入武松和方百花的眼帘。
少年抽出腰刀,对准金刀架使劲砍剁,越砍越发狠,好像这俩刀架和他有多大仇似的。
很快他的腰刀便卷刃了。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来到方百花面前,合十道:“萨满大神,可否借小人佩剑一用,小人要将这两件害人之物毁去。”
武松和方百花虽然都穿着萨满服饰,然而方百花的衣服小,没能挡住露面外面的佩剑,而武松的衣服下摆极大,将他的两把雪花镔铁戒刀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到。
方百花警觉道:“这刀架是何物?为何要毁掉它们?”
蒙古少年道:“这刀架上,本来装的是两把雪花镔铁戒刀,这两把刀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我寻不到戒刀,就只能毁掉这两个刀架了。”
戒刀一般都不会太长,而武松的两把戒刀偏偏就很长,而这两个刀架也很长。
武松身上的两把雪花镔铁戒刀似乎与这刀架严丝合缝,却似量身定做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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