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弦乐入君耳,今时舞殿愁影空。自从百关硝烟起,萧郎独念轩楼梦。”
弦拨低调本凄情,诗亦悲然。此处晚枫阁乃虞国王城内的一处别苑,已赐予被灭的千月国皇子萧奕,为居住之所。
与其谓“居”,不如道与“囚”。大门终年不开,苑外时有巡兵,但有个风吹草动,便直接破门而入,翻箱倒柜。奈何萧奕身无随从侍女,每逢此况,只得任他们折腾够了离去后,再一一整理。
原本他还是有些体己的,可几次搜罗出来,皆叫人夺了去,想他许终身走不出此处,留了那些钱财,也无用。
此苑因终年偏寒,院中小林里的枫树四季朱红一片,犹晚秋时节,故取名为晚枫苑。
故长久不得出,也唯有此景可赏,纵是屋中已徒壁萧然,也有大小以枫为题的诗画挂于四处。
今夜雨势颇大,闪过电光映亮了夜空,一曲弹完,他不由得忧叹起前些日子搭的菜棚,是否能挨过今晚。
红光划过夜空,伴着一声凄厉嘶鸣,云中猛坠下一火团,直直砸向了晚枫苑里茅草搭的菜棚,本就被雨打得支立不稳,火团一砸,竟是连棚里的蔬菜也被烧了个精光,好在雨势未缓,天亮时,只菜棚处剩了一堆灰,没引起旁处起火。
萧奕打着伞,手中捡一枝杈撩着灰,查着还有剩些什么,只可惜他好容易囤了半箩筐的青菜,也烧得一片叶都不剩。
今年启蛰之夜,怎会有火光降于此苑?难道是上天示他以不祥之兆?这样想着,萧奕长叹一声,随手丢了枝衩,暗自哀愁。
“啁啾――”
近乎鸟鸣的一声响,惊得萧奕刹那向后一缩,警惕地盯了身侧那堆草灰里的动静。
陆续微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提裙踮脚而前,重新捡了枝杈起来,小心撩开了最上边的一堆草,里头果然有东西在动。
只是,非是什么奇珍圣物,不过是只毛都几无块好处的黑鸦样雏鸟,浑身烧伤,眼睛都未睁开,只因疼似的发出嘶鸣。
撩开周围,萧奕蹲了下来看了看它的伤势,着实是严重,不知还能否救得回。
若是从前,他也不乏内服外用的妙药,只是眼下,他除种了些外敷的草药,也无其它,能否得生,也只能看它造化了。
“你们往那边搜一搜,你再带人去苑里看一看,仔细点搜,若是寻不得宝物,国主可是要怪罪的!”
远远听了墙外的巡兵在发令,就得知今日他这屋里又是要好一通收拾了。
怀里抱着那雏鸟,还未来得及安置好它,巡兵就已闯了进来,见了他,便气势汹汹地朝这儿奔来。
“萧皇子,昨夜有多人看见一束火光降了这片宅地,国主觉得恐是祥瑞,命我等搜寻。”那为首的巡兵小将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打在了空露秃杈的枫枝上,一瞥,见了那一堆草灰,瞬间拧起眉头,指着问,“怎会有草灰?可是昨夜火光所致?”
手中抱着雀雏的力道重了许多,虞国国主乃世之奸雄,他甚是怕他们盯上了它,杀之祭天,默默放了它在枫树旁的巨石上,微摇了摇头,“这些是我烧来做肥料浇菜的。”
“这……”巡兵犹豫之际,看了眼那脏兮兮的鸟,深有嫌弃,窃笑而摇了摇头,“这恐怕说得太牵强了些!来人,将萧皇子带进衙门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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