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时,靖宇带回一只朱雀雏鸟,并命寒嫣公主亲自医治,整整三日,在永华宫里寸步不离。此事见者之多,很快就传了弘亲王靖麒耳里,令人诧异。
可即使外面议论纷纷,靖宇也不为所动,处在永华宫中,地府神使受他之命,查其真名。
滴血为祭,神史指尖一弹,将她之血散成血雾,融于生死簿反复环绕,而后显出三字浮上半空,见了那名字,连神使自己都惊恐不已,低头退了旁去,不敢做声。
靖宇托她在怀,看了那名字,怔然久望,昭云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晃过脑海,他微有苦意地笑着低了头去。
原来是她,怎会是她?他三年来苦苦找寻的,竟是她。
“……昭兰夕。”
“陛下,这……”
神使话才刚开了头,就被他一个眼风给堵了回去,“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门,你就把它沉到心底去,不得再有一人知晓。”
云香软榻上,她静躺昏睡,脸色苍白,他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的眼睛,轻颤的眼睫惹得他指腹微痒,轻握上她的手,看她仍旧紧握玉笛不放的样子,真像个傻孩子。寒嫣说她伤得很重,可就是连昏着意识也不肯松懈半分。
他见惯了她雀身时的样子,可却从不知她化成人身是何模样,就连梦里也是模糊不清的。如今总算看清了,朱雀王裔,嫡公主昭兰夕,生得当真是漂亮,和他想得一样。
“阿蛰,凤凰琴我可以不要,只愿你安稳无忧。”
内力通过她心脉串流周身,内殿中发出璀璨流光,刹那间,灼灼光华透了窗出来,如梦如雾,好不真实。
启蛰的意识未散,只觉着全身血液逆流而上,集于胸口的刹那,好似一股强有力的内功将体内的什么东西抽离出来。
凤凰琴影显出的那一刻,他迅速咬破手指,血墨书一“封”字,从她身前打下去,印在琴影上,刹那朱华雀羽,启蛰现了雀尾,睡中发了哀鸣。
她的意识太过清醒,本能地抵触旁人可能的突袭,可愈是抵触封印,她本身就愈痛苦。
好容易挨琴影消退,流光散尽,靖宇见她已完全化回了雀身,忍不得心疼,将她搂进怀中,轻抚着让她安睡。
“陛下,弘亲王求见,已和木涯、骞鹰几位大臣在宣政殿处侯着。”
皇叔……靖宇稍暗了神色,如此突然,恐是为了启蛰之事而来。
宣政殿中,金龙旋顶,案侧玉石回纹,靖宇安座主席上,看向座上弘亲王段麒时,敲指案上,从容相问,“皇叔今日前来,不知何事?”
听得靖宇发问,靖麒拱手一礼,答道,“老夫今日听得件传闻,说陛下从凡间带回了一只朱雀雏鸟,却未关进锁妖塔,而放养内宫之中让寒嫣公主治伤,不知此事可真?”
既已众人皆知,皇叔都来问了,他再否认也无用,迟早得让他们晓得,眼下说清倒也无妨,默点了点头,靖宇抬眼淡笑,“确有此事,事实上,朕这三年找的雏雀就是她,她幼时遗落凡间,自朕历劫时收养她,她便视朕为主,十年里倾心相待,如今失而复得,朕自然不能亏待她,待她醒后,再赐封公主。”
“陛下,她乃朱雀族之人,若行封赏,尊为公主,恐有不妥。”木涯率先提出异议,“若是陛下顾惜昔日情分,赐她留住宫中,一来她从此锦衣玉食,二来也便于监管。”
“阿蛰在凡间时与朕相依为命,自朕历劫而归后,她在凡间千年,不知受了风霜雨露之苦,如今又怎能无名无份地委屈她?”
骞鹰偷偷瞧了他的脸色,虽看不出喜怒,却也约摸猜得他几分心思,沉思间,进言道,“陛下仁德,可是您下凡历劫乃是密谈,旁人所知无几,不如认她作义女或孙女,封为郡主,也来得更加名正言顺些。”
骞鹰之言,靖宇心中尚在思索,沉默已久的靖麒终于谏言,“老夫觉此事不妥,朱雀一族有罪,且此雀雏来历未明,辈分不清,认亲为免也太抬举她了,陛下封她个郡主之名,已是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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