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红梅斜枝舒展,初光斑斑,伏案批文,唯一人孤闻芬芳。
云朗门外一声轻唤,脸上掩不住笑意,近前道,“陛下,今晨莲叶上接的雨露已烹好了茶,可要品一品?”
“送上来吧,朕的奏章也快批完了。”
靖宇写着字,头也未抬一下,云朗便朝门外示意了下眼色,随后红裙轻漫,一人端了茶托侍上前来,而后退开,屈身低头行礼,“陛下请用茶。”
“嗯,退下吧。”
简单几字就要让她退下,云朗不禁扬了笑,稍稍俯身提醒道,“陛下,今日奉茶的,可是位小美人,陛下不看看?”
那写字的人笔尖稍有停顿,余光扫了眼云朗,继续写着字,语气从容,“你若喜欢,朕就做主许给你,日后,也不必再唤什么美人到朕面前晃悠了,自个儿留着吧。”
“这……”云朗一下被说岔了气似的,小声嘀咕起来,“眼前这位,臣可不敢。”
“既是陛下说的话,云哥哥有什么不敢的!”
注意到了那说话人的声音似极了她,蓦地抬起头来,果真见了眼前的红衣女子转着托盘耍在半空玩,话里将他们调侃了个够。
“云哥哥待我百依百顺,若是陛下将我许了他,我也乐得自在!”
“婚姻之事,怎可儿戏。”靖宇终于停笔直了身来,侧看云朗一眼,待他领会了退去后,才喝着茶仔细看了看她,佯装愁眉,“在池底修炼了两千年,嘴皮子上的功夫长了不少!”
经年未面,倒叫他有些不适应她长高的模样,到底是要长大的姑娘了。
“没和陛下耍嘴皮子啊,反正云哥哥要护卫陛下的嘛,我也是要陪着陛下的,嫁得近些,也更方便见面啊!”接了他的茶置在案上,忽的一个力道扯了胳膊,靖宇将她拦腰拉过,坐在自己腿上,她无解,抬着头看他要说甚。
见她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唇角浅浅勾笑,眼中无奈她的年少懵懂,“启蛰想嫁人了?”
她听着他的话,似听出了言中不悦,低下眉去,撩了几许长发,目光渐而困惑,歪了头来看他,“陛下当真作什么?若陛下不想,我一辈子不嫁,陪着你也可以啊!”
“这可是你说的。”
低喃一语,来回轻抚着她的小脑袋,青丝披散罗裳,无半点装饰,衬着她那如玉面容,就已是极美的。可她依旧孩子模样,不知美而生媚,红颜蛊惑,可以令多少男子神魂颠倒。
“陛下,这是玄武王送来的奏章?”启蛰看着那几行字,多是凡间妖乱之事,不禁长叹一声,“都两千年了,人间还未太平。”
“人间从未太平。”靖宇看了那奏章一眼,“两千年没见靖娴了,正想着派个人去元洲探望,你可愿代朕前去?”
“何不叫嫣姐姐去,也好让他们姐弟叙叙旧。”
启蛰无心之言,随口提了寒嫣,靖宇便反手合了奏章,淡漠答应,“嫣儿身为质子,不可随意离开祖洲。”
“嗯?”
察觉到他语气瞬间低沉了下来,启蛰不禁嘟了嘟嘴,凑近了些探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怕惊了她,靖宇拍拍她脑袋往怀里带,缓和了神色,“日后关于寒嫣玄澈为质子的事,别再提了。”
抬了头本想追问下去,见他露了并不好看的脸色,一瞬止了欲脱口之言,老实窝回他怀里,“哦。”
沉静了好一会儿,启蛰终于耐不住乏,直起身子来,“那我这次去,可要替你带什么话给靖娴公主吗?”
“不用,朕备了随礼,你只需回来同朕说说,她在那儿过得如何就行。”
“那简单啊,礼品在哪儿?”启蛰想着这份差事并无多难,打了个呵欠,起身下地,“我这就去。”
吩咐她去后,云朗进了书房来,微有困惑,“小郡主方才说您派她去元洲探亲?陛下何不让弘亲王或者哪位大臣去更为稳妥?”
“寒轩向来敏感,派了大臣去,指不定还以为是去监视他的,启蛰年幼,于任何人都无威胁,寒轩自不会太过多疑。”靖宇手覆在他所写的奏章上,转而瞥了云朗一样,“怎么,你舍不得?”
“怎么会!”这么多年了,谁敢动那小郡主的主意呢!若有,那也铁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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