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瓜的家在一个叫香河乡的小山村里面。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下来后，驶进了盘山路，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后，在一个村落前了下来。
这时候天色已接近黄昏，余晖洒满了村落，周围的山脉看上去云雾缠绕，给村落又添了一份诗意。
黄小瓜说，他们面前这座大山是秦岭山脉的一个分支，虽然看着温和，但实际上，里面可凶险着呢。有些进山打猎的人，在里面见过狼、獾子、黑熊、野猪。特别到了晚上，那些畜生们就蠢蠢欲动了，还发出阵阵怪声，吓人的很。
柳好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安全吧？会吃人的。”
黄小瓜不以为然地说：“哪呢，那些野兽也通人性的，只要人不伤害到他们，他们一般不会到村子里面伤人。你看，这么多年了，也相安无事的。”
朱在飞一脸警觉地盯着黄小瓜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很快到了黄小瓜的家。
房子看上去有些破旧，墙上挂着一排的苞谷，和几串红辣椒，屋前有一块菜地，菜地旁边是一堆柴火和一个羊圈。
一个老奶奶从屋里出来了，满脸酱紫色的沟壑，后脑勺梳了个发髻，腰间系着一个藏青色围裙。
一见到黄小瓜，她脸色又惊又忧，“乖乖，你咋又回来了，那女的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黄小瓜指了指身后的朱在飞和柳好美，“这是我朋友，我们是特意是想向您打听一点事情。”
柳好美将随身带来的礼物递上去，老奶奶呵呵接住，笑道：“来就来呗，买什么东西，这娃们，净糟蹋钱了。有啥事，老婆子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们。”
黄小瓜凑近他奶奶的耳朵，低语道：“就是我爷爷的事……”
奶奶走进屋，坐了下来。
屋子里面有些简陋，但收拾得还停停当当。
黄小瓜站在奶奶的后面，给她捶着肩膀。而柳好美和朱在飞就并排坐在桌子的一侧。
奶奶端起桌子上的一起瓷缸，喝了一口茶水，开始说话。
“不怕几个娃笑话，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就喜欢看漂亮姑娘，老了还是一个样！见了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那魂就跟掉了似的。有一次，帮村里一个寡妇赶羊，回来之后，就跟中了邪似的，上窜下跳，跟疯子一样，谁都拽不住，最后摔了个跟头，将一条腿摔断了，才消停了。但我发现，这老头哪哪都不对劲，不会说话，不会吃饭，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
柳好美一听，这跟朱在飞的情况，倒是很相似啊。“那后来呢，奶奶您不是有方法吗？”
黄小瓜奶奶长叹一声，“我能有什么方法，除了每天尽心尽力地伺候他，还有啥法子。不过，这时间一长，老头子好像也慢慢懂了点，会说一些简单的话，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黄小瓜一听，“不对啊，我看您每天都给他吃什么东西，好像是山上的什么草药，不是吗？”
“那就是山上的草，有次我回来身上沾了点，被你爷爷看见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就吃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以后我赶羊回来后，就采些草和野果回来。”黄小瓜奶奶歪过身子，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把野果，半红不红，半绿不绿的。
朱在飞趁不注意，勾了一个小果子过来，捏手心里，塞嘴里，嚼了起来。
柳好美和黄小瓜听了奶奶的话之后，对了一下眼色，心里凉了半截。
原以为来到这里，能找到什么良药，结果是白跑了一趟。
奶奶离开后，黄小瓜和柳好美坐在屋前，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他到底将那彩票藏在哪了呢？你再想想。”黄小瓜苦揪着脸，问柳好美。
柳好美心里也烦，“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反正是想不出其他的地方了。或许，是被他当废纸扔了也说不定。”
“五百万啊。”黄小瓜悲天号地将头往地上一磕，“就这么没了？”
突然“嗖”的站起来，将朱在飞一把拽过来，尖叫道：“彩票呢，彩票呢，你这个傻子，想想啊，是不是我要把你脑袋砸开了，你才能想起来。”
他说着，果真四下瞅着，像是要寻找什么砸朱在飞的脑袋。
柳好美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阻拦。
黄小瓜被柳好美推到一边，捂着脸，号淘大哭。
朱在飞心里也委屈，他是真不知道什么彩票，他连彩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呢？
柳好美也上前安慰黄小瓜，黄小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大姐啊，我算了算，只剩下二十天了。”
“二十天？我们还有二十天呐，还是有很大把握的，不是吗？”柳好美说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黄小瓜停止了哭，好像也看到了希望，喃喃地自我宽慰，“好像也对哦，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
一阵情绪的高峰期总算过去了。
朱在飞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山脉，一脸的陶醉。
渐渐的，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掉头一看，发现一个身影歪斜地立在卧室的窗户前，朝自己挤眉弄眼地笑。
朱在飞吓了一跳。
但马上就看清了，那是个老头。
虽然看不清那老头的长相，但朱在飞很快有一种相当亲切和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令朱在飞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还想再仔细看时，那老头就不见了。
晚上，黄小瓜的奶奶准备了一桌菜，山里的苞谷汁、烙的饼、还有清炒土豆丝、鸡蛋炒辣丁，还有一盆野菜。
按山里的标准，这已经算是丰盛的了，而且味道也确实可口。
朱在飞因为老惦记着房间里面的那个老头，很快就吃完，见别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偷偷地溜到了那个房间里面。
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比较暗。
朱在飞揉了揉眼睛，看见一个人半坐在床上，似乎在朝自己笑，还伸出一只胳膊，招呼朱在飞坐过去。
朱在飞坐在他身边后，那人便微微颤动着鼻翼，用猪特有的语言说道：“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朱在飞也颤了颤鼻翼，“我想当一个真正的人。”
“不可能的，再怎么变，都不可能。我这都十年了。”
“我想试试。”
“你很快就会明白有多难。不光我，凡是遇到我们这种情况的，都没有办到，”
“我不怕。”
“好吧。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朱在飞从房间里面出来，就对着吃饭的三个人，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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