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在从京都返回之后,将金簪交回。顾安宁经过检验之后,确定是原先的那枚金簪,把金簪放进原有的那只铜盒里面,放进了空间里面,现在有了这样一张,鉴定证明,如果消息走漏,对她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
还是放在空间里面,比较安全。金簪的鉴定结果对她来说是喜忧参半的一张纸,还是封存起来为妙。
上次的枪击事件过后,青龙帮内部氛围不是很好,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氛围就像是在办丧事一样,他们私底下做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结果不仅和黑市之间的联系全部断裂,而且还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实在是很不划算,由此他们想黑市购买枪支的计划也,无形之中被全部崩盘,这倒是无形之中帮了顾安宁一个大忙,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去把这边的黑市摆平。
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夜明珠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新的麻烦,很快就接踵而至,比如说针对那些人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他们的行为,其实在青龙帮,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经过再三的考虑,顾安宁还是决定将他们留用,但是无形之中却已经否决了他们最后留下来的名额和希望。
现在的留用也无形之中把他们降低了一个档次,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但是这几个人的前途,却早已经是明暗未卜,对于私自违反禁令的下属,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
是的,底线如此,如果他们再犯,那就不仅仅是剥夺资格那么简单了,毕竟她可不是慈善家。
这些事情都告段落之后,顾安宁开始逐渐的恢复到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中,看似一切都很平静,但是在近期,平时在夜晚很少做梦的她,这几天却经常半夜惊醒,实在不知为何。
她最近经常会梦到,当年母亲去世的场景,但是每次场景都会发生中断,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迹象,再过几天又做到同一个梦,然后又是没有任何迹象,她简直都快被弄疯了。
而这天晚上,让她感到的更为恐惧的是,这一次,竟然完整重现了整个事件过程。
得知母亲的死讯之后,她哭了好几天,父亲因为在准备大型谈判,当时甚至连母亲的死讯都不知道,父亲没有办法回来,她在大舅舅的陪伴下,独自一个人带回了母亲的骨灰。
那段日子,她就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整座别墅里面充满了悲伤的气息,悲伤也开始在她的身上体现,她的身上开始出现大块大块的来源不明的青斑,并伴有全身剧烈的疼痛,外祖父因为受到打击,他的健康状况也出现了恶化。
本来大舅舅还在帮衬,帮着接待一下前来吊丧的人,但是后来因为二舅舅从中作梗,加上外祖父健康状况急剧恶化,顾安宁,就让他回去了。
独自一个人完成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总比招人非议来的好,然后在当地的殡仪馆参加了母亲的追悼会。
每到夜晚,看到空空荡荡的别墅,入目是一片白色,母亲最喜欢的香水百合还静静的开放着,她的大幅遗像还放在客厅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在有很多人在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哭,因为对她来说,在很多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哭泣,是一种耻辱,而在很多人面前表现出软弱,会让死去的母亲不放心。
可是如果说她不悲伤的话,那是假的,为了排遣内心的悲伤和无助,她只能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泣,每天早上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都是很镇定的样子,除了她那双肿的不能再肿的眼睛,证实她哭过。
母亲的葬礼,和相关的事情,进行了将近半个月,她不得不中断学业呆在家里,而身上出现的青斑颜色越来越深,而且在之后的将近五年之内都没有褪去。
至于可怜的父亲,等到他完成谈判知道母亲的死讯,已经是母亲死后的一个半月,他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着,一回到家,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父亲伏在母亲的遗像前大声痛哭的样子,是她一生都不敢忘记的画面。
因为工作,没有送心爱的妻子最后一程,这也是父亲,最大的遗憾,在母亲死后,父亲因为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陷入了极大的自责之中,也不得已中断工作。
而顾安宁,因为过度的坚强,等到所有的事情都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悲痛会继续席卷着她,折磨着她,缠绕着她,让她在之后的近三年时间里都不能很好的走出悲伤。
也就出现了被有些人联手算计,并且掉入陷阱的情况。父亲在母亲死后,不得以接受了两个月的心理治疗才逐渐走出这种悲痛,但母亲之死给他带来的阴影,笼罩了他的一生,他甚至一直都在考虑什么时候,提前退休,好好的去陪伴母亲,但终究没有办法如愿。
这一次再次被梦境惊醒的顾安宁心中有了一个推测,如果这些梦境反复出现,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并非偶然,难道是在提示什么,还是在告诉她,母亲之死的脚步已经逐渐临近。
这个认知把顾安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会再一次重演。难道自己重生一世,依旧没有办法让母亲逃过那场无妄之灾吗?
顾安宁翻了翻日历,离当年的事情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和当年不同,当年在枪击事件发生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k国也没有抓获几名来自c国的间谍,后来才出现了枪击事件。
但是现在据她的了解,在今年k国就抓获了几名来自c国极端主义间谍,也就意味着他们如果要进行行动,先期的人员派遣已经全部失效,并且已经引起了k国情报部门的注意,如果要执行刺杀计划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们已经开始暴露了,在对方已经提高警戒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在冒险行事呢?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一个梦,也许并不代表什么,何况梦都是相反的不是吗?顾安宁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因为现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和当年比起来实在是小了不少,她宁愿不去相信这样的现实,她永远都不愿意去相信。
毕竟人还是希望往好的地方去想,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至亲遭受那样的磨难与痛苦,当年的一切对她来说是晴天霹雳,瞬间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劈的支离破碎。
母亲的离去对她来说是一次痛苦而短暂的成长,在那段日子里,她学会用冷漠去伪装自己,可那只是暂时的,当所有的事情都平静下来,她陷入的却是无限的漩涡和巨大的脆弱,她就像失去了根的小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失去了防御的能力。她不希望当年的事情重演,所以她对这样的梦境是十分排斥的。毕竟谁都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时间一天天在忐忑不安中过去,甚至过了当年母亲去世的那一天,顾安宁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应该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吧!现在证明了没事比什么都好。
这件事情过了以后,顾安宁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个负担,因为最近没什么任务,所以她也没有再请假,日子过的也算平静,没有再出现什么惊涛骇浪,让她劳心费神。
忽然到了这一天,学校组织所有的学生到大礼堂,观看k国复兴日的现场直播,因为今年是华夏国和k国建交两周年,今天也是建交整两年,据说是市里的统一部署,就是为了庆祝这一次的建交两周年,而且,顾安宁所在的这座城市在建交之后和k国的一座城市缔结成为姊妹城市,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计划和安排。
不过,大多数学生对于k国的复兴日没什么概念,外国的复兴日,关他们什么事?于是校长室紧急印了一些宣传资料,让各班的班主任向学生们进行解释,否则这么长的一场直播,看到后来连在看什么都不知道,那真是笑死人了,到时候更免不了一个作秀的坏名声。
学校为了今天的直播,专门找来了好几台机械,确保每个学生都被看到,也确确实实是费了心思的。
上午八点,直播正式开始,显先是复兴日的开场舞蹈,紧接着,是k国元首的演讲,时间大概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没有配上华夏语的字幕,这些学生会看得懂才怪,连老师都看晕了。
从直播来看,能够容纳几万人的复兴广场座无虚席,顾安宁仔细找了找,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穿着正装,神色严肃,但是精神状态不错。
而在她的旁边就是已经是k国国会议员长的韩槿华,实在不知道,这座次是怎么排的,不过,母亲没事,这就是好的。
应该是两周年的缘故吧,顾安宁仔细看了看,沈漪柔的位置在所有驻k国大使中,排了第一位。
忽然,有三个人影快速的移动起来,顾安宁起先还以为他们是报道的记者,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眼皮跳个不停。
“砰砰!”两声枪响回荡在直播现场,现场一片大乱,直播也随即中断,很多学生都觉得很不开心,无缘无故把他们拉来看什么直播也就算了,现在还弄成这样,简直是兴味索然。
而在自己班级体中的顾安宁则是全身颤抖,瞳孔猛然放大,虽然当地的电视台用很快的速度切断了直播,屏幕上很快就一片空白,可在枪响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看清了中枪倒下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韩槿华旁边的华夏国驻k国大使,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过了当年发生的时间了吗?怎么还会这样?她漫无目的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心脏部位猛然传来的尖锐的疼痛,让她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异样,引起了身旁的班主任的关注:“安宁,你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没事吧?”老师担心的问道。
顾安宁艰难的站起来,向老师摆了摆手说道:“老师,我没事,帮我和校长请个假,我出去一趟。”说完不顾班主任的询问,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从礼堂里跑了出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出国,她要救母亲,她不能失去母亲,不能再一次做无根的小草。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顾安宁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校园,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家里赶,她的护照还在家里,她也顾不得军队有关的禁令了,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去,会失去母亲的,她不能再经受这样的打击了。
顾安宁回到家里之后找出自己的护照,然后打电话给周凯她,记得周凯最近有一趟前往k国的行程,时间应该就是今天,她马上和周凯联系,他先把行程缓一缓,把机票先让给她,否则就来不及了。周凯正准备前往机场,听到她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从周凯手里拿到机票之后,顾安宁马上动身前往机场,从这里到机场要花掉两个小时的时间,顾安宁不想耽搁太久,就让陈玉明送她去机场,在一路上,车子完全就是甩开了规定时速在行进,如果不是陈玉明车技够高的话,她都不知道要被甩出车窗多少次了,严重超速的结果就是顾安宁到达机场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一半,而飞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起飞了,这个时候办理登机手续显然是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
顾安宁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到了机场工作人员帮忙,最后应该是外交终身护照起了作用,顾安宁马上就办好了登机手续,十分钟后,飞机载着顾安宁和同机的两百零三名乘客,直冲云霄。
幸好两国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乘飞机前往k国,只需要两个小时,但愿,母亲能等她。
母亲,您一定要等我!
这是在飞机上她想的最多的话。
两个小时后,飞机平安地降落在k国首都国际机场,飞机停稳后,顾安宁马上下了飞机,因为她是持有外交终身护照的,所以国内的机场已经把她的情况通报给了当地的机场,她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安检之后,乘车离开机场,到了k国首都市内,司机询问她要去哪里。顾安宁说了一个名字,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是距离事发地最近的k国国立医院,当年沈漪柔也是在那里接受了最后的救治,如果情况没有再次出现变化,那这一次她应该还会被送到那里进行紧急治疗。
但是司机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顾安宁这才想起,已经到了k国首都,而她刚才的话是用华夏语问的,司机能听得懂才怪。
于是她连忙再次使用纯正的k国语再问了一次,这次司机听懂了,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顾安宁下车以后直接冲进医院,冲上医院的八楼,当年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希望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在手术室的外面,她果然见到了焦急等待的华夏国驻k国大使馆的相关人员和母亲的秘书。
他们当中有认识顾安宁的,对她的到来十分惊讶,顾安宁却没心思和他们废话,直截了当的问:“我母亲呢,她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但现场的人员明显有点不在状态,应该是处在震惊之中,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里,顾安宁简直都快疯了,朝他们怒吼道:“回答问题!”
顾安宁在一吼,他们终于回过神来,还是沈漪柔的首席秘书孙羽最先反应过来:“安宁,你先冷静一下,沈大使她中了两枪,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由于术后感染导致并发症,现在又重新在里面抢救。”
听完孙羽的话,顾安宁的脑子“嗡”的一声,术后并发症,术后并发症,五个字说得轻巧,可这样的并发症很有可能是要人性命的,华夏国有一位开国老将军,就是在国外接受了手术之后,因为术后并发症再也没能醒过来,而且那位老将军在接受手术的时候,身体比较健康,且并没有受伤,这样的人都尚且没有挺过来,何况她的母亲是中了两枪,本身就生死未卜的人。
想到这里,心脏的疼痛再一次袭来,让她几乎无法站立,险些仰面栽倒。
幸好被身旁的人扶住她才没有摔下去怎么会弄成这样?终究还是她疏忽了如果她能提醒一下母亲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太恐怖了,这太可怕了。
“我说你这丫头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么不尊重啊!”顾安宁还没有从自责当中解脱出来,就听到一声明显带有嘲讽的声音。
她一时间怒上心头自己的母亲,生死未卜还在死亡线上徘徊,作为母亲的下属,不为她担心反而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简直是不可饶恕!她虽然有一点失态但也是因为关心母亲是人之常情作为一名成年人,如果连这个都不能理解的话,那岂不是太幼稚了?那名下属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顾安宁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因为下一秒,她的拳头就已经打在了那喋喋不休的男人的额头上,如果不是顾着他跟母亲是上下级关系,事情闹的太大,也会有损母亲的颜面,她会直接,打瞎他的眼睛。
事情发生的很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很大的包,他捂着额头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顾安宁连忙问道:“我的母亲怎么样?她是不是脱离危险了?”
“我们会尽力而为,但是伤者因为感染,现在开始大面积出血,血小板也急剧减少,你们要做好准备。”医生的话,就如死神的宣告一样让顾安宁,感到深深的无力。
“我有办法能够止住她的血,能不能让我进去?”顾安宁问到。
那名医生很是犹豫,因为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是不允许把除了伤者以外的非医护人员放进手术室的,很显然,顾安宁要求,让他很为难。
“她是我的母亲,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活下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活着,我不会害她的。”顾安宁很诚恳的说道。
“那好吧,请您把消毒衣换上,跟我进去。”那名医生最终是同意了顾安宁的请求。
顾安宁说了一声谢谢就跟着医生进去了。
“她当自己是谁呀!随随便便就进手术室,万一沈大使有什么事情就是被她害的到时候可怪不到我们头上。”刚才那名男子,明显是对被打的事情耿耿于怀,又这样说道。
“好了!你给我少说两句,她再怎么说也是沈大使的女儿,按道理我们要尊称一声小姐的,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指责,她是有点失态但那只是因为关心她的母亲而已,至于你被打那是活该!作为下属,在当前的情况下,本末倒置,不去关心自己上级的生命,却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大做文章,沈大使虽然一直都不在国内,可那个人就是她的女儿,人家才是最最亲的母女!再怎么着,那也是人家家里自己的事,其他人都没有权利去议论,包括我们,也包括你,你给我记住你的身份!”大使馆的参赞开口训斥。
手术室内的顾安宁却不知道这些,她也没有心思去管,她只想就回母亲的命当看到母亲面色苍白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但她依旧没有忘记,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从空间里面拿出两粒九转还魂丹和止血丹,交给医生说道“这里是两种药,每一种拿一颗,混合起来,用五毫升生理盐水进行溶解通过静推,或者静脉注射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打到她体内。”
“这……”医生有点迟疑,毕竟这样用下去,是有很大风险的。
“如果伤者出现任何的不对的情况,你们可以通过地检署起诉我。”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承诺。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她又对另一位医生说到:“请您将剩下的药也用生理盐水溶解直接敷在伤口处,拜托了!”那位医生也照做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医生说伤口的血已经止住,身体机能也开始平稳,各项参数也开始正常起来,也宣告着她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到这样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太过激动,顾安宁差点摔倒,母亲没事了,母亲不会离开她了。
手术成功四个字,让在外面等待的一些人也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没开玩笑,她真的可以”。孙羽很激动。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顾安宁面色苍白的一起走了出来,没有和其他人寒暄,直接推着她的母亲前往,加护病房。
顾安宁被准许进入加护病房进行短暂的陪伴,她看着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母亲,心里却是安定不少:“母亲,我在您身边呢,您看到了吗?”她这样轻轻的问道。
而与此同时,另一人也走进了加护病房,顾安宁回头一看,是韩槿华。
看到顾安宁,她显然有些意外,她是跟随着救护车到的医院,等到第一次手术结束之后,才因为元首的传召暂时去了一趟元首府,汇报了一下相关的情况,等她从元首府出来,就听说沈漪柔情况出现了恶化,她又马上赶到了医院,幸好她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个小女孩儿应该就是她的女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