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东成怼得顺溜,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在你眼里,有钱人就活该被宰是吧?还医大的硕士呢,觉悟比梅拉还低,起码她还知道要好处需要付出代价,你一天到晚装白莲花!”
明月气得眼里飞刀子,暗恨自己那天怎么不多抽他几鞭,往死里抽,抽到他没力气爬起来祸害人!
她一步上前,硬把梅拉从地上拽起来,继续声讨阚东成:
“谁装白莲花?我本来就是白莲花,出淤泥不染有错吗?你自己卑鄙,就以为全天下人都肮脏……也是啊,在一个大尾巴蛆眼里,世界就是一个大粪坑,绝对不可能有白莲花,全都是装的!”
阚东成双手合十:“受教了!项大夫,我这只粪坑里的大尾巴蛆,拜托你这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别光耍嘴皮子充好人啊,拿出点实际行动!”
项明月心虚:“什么……实际行动?”
“去找你的小宋院长,他为了这次手术费心费力,再出点钱锦上添花,没问题吧?区区一百而已,千万别告诉我他拿不出来。”
项明月恨得想砍人。
罗笠人刚跳出来要主刀的时候,宋晏就认真想过出钱,稍稍犹豫了一下,事态急转而下,他再想帮忙也没机会了。
“仙人跳”不了了之,罗笠人恨死梅拉姐弟,只要宋晏心软出钱,他就敢污蔑造谣。
阚东成精似鬼,这种弯弯绕绕心知肚明,还装糊涂冷嘲热讽宋晏前途远大,爱惜羽毛,要避嫌,要清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
项明月替梅拉裹紧风衣,里面光溜溜什么都没穿,为了救弟弟,她也是拼了。
局面僵在这儿,当务之急是说服阚东成帮忙。
她杏眼滴溜溜转悠,琢磨着怎么忽悠最有效,阚东成轻笑一声,主动开口:
“项大夫,要钱没问题,只要你给点诚意。”
“什么……诚意?”项明月直觉不妙。
“把衣服脱了,给我当一回人体模特,我就再开一次支票。”
“无耻!”
明月瞪着阚东成,惊叹他的厚颜无耻,这个要求破了她的底线,除非冬雷夏雪江河逆流,她绝不可能答应。
阚东成不意外她态度激烈,啧啧嘲讽:
“看看吧,就说你是装莲花,凡事只嘴上说得动听,一牵扯利益就翻船!”
梅拉坐在沙发上,眼看场面要遭,赶紧表态她愿意给阚东成当人体模特!
明月气急眼:“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梅拉被她吼得眼泪滚滚,断线珍珠一样止不住:
“项大夫,我跟你不一样的,你就算家里败落了,也还有小宋院长帮你,我走投无路就只能回去求罗笠人,要我落到那种败类手里……我情愿来这儿。”
明月无语,任她怎么脑洞大开,也想不到梅拉的“办法”里,还包括回头去求罗笠人!
病房里,梅拉泪眼迷离。
阚东成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转脸问项明月:
“项大夫,听说你也有一个弟弟,如果他出了事,你舍得不管他吗?”
将心比心,明月无言以对。
阚东成懒得再说,手指房门撵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么脱衣服,要么走人,再敢呆在这儿磨蹭,我就从梅拉的支票上扣。”
明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原地涨红了脸,喷他不是人,是豺狼!色狼!
阚东成故作茫然:“色狼?什么意思?项大夫,我在国外呆得久,中文学得不好,麻烦你解释一下?”
明月气馁,摔门而去。
徘徊在天一病房楼下,足足纠结了一刻钟,她还是放心不下梅拉,又折回病房门外,推开门缝。
迎面瞥见阚东成只穿一条长裤,精赤着上身,宽肩狼腰,臭不要脸地趴在病床上,旁边放着换药的推车。
梅拉也穿回护士服,语笑嫣然地帮他清理鞭伤。
明月搞不清楚状况,杵在门边发呆。
阚东成一脸酸爽地打哈欠,“项大夫,拜托你下次进来先敲敲门,我现在是病人,不是犯人,有隐私权!”
项明月不忿自己又被他耍了,走过去拿起一瓶没开封的药膏,拧开,哗一声全泼在他背上!
绽开的鞭痕,生猛的药剂,激烈相遇的一刹那,疼得阚东成额头青筋颤动,一身腱子肉绷得要炸开。
明月一边用棉棒摊匀药剂,一边促狭地凑到他耳边冷嘲:
“阚总?阚公子?你整天耍别人,现在让你尝尝被别人耍的滋味,美妙吧?舒服吧?”
阚东成硬气地一声不吭,任凭“蛇蝎医生”作弄。
几分钟后,激烈地药效渐渐退去,他绷紧地四肢舒缓开,一边擦掉额头的细汗,一边咬牙威胁:
“项大夫,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人,都得付出比我更惨的代价?”
明月嗤之以鼻,吓唬谁呢?出了东华不好说,只要还在这间病房,who怕who啊?!
她冷冷嘲讽阚东成:良药苦口利于病,怕疼,就不要滥发~情,不要调戏女医生,不要来住院!
“多谢指教,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项明月无视他的弦外之音,抬头看杵在一边的梅拉。
她已经拿到阚东成新开的支票,回想起刚才的洋相,红着脸不吱声。
项明月怕她尴尬,打开房间里的音乐,曲调轻缓悠扬,冲淡了病房里的剑拔弩张。
窗外飘起微雨,绵绵密密,窗台摆着的玉兰花也蒙了一层凌乱湿意。
阚东成嫌弃,连瓶带花一起扔出门外,还不忘奚落项明月品味低下,闺蜜挑不好,花也挑不好。
项明月涨红了脸。
那天在贵宾室撞破姬雅的丑事,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开,劝闺蜜别越陷越深,好几次话到嘴边,怕折了姐妹情谊,硬咽了回去。
阚东成此刻提起,除了误会她被罗笠人“双飞”,还把她自甘堕落的源头扣到姬雅身上。
满瓶玉兰花无辜被迁怒,项明月不忍心,捡回来收拾干净,换了清水,重新摆在窗台上。
阚东成冷然瞟她一眼,轻蔑之色汹涌。
他一向不喜欢玉兰,觉得它们辜负春心,明明可以一枝独秀,偏要开得慌慌张张,招招摇摇,吹不得煦风,淋不了薄雨,满地残红,风尘之气扑面。
不知不觉,他的脸色沉成一汪不见底的深渊,警告明月:“近墨者黑,以后离那只黑天鹅远一点,对身边的闺蜜、小姐妹也警惕一点,别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项明月不满,不服,她交朋友素来谨慎,知心好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都是知根知底的那种,不可能发生阚东成说的那种事。
阚东成冷嘲:“项大夫,别忘了你是一尘不染的白莲花,整天跟bitch形影不离,别人会以为你也人尽可夫。”
“姬雅……她只是一时糊涂,想留院工作,她不是bitch,更不是人尽可夫!”
阚东成笑得鄙夷:“留院而已,就让她毫无底线,如果我答应帮忙,她肯不肯脱光衣服?只要给足好处,就肯玉体横陈的女人,还不是bitch?”
明月无言以对。
阚东成不再理她,拔出玉兰花扔出病房,眼不见为净。
梅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怀疑阚东成意有所指,又怕明月真的起疑心察觉到什么,耷拉着一双杏眼察言观色,变着法子夸赞项明月“妙手仁心”,来东华实习这阵子,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姐弟俩云云。
阚东成眉目不变:“她跟你和你爷爷当过街坊,帮你的忙天经地义。”
明月扭过脸,不跟大尾巴蛆聊天。
隔天下午,明月突然接到宋晏的电话,让她马上来一趟院长办公室:
“明月,我回来了……想见见你。”
一瞬间,明月觉得花开了,雾散了,长久郁积的憋屈清空了,整个人身轻如燕,乐颠颠地奔上楼去,推开房门:
“大……宋院长。”
项明月讪讪,把涌到嘴边的“师兄”咽下去,换成中规中矩的称呼,面上的喜色却怎么也掩藏不住:“不是说下月中旬才回来嘛,提前了?”
她边说边拖过一个蘑菇凳,正坐在宋晏对面,小狗一样抬头看着他。
宋晏微笑,一边泡茶,一边隐晦地打量她,没有再提神秘墓碑的事,转而问她最近在脑外科怎么样,有没有跟罗主任闹别扭?
“没有!罗大主任春风得意,哪有闲工夫闹我这种小喽啰,他——”
明月想起罗笠人壁咚姬雅的场面,莫名红了脸。
宋晏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貌似轻缓随意的提起上周一晚上,有人看见她和罗主任,还有姬雅在贵宾室。
明月炸了:“没有这回事……不是这回事!大师兄,你千万别听人乱嚼舌根!”
看她急得面红耳赤,宋晏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把泡好的茶盅递给她:
“别着急,喝口茶慢慢说。”
项明月哪里淡定得了?这关系清白声誉好不好?她扯着宋晏的衣袖澄清,说那天因为朗朗的事,她被罗主任噎得难受,一个人躲到贵宾室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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