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调整好表情,琢磨出套路,病房外的楼道里响起咚咚的脚步声。
项明月以为梅拉去而复返,微微转过脸,意外看见一位明艳照人的大美人,步子摇曳曼妙,身高媲美模特,项明月身为同性,都被她的艳光晃得睁不开眼。
“请问,阚东成住在这间病房吗?”
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一看就养尊处优,跟刚被轰出病房的双胞胎不在同一阶级。
项明月拿不准她跟阚东成的关系,态度不疏不淡:“他是住在这里,请问您是?”
“乔紫蘅。”
项明月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姜夫人?宋家的大小姐?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跟这种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比,自己顶破天算个小家碧玉。
乔紫蘅“专程”来看阚东成,项明月以为两人很熟,侧耳听才发现他们多年未见,聊天的重点也不在叙旧和攀亲,而是在说宋晏。
阚东成一改“放浪不羁”,应对得体,对宋晏一个多月的照顾表示感谢,对乔紫蘅留学十年归来表示欢迎。
一整套外交辞令结束,乔紫蘅看向项明月:
“项大夫,我听脑外科的罗主任说,我们家宋晏从医院申请了一套宿舍……我刚回来,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又不想去住宾馆,你看——”
项明月赶紧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递给乔紫蘅:“乔……姐,小宋院长走得急,让我帮忙收拾宿舍卫生,我忙着上班,还没来得及……”
“不麻烦了,我自己收拾也是一样的。”
乔紫蘅接过钥匙,笑得眼睛眯起来:“我听宋晏说,你是他最欣赏的学妹,聪明好学,善解人意……下月初三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欢迎来参加party。”
项明月脸上火辣辣地烧,不敢抬头看阚东成,更不敢看乔紫蘅,像极了被正室逮了现行的小狐狸精,百口莫辩。
她不傻,乔紫蘅的话一扯开头,她就明白人家是来示威,探病只是幌子。
交出钥匙,送走乔美人,项明月长出一口气,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企盼也荡然无存。
她跟宋晏,本来就是师兄妹兼上下级的关系,七年来一直如此,以后也必须继续如此。
小宋院长结没结婚,跟她没关系;乔紫蘅亲自来这一趟……没有必要!
项明月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脸色却难看的吓人,郁积在胸口的酸、涩、嫉、苦汹涌起伏。
阚东成一直打量她的神色变化:“项大夫,那钥匙是宋晏送你的,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为什么交给乔紫蘅?”
“要你管?”
“乔紫蘅今天来干嘛的……你真懂了吗?”
“要你管!”
“你不是脑外科最泼辣的大夫吗?罗笠人那么横都拿你没办法,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嘛不争取?”
“争取什么啊,我喜欢的男人……不叫宋晏!”
“那叫什么,阚东成吗?”
“呸!自大狂!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项明月狠瞪了阚东成一眼,没心思继续斗嘴,面色奄奄地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以后该怎么面对宋晏。
阚东成似乎明白她纠结什么,凉凉地说乔紫蘅的父亲宋老爷子非同一般,宋晏这几年仕途畅达,离不开这个老泰山的支持。
项明月心里泛酸,忍不住问阚东成:
“宋晏和宋大小姐是夫妻……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这种猛料八卦,一瞒就是十年,怎么想都蹊跷。
阚东成冷嘲:“项大夫,只是你没听人说起过,你生活的圈子,跟宋晏隔着几重山,他想要瞒着你很容易。”
项明月不服:“我来医院实习三个月,也没听同事提起过!”
“乔紫蘅跟宋晏在国外结的婚,婚后乔紫蘅继续留在国外,宋晏回到云海发展,他怕别人说他靠裙带,靠岳家,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后来他又认识了你,为了把你骗到手,更不会提……”
项明月懊恼:“小宋院长没有骗我!”
阚东成冷笑:“他没有骗你?那就是你心甘情愿当小三了?”
“我——”
项明月语塞,心里堵了团麻一样,憋屈,怼阚东成说什么小三小四,她跟宋晏是清清白白地关系:
“以为我们都像你,脑子里除了污水装不下别的?!”
阚东成正色告诫:“项大夫,宋大小姐不是好相与的,宋晏也不可能因为你自毁前程,趁着大家没有撕破面皮,各退一步……”
阚东成接下来再说了什么,项明月都没听清。
乔紫蘅的突然出现,让她百口莫辩,心里委屈,愤懑,不甘,眼泪像决堤一样濒临崩溃,不肯在阚东成面前哭,转身离开。
项明月以为宋大小姐来要宿舍钥匙,是为了示威,没想她真搬了进去!
有罗笠人推波助澜,整个东华医院都在议论宋晏“隐婚”,八卦热度秒杀“项阚”绯闻。
姬雅火急火燎地来找项明月,“这个乔紫蘅……怎么回事?她真的是小宋院长的夫人?”
项明月黯然:“是。”
姬雅古怪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办啊?”
项明月讪讪,什么叫她怎么办啊,小宋院长结婚,对她这个“学妹”来说,最多就像追星少女听说自己的爱豆大婚了,郁闷难受肯定有点,太作了惹人笑,难不成她还真要死缠着宋晏,坐实当“小三”?
项明月想得开,姬雅却急得不行,骂项明月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能在医大顺风顺水,敢在脑外科怼罗笠人,还不是因为小宋院长替你撑腰?没了他这个靠山,谁都敢踩你!”
阚东成也嘴上不说,一脸的幸灾乐祸。
在脑外科,有他和姬雅这种心思的人不少,明月的处境越来越为难,琢磨着要不要离开东华,甚至离开云海一段时间。
正心烦着,又接到老妈田碧云的电话,说弟弟项阳周末没回家,打他手机不接,打电话去他宿舍,室友说项阳好几天夜不归宿!
项明月心里焦急,嘴上却劝老妈别担心:“阳阳新交了个女朋友,是外语学院的系花,说不定是跟那女孩出去玩了,怕家里骂他偷偷瞒着。”
这个理由安抚了田碧云,却不能让她完全放心,哭哭啼啼地骂女儿没良心,毕业大半年了,回家的次数数得过来。
“你弟弟整天在学校里瞎胡闹,我忙着店里的生意,顾不上他,别再给我惹出祸事来!还有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关心弟弟!”
项明月头痛,她在东华当实习医生,天天十几个小时泡着,这阵子又照顾阚东成的伤,担心朗朗的手术,哪里有时间回东郊的家?
田碧云不管,死活非要女儿回去:“马上滚回家,否则你没我这个妈!”
项明月无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指向三点,等不及了,她给病区主管发了条语音,翘班闪人。
横穿v区拐角时,意外跟某人撞个满怀!
“哎哟”一声抬起头,看见阚东城满脸坏笑:“项大夫,匆匆忙忙要去哪啊?白大褂都脱了,翘班啊?人家说的真没错,你仗着小宋院长的宠,越来越嚣张!”
项明月怒怼:“要你管?!”
这坏蛋伤势渐渐痊愈,行踪也诡秘起来,一连两三天都不见他出来挑衅,躲在病房里嘀嘀咕咕打电话,不知道忙些什么,她也乐得耳根清静,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
狭路相逢,项明月先发制人:“你在这儿干什么?伤好了赶紧出院,别赖在医院霸占床位,现在普通人看病多难你知道嘛?!”
“普通人难不难,轮不到我关心,霸占床位算什么啊,我还要霸占大夫呢。”
“呸!无耻!再敢像上次那样耍流氓……信不信我阉了你?!”
“阉了……我?!”阚东成无声冷嘲。
项明月没心情跟无赖斗嘴,一跺脚闪人。
东郊,地铁7号线。
项明月不停地给弟弟发微信语音,接连发了七八条,毫无回应。
项明月的心有些沉,项阳虽然爱胡闹,追女神,梦想着一夜暴富攀上人生巅峰,却很少有事情瞒着她这个姐姐,现在微信不回,电话不通,难道真惹了麻烦?
她一遍遍拨打项阳的电话,毫无期待的时候,意外拨通了,接听的人却不是弟弟,是个有点耳熟的醇厚嗓音。
“项大夫吗?我是华鹏起。”
项明月愣怔,“华……华公子,我弟弟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他跟我一位朋友起了争执,我正好遇到,讨了个人情……你现在医院吗?我送他去包扎一下。”
项明月听到“包扎”,又惊又怕:“我弟弟受伤了?严重吗?我现在地铁上,马上回医院,麻烦华公子把他送去东华!”
大半个小时后,项明月折返医院,又累又吓,狼狈不堪。
华鹏起的车还没到,她焦急地站在急诊大厅入口,不时看一眼门外。
阚东成悠悠然走过来,啧啧揶揄:“项大夫,你懂不懂尊重别人劳动果实,这地板阿姨刚刚拖过,被你来来回回踩得又是泥又是水,你好意思嘛?”
项明月面红耳赤,尴尬地看一眼埋头拖地的保洁阿姨,道了声歉,站在服务台旁边不挪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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