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鞋子的还有教导主任，放学时他站在校门口瞅了一眼余枝枝，认出她来：“新鞋子挺好看的。”
余枝枝惊异地说：“呃……谢谢。”
回到家，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点开“你帮我助”app。
【余吱吱：鞋子是你送的吗？】
【瓷砖墙小哥哥：当然是我啦，还喜欢吗？】
【余吱吱：很喜欢，谢谢你，但是好像要不少钱，贵吗？】
【瓷砖墙小哥哥：不贵不贵！对我来说是小意思，你喜欢就好，期待下次合作~】
【余吱吱：嗯嗯，谢谢你。】
余枝枝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久久停在输入栏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想要问的话。这个鞋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至今还是让她想不通，一觉醒来就神奇地出现在身边，未免太……
她摇摇头，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晃出去，觉得再这么想下去自己会疯的。
退出app，眼睛瞥到微信联系人那一处发现了一个红色圆圈的“1”，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给叶时扫一扫之后还没通过，连忙加上了打上备注。
【叶时：晚上好。】
刚要收起手机写作业就收到了一条，余枝枝觉得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回：晚上好，不好意思，这么迟才通过。
【叶时：没事，吃饭了吗？】
【余枝枝：吃了。】
【叶时：在干嘛？】
【余枝枝：正打算写作业。】
【叶时：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找我，就不打扰你了。】
【余枝枝：嗯。】
……
叶时坐在冷清的客厅里，看着聊天界面许久，在输入框里点了又点。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回到房间，就看到书桌上留下的纸条。
把作业和卷子做好，晚上我回来检查。——妈妈
他揉了揉眉心，把卷子摊开做起来。写个不停的笔一顿，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一个水果硬糖。
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舌头卷着糖果，不一会儿嘴里就充满了水果的香甜味，让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给余枝枝发了一条消息。
【叶时：糖很甜，谢谢你。】
-
次日放学前，班主任居然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扫了一眼，说：“徐永年呢？又逃课了？！”
有人大声说：“他说他卖鱼去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卖鱼？”班主任气得胡子立起来，“好好的书不读，成天逃课，现在连这种借口都用，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算了算了，听我讲事情。”
他跳过这个话题，之后跟大家介绍了一个新老师，并且告别。
如今只是高一，班主任只是教了这个班短短两个月都不到，感情深厚说不上，但学生们还是被吓到了。
“换班主任？怎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要换啊？”
“这个新班主任看起来傻傻的……”
“今后就请大家多多指教了！我姓石，大家怎么叫我都行，老石都可以！”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方形脸，小眼睛，笑起来就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憨厚老实，和之前的班主任截然不同，“我知道大家对学校这个决定有点不高兴，但是你们班主任即将去国外培训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在这之前我已经对你们有所了解了，但是实际情况是如何，还得在我们的相处中得知。”
“我希望我的到来，能给大家一点改变。接下来的三年，我会好好陪伴大家，给你们带来指引和快乐的。”
“所以……我要在今天就要做出一点行动了。”
“现在开始换座位。换座位的方式不是之前的按名次排列法，而是由大家自己来选。”老石拍拍手，“好了，大家可以自己调换了。”
众人立刻爆发出议论声，余枝枝也是错愕一秒，立刻就恢复如常了。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摆脱了！”余枝枝身边的人大笑起来，迅速收拾东西，和好友凑在一起。
余枝枝倒也不在意，反正自从转学以来她和同桌说过的话扳手指都数得清楚。她也不顾教室里如何热闹又兴奋的氛围，低着头做今天的家庭作业。她正做得专心，余光里一个人影凑过来。
余枝枝抬起头，看着站在桌前的少年，“叶时？”
“要不要坐到前面去？”叶时眨眨眼，缓缓移开目光，落在桌子上，“这里离黑板太远。”
“呃？”余枝枝挠挠脖子，注意到有人看向这边，迅速低下头，“还是不要了吧……”
叶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生气了？
余枝枝怯怯地看过去，见叶时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而黎思影抱着书跟他说着什么。
他们两个应该坐在一起了吧。
余枝枝这么想着，低头去看今天的作业，正想得认真，耳边“砰”地一声，一摞书砸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扬起了一阵灰。
叶时抿着唇，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但余枝枝莫名发觉他心情不太好。抬眼看向前面，黎思影黑着脸正看着自己这边。
诶！
余枝枝垂下头，不安地揪着衣角。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等下要不要一起？”叶时忽然问。
“诶？”不等余枝枝想好要怎么回话，讲台上的老石拍拍桌子。
“换好了就乖乖坐着，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老石又说了几句“老师常谈”，也发现拖的时间有点久了，“大家路上小心，放学吧。”
“老师再见——”学生们拖着声音说完，都兴奋地叫着收拾东西了。
余枝枝也开始慢吞吞地往书包里放东西，叶时看了她一眼，问：“不在教室里做作业了吗？”
“不了，有点晚了。”余枝枝摇摇头，要是再晚一点，买完菜回去又该被骂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叶时站起身，跟着副班长说了几句，又折回来拿起书包，“好了，走吧？”
“嗯？我……”余枝枝有些不知所措，落后一步跟着，“你不用锁门吗？”
“钥匙我拿给副班长了。”叶时说。
“这样。”余枝枝抓抓头发，有些不自在，更别说黎思影的目光格外有存在感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叶时把她送上公交车就自己走了。余枝枝踏着晚霞照例去菜市场。买到海鲜区，她居然看到徐永年。
他把校服给脱了扎在腰间，上身只穿了黑色背心，赤裸着覆着肌肉的胳膊。他嘴里咬着一根烟，跨着腿坐在小马扎上，正在破一条鱼。
余枝枝走了过去，说：“你真的在卖鱼啊？”
徐永年抬起头，手里的刀恰好落下去“砰”地一声，鱼血四溅，一滴落在他的下巴上。他抬头的那一眼有些凌厉冰冷，余枝枝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有些后悔来打招呼了。
“小姑娘买鱼吗？”
余枝枝闻声看去，才发现后头还坐着一个老奶奶。她正和蔼地对她笑着，有些瘦，手臂似乎受了伤，还包着绷带。
余枝枝就住在徐永年的对面楼，旧区隔音又不好，她多少是知道徐永年家里的情况的。徐永年与这个卖鱼的老奶奶没有血缘关系，只能说他是来帮忙的。
“买一条吧。”余枝枝暗自微笑起来，点点头。
“需不需要帮你破了？”徐永年自己给她挑了一条肥硕的鱼，抬头问。
“嗯，再帮我剁了吧，煮汤。”余枝枝说，看着他动作不太娴熟，笨手笨脚地破鱼，“瓷砖墙我已经帮你擦好了。”
“嗯？”徐永年仔仔细细地把鱼清洗好，切成不大不小刚好的块状，装到袋子里递过去，“你没事帮我擦墙做什么？”
余枝枝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徐永年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啧”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多管闲事。”
-
晚上，余枝枝趴在桌子上做今天老师讲课内容的复习。
月考在即，她的成绩又一直提心吊胆地走在转班边缘，特别是英语，学得实在是太费劲了。她之前还找过几次老师，哪曾想英语老师那样嫌弃她，说她靠着后门进来拖后腿，不肯给她讲题，平时不是不在就是说在忙。
有了几次了，余枝枝也不再敢硬着头皮去撞墙，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课本上的单词乱如麻，余枝枝心里越急就越学不好，看着卷子上的一个个红圈，脑门上一片的汗。
她背单词背到一半，又想起“你帮我助”，被好奇心勾得又摸出手机点开app，上面的任务有所变化了，有些还在，有些被新的取代。
她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是为了争取什么，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接下了一个任务。
【发表者：快要嗝屁的君子兰
任务：浇水，浇多多的水！
期限：在我彻底嗝屁之前
备注：我是三楼办公室的君子兰！我被主人给忘了，我他娘的快死了！】
余枝枝发出申请，奖励一栏填的是帮助提高英语成绩。与上次一样，申请过得非常之快，接下任务之后余枝枝又随便翻了翻，发现个人信息一栏有个信誉值，长长的白色条状多了一小节黄色。她点进去之后就能看到关于信誉值的解释，大抵意思就是说信誉值达到5的时候可以发布任务，信誉值越高任务越容易被接走。
随便翻了翻，余枝枝一瞅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有些被吓到了，心道果然手机害人啊害人，赶紧放下继续复习了。
-
“早。”
“……早。”看着坐在旁边的叶时，余枝枝还是有点不适应。
“你好像每天都来得很早。”叶时打开书包，把一袋煎饺放在桌子上，“趁热吃了吧，不然等早读之后就不好吃了，对胃也不好。”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教室了，不给余枝枝任何说话的机会。
余枝枝看着煎饺，有些无奈。
这次该怎么谢他呢……
换了班主任的第一天，第一节课恰好就是老石的课，他放下课本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笑着问：“为了彼此更加熟悉，要不大家也做个自我介绍？”
教室里立刻响起不满的声音。
“不是吧？”
“啊——我才不要。”
“有什么好自我介绍啊？”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们不高兴，但还是要自我介绍。”老石笑呵呵的样子有点像弥勒佛，但说起话来气势丝毫不减，“现在从这个位置开始——”
余枝枝的位置比较靠后，要轮到她还要有一会儿呢，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同学一个个自我介绍都非常快，有的不耐烦地甩下名字就坐下了，余枝枝捏着拳头，掌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我叫罗曼丽，十六岁，本市的。”
“好，下一个。”老石抬头道，把目光投向余枝枝，“下一个同学？”
“呃！”余枝枝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声如蚊蝇，“我叫余枝枝……”
“什么？”老石从讲台上走下来，“你可以大声一点吗？”
有人笑起来，说：“老师她就这样啦！你再让她大声点她会哭出来的！”话里有着装模作样的同情和怜惜，更显得鄙夷了。
余枝枝撇过去一眼，陈芬芬正对自己挑衅地笑着。
叶时皱起了眉，轻轻地捏了一下余枝枝攥得很紧的拳头，小声说：“别紧张。”
老石正要说什么，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报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徐永年眼神淡淡的，没有丝毫迟到之后的愧疚和羞赧，他双手插兜，单肩背着包，又说了一声：“报告。”
老石笑了：“这是哪位同学啊？是不是路上有什么被耽搁了？”
他这话明显是给徐永年一个台阶下了，扯个慌就能过去的事，偏偏徐永年不接，皱着眉说：“不是，我睡过头了。”
余枝枝压着嘴角，憋住笑意。
“那就是昨天晚上太用功了？”老石又问。
这下班上直接有人笑出声，徐永年是谁呀？在课堂上来去自如，是老师们的“宠儿”！成绩年年垫底，可偏偏有个厉害的爹妈，让他安安稳稳地在一班待到现在。
要说他昨天晚上用攻？未免太搞笑了。
徐永年像是没听到笑声似的，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是啊，昨天的作业可难了，我写了好久。”
余枝枝清晰地听见前面的罗曼丽说：“哇操了这脸真够大的。”
“行吧，念在你努力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这一次。刚刚我们在做自我介绍，要不你站过来说说？”老石说。
徐永年丝毫不扭捏，站到讲台上对同学低低肩膀就算鞠躬了，懒洋洋道：“我叫徐永年，脾气不怎么好大家是知道的，别让我逮着了。”
他这话一出，没人再敢笑他了。老石有点无奈，说：“徐永年同学，还挺巧了，我从其他的老师那里听过你不少光荣事迹，我们两个挺像的。”
这就是暗着提醒他别太嚣张。
“是吗哈哈。”徐永年耸耸肩膀，走下讲台回到依然摆在后门口处的位置上。
一节课很快就被晃过去了，余枝枝啃了剩余最后一个煎饺，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在走廊上晃来晃去，在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眼睛飞快地往里一瞟。
这样方式在她做第四次的时候发觉自己非常蠢，课间混进办公室是不大可能了，里面随时都有老师在。
一直等到午休时间，余枝枝回到家做完午饭就飞奔到学校，不出所以然，学校还在逗留的学生少之又少，几乎都回家或者在宿舍休息了，只有额外几个还在教室里学习。
余枝枝把书包放过去，溜到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中午都不会锁，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敲了敲门，探出一个头说：“您好——”
没有人回应。
她扫了一圈，见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进了办公室，再把门合上了。她左看右看，最后在窗台上发现了一盆君子兰。
白色的花盆已经变成了黄色，还破了一个口子，里面的君子兰已经蔫哒哒的，垂着脑袋，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折了。
余枝枝握紧了手里的水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尽量不触碰任何东西。她终于来到了窗子边，把水浇到了盆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响在耳边，余枝枝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全身炸毛，身子一抖，居然直接把那盆君子兰给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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