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娶了个傻子回去,当娘的怎么也不会愿意,如今这亲事退了,只怕最为高兴的除了北玄瑜便是北玄夫人了。
常相见她如此看得清楚,心里也高兴,“你能这般想就好,肖慕提亲的事情那就作罢,若他愿意等就等,将来给你找个好的。这一段时日就别出去了,院子里不是正要布置吗?好好让人布置一番,若是人手不够直接找管家要人,爹爹已经交代管家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管家即可。”
看到常相这态度,常相思虽然疑惑却也欣然接受,他愿意给她就拿,如今在相府里她还得仰仗着他,于是也没有打算与他撕破了脸皮崾。
以往他的淡漠,并不是只针对她常相思,他的淡漠无情所针对的是整个后院,就连常悠悠与常欢欢也是如此。
只不过常悠悠与常欢欢有姨娘当靠山,而她常相思纵然是嫡女身份可她什么都没有,还是个疯傻的躏。
至于他的长子常珞,常相思对这个大哥倒是没有多少记忆。
“我知道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至于鬼附身一事就交给爹爹处理。”
常相颔首,“这事情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相思,有时间就常来爹爹这里走走,爹爹教你下棋。”
下棋……
常相思暗想还要他来教吗?
估计还下不过她呢!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可是丞相的身份,当初的状元郎,智商怕是高得甩她好几条街了。
于是颔首嘟着小嘴,“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不喜欢学那些东西!”说着,她立即转身离去。
笑话,想让她学那些琴棋书画吗?
常相看着常相思离去的身影,走到了门边目光远送着她离开。
“常相思,你可真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幽幽轻叹,那一双眸子却是盈满了光芒。
这几日他在朝廷上也听来了不少的消息,肖慕邀请官家千金与公子游画舫一事遇上刺客损失了两名千金,而且不少人还受了伤,据在场的人说起那事竟然还提到了常相思会写诗词,懂得武功。
疯傻十年的常相思他怎么就不清楚她还有这等本事了?
六岁疯傻,然后这十年的疯傻不过是她的表象?
为了能够在这复杂的后院里生存的手段?
这十年他几乎不踏足后院,任着后院乱成一团也从未去管,一心扑在朝政上,可是这十年里常相思的疯傻并不似伪装,但他也不会去相信鬼神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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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相思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云踏雪也回来了,看到常相思过来便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抹嘲讽的笑意在她的唇边绽放开来,“踏雪,今晚你就装神弄鬼好好地吓吓她,小心别被发现了。”
云踏雪立即点头,“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梅儿呢?”
“说是这院落要好好重新布置一番,已经去管家那边跟管家商量事情了。主子找她有事?”
“没什么,也不过就是要交代她一些布置院落的事情,既然她去了那也就没什么了。酒楼过几日就要开业,你大哥最近一门心思都放在那里,你若在这边没什么事情就去他那边帮忙着,我这里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话音才落下,那边就有下人匆忙赶来,“四小姐,肖公子来了。”
常相思朝外望去,果然看到肖慕就站在那里,而他的旁边是一名表情透露出惊恐的下人。
今日的肖慕依旧芝兰玉树,一袭华贵长袍,脸上藏着温润的笑意,被她给揍了一拳头留下来的淤青已经不见。
常相思暗叹,这肖家的大公子也是个好看的人物。
“肖慕,你不是前天才来的吗?今日过来做什么?”
常相思有些不耐烦,这人被她拒绝了,怎么还不见死心的?
被一个傻子拒绝,他面子里子可是全丢光了!
估计回去肖家那些人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肖慕见她一脸的不耐烦温润一笑,谴退了旁边的下人朝她走去,“过来
跟你培养感情啊!”
其实他是今日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谣言,虽说是无稽之谈,可是这样伤害一个女孩也委实过分了。
特别是常相思的转变确实太多,看到相府门口路过的人都是匆忙而去,他入了相府之后,一提起常相思的名字,那些下人也都是犹如见了鬼,连同对他都觉得惊恐。
培养感情?常相思嗤笑,“肖大公子真是闲情逸致,可惜了我并不想和你培养什么感情,啧啧——昨天被我揍了一拳头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是否还想着让我再揍上一下?”
她捏了捏拳头,暗叹自己真是退步了,要是在以往只要她出手对方绝对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肖慕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有必要这么一见面就这样排斥他吗?
不过生意人向来除了奸诈还得厚着脸皮,肖慕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可是第一次来到你的别院。”
看着这一处院落与一路走来的景色差别不小,肖慕微微蹙眉,看来她在相府里的生活确实很一般。
生意人,往后也许她还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或是需要合作的地方,常相思也就没想着得罪,只要这人别成日将提亲挂在口头上,多一个朋友她也是欣喜的。
于是请了肖慕入屋,并让云踏雪准备茶水。
屋子里虽然破旧,但胜在干净简洁,几株盛放的植物点缀了许多,多了一抹夏日的雅致。
茶水奉上,肖慕入座之后从怀里取出一只精美的盒子递到常相思的面前。
“送你的,你看看可喜欢。”
常相思坐在他的对面将盒子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前几日你送我一把匕首已经很珍贵了。”
肖慕坚持,“那匕首是你应得的,而这东西却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我肖慕送出去的东西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常相思更是坚持,目光阴森得渗人,“不收就是不收,别把我惹恼了,一会儿又将你揍一顿,就是我爹来了,我也照揍不误!”
一想到昨日被常相思追着狂揍的场面,尽管见多识广的肖慕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暴力的女子,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
听闻当日她还当街将北玄瑜给扑了,心下一颤,不过想到那一日她在画舫上的表现,还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甚至让他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女人作为他的妻子,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常相思。
但见常相思这般坚持,他也不想因此而惹怒了她,只好将盒子收回,“既然你不肯要,那就作罢,其实……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给女孩子,没想到还让你给拒绝了。”
第一次提亲,被她拒绝了,第一次送礼给女孩子,也让她给拒绝了。
常相思喝了口茶水,淡然一笑,“往后你若是来相府走动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请收起你的心思,我常相思没打算这么早出嫁,你肖大公子是不错,不过我可是先把话给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不是都从不喜欢慢慢培养来的吗?我肖慕虽然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但如果你愿意,我却甘愿当最为宠爱你的男人。再说了你再过些时日可就满十六了,正是一个女子最为美好的年华,想来常相也会给你指上一门亲事……”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爹爹说了没打算这么早将我嫁出去,当然了你若是想要等也没什么,只不过时间可就长了,三年五年的你等得起吗?”常相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肖慕在与常相谈话的时候也感觉到常相并没有那般急着想要将常相思嫁出去,按理来说,常相思被北玄瑜退婚之后常相应当着急着给常相思安排婚事的,毕竟以当时常相思的名声想要再找一门亲事还是有些困难的。
“你一个女人都拖得起,我为何等不起?你若是没有心思现在嫁人,我等你便是,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了。”
肖慕温润笑着,看着常相思那张不施脂粉的小脸,只觉得内心一阵悸动。
以往的常相思浓妆艳抹,浓厚的脂粉将她的清丽掩盖住,穿着打扮更是滑稽可笑,可如今清醒后的她却犹如不染淤泥的青莲,让人耳目一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常相思也觉得没必要再劝下去,左右不就是多了一朵桃花?
也算是她在这个时空里的第一朵桃花,幸好也不是太差,证明她常相思的魅力一如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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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王府里。
沉睡之后,再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凤绛衣只觉得口渴得厉害,他迷迷糊糊醒来,哑着声音,“来人啊!”
守在外面的李易听到声音立即冲了进去,“王爷醒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给本王倒杯茶……算了,倒杯温水吧!”
他突然想起常相思所说的低烧时不宜喝茶,只好作罢。
李易将凤绛衣扶起这才倒了杯温水朝他走去,凤绛衣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才缓缓觉得舒服了一些。
一杯喝完又要了一杯,足足喝了三杯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些。
李易见他精神了许多,抬手覆盖上他的额头惊喜地发现竟然没有原先那么烫了。
“王爷,这烧似乎退了些,属下去找太医过来看看。”
原来烧已经退去了,怪不得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凤绛衣颔首,“去吧!”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把了脉象,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最后下了结论,“王爷的病情以往都需要依靠药物六七日才能退烧,这一次只低烧三日应当与常家四小姐的方法有关,若下回还低烧,那就再试试看温水擦拭法,兴许有效果。老夫倒是长了见识,温水擦拭也可退烧。”
凤绛衣一听到这老太医夸奖常相思,也隐隐觉得自豪,犹如夸他一般。
让太医离开之后,凤绛衣在李易的伺候下喝了一碗清淡的米粥,饭后才道,“明日一早就去相府请常相思过来,就说本王已经退烧,一个人在此也无聊得紧。”
李易却有些踌躇,“王爷……”
“什么话直接说。”凤绛衣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
李易道,“今日潜伏在相府的人说相府里正四处传着常四小姐被鬼附身了,不止相府在传,就连外头也传开了,说是从昨日就开始在相府里传开了。如今若是让常四小姐出来,不知会不会引起什么风波,万一百姓恐惧伤了常四小姐可不好!”
“什么!”
凤绛衣潋滟双眸浮起怒意,鬼附身,亏他们想得出来!
“可查出是谁传出来的?”
针对常相思的,怕是相府后院那些女人,宫宴的时候他就见识了那两名庶女想要陷害常相思,只怕此时与她们二人脱离不了关系。
“已经查出来了,不过似乎常四小姐也派了人去调查这事情,应该也调查出来了。是常家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散播出来的消息,还说这对付鬼附身只能烧了常四小姐,就连外头也开始有人起哄必须烧了常四小姐。”
凤绛衣抿着唇,一脸的隐晦不明,许久之后才出声,“十三最近又泡在他的温柔乡了,你去告诉他有人动了常相思即可。”
一抹清冷的笑意在他的唇边绽放,以凤墨娆的性子当初他既然在众人面前承诺动了常相思便是动了他,那么他就不会放任不管。
如今他病成这样只能静养无法替她出头,但是交给凤墨娆他还能安点心,毕竟凤墨娆只好男色。
纵然常相思女扮男装让他觉得惊艳,可说到底常相思还是个女人,就冲着这一点凤墨娆也顶多就是喜欢看看她的样貌,却也不会起什么心思。
将凤墨娆与常相思放在一起,那就像……姐妹吧!
想到这里,凤绛衣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也别怪他这么想,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词儿了。
李易虽不明白凤绛衣的意图,但还是颔首离开。
沉睡了一日此时倒是没了睡意,凤绛衣扶着床榻起身,套上外袍就朝外走去,院落百花绽放,他深深呼吸了口气,只觉得肺腑都是花香。
他看着树梢上那隐约可见的月光,突然想起那张美丽雅致的容颜,一颦一笑,此时让他觉得怀念。
突然地,凤绛衣觉得这便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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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月,云隐不祥。
一阵阴风吹来,外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整座祠堂显得更为安静,周围声响突然之间似乎放大了不少。
窗子边一块蓝色的
帘布突然被风吹开,一股阴冷的风灌了进来。
跪在蒲团上的常悠悠与常欢欢只觉得后背一凉,双双回头一看,并无怪异。
“妹妹,你说这突然怎么那么冷啊?是不是要下雨了?”常悠悠开口打破了祠堂里的沉静。
常欢欢正要回话一股阴风又吹了进来,里面的烛火摇曳灭了大半,两人吓了一跳皆喊出了声来。
她们在这里面跪了好几日还未见过这样怪异的事情,此时两人心下忐忑,特别是常悠悠整个人脸色苍白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妹妹,我有些害怕……”
特别是看到案上那一堆牌位,还有那燃烧的白色蜡烛,整个人瞬间恐慌起来。
常欢欢也害怕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突然之间又一阵阴风吹来,那蓝色的帘布被吹起,冷风灌了进来,蜡烛熄灭剩余一盏,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
常悠悠害怕地尖叫出声,常欢欢虽然害怕却比常悠悠镇定了许多,她站起酸麻的腿起身点燃了桌上那一排蜡烛,却在她点燃烛火的时候又一阵阴风吹来,刚点燃的烛火一下子全都灭了。
一室的黑暗袭来,就算她再镇定也受不住地发出尖利而惊恐的声音。
“妹妹、妹妹,我害怕……我们回去找姨娘吧。我我我……啊——”
黑暗中常悠悠站起了身却不知道脚下绊倒了什么整个人摔了下去,常欢欢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也摔在地上。
这一摔两人都摔得不轻,常欢欢爬了起来因为太黑让她分不清楚方向,跌跌撞撞想去点燃烛火,常悠悠也挣扎起身,在黑暗中抓了又抓。
“欢欢妹妹,你在哪儿啊?欢欢……”
“还不起来帮忙点燃烛火,这么黑都分不清楚方向了!”
常欢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奈何一阵摸索还是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又不敢太大动作深怕撞到了柱子或是墙壁。
一听到常欢欢的声音,常悠悠这才稍微安静下来,摸黑着也想去找烛火,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抱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凄厉惊恐出声,而后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见。
常欢欢出声,“鬼叫什么?是我!”
听到那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有那一股***味更是蹙起了眉头,“真是没用,简直比那傻子还要丢人!”
若不是常悠悠的没脑子,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情况。
常悠悠哭了起来,“我要娘亲,欢欢,我们出去好不好,我害怕,在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这里好可怕啊!一定是常相思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她!她不是鬼附身吗?一定是她成了鬼来吓我们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光亮照了过来,随即又消失,而后阵阵阴风从窗子吹了进来,那帘子被风掀起的时候又是一阵短暂的光亮,而他们也看到了窗子一抹白色的身影还有长长的披散下来头发。
“啊——”
这一回不止常悠悠大叫出声,就连常欢欢也惊恐出声,而后“咚咚”两声,随即恢复夜里的寂静。
祠堂里漆黑一片,静谧异常。
一盏红烛安静地燃烧着,夜已经深了,常相思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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