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树影婆娑,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地上的影子也是两只,幸福之感就不自觉的油然而生出来。
“新婚洞房之夜,你准备就这么两人抱着站一夜吗?”朱棣笑着看我坏笑道。
我叹口气,“你呀你……”话还没说完,朱棣已经将我打横抱起,缓缓往床边走去。我看着他,不知为何还是有初见时的心动,小鹿乱撞一般。
朱棣缓缓将我放到床上,微微弯下腰看着我。既成夫妻,我的脸居然还是会红起来。朱棣虽然登基为帝,却依旧好骑射,体格不减当年精壮,他的长相应该是随他母亲,英挺俊秀,与朱元璋毫无相似之处,但是在智慧上他却又是最得朱元璋智谋真传的人。他的外形比我初见他时除了多了一份睿智,几乎毫无改变,反而因意气风发更显。如果让朱棣和朱允炆站在一起,朱允炆矮小文弱,脑袋还有些偏,身体是柔弱的福相,而朱棣却神采俊逸,如剑在鞘,不管和任何人相比,都不得不承认他非常英俊。
带着杀气和排山倒海的压力的英俊。
“呀,你脸红什么?”朱棣看着看我,突然笑了,满眼尽是快乐的涟漪,脸上写满宠爱。
我想把头抬起来,他却愈发弯下腰来,双手撑在我的两肩左右,却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起来做什么?”
“别这样……”我低声呢喃道。
“这样怎么了?”朱棣吹气如兰,每动一下嘴唇,好像就要贴到我的嘴唇。
我用力微微抬起自己的唇,吻在他的唇上,一边咬着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这样我会忍不住吻你。”
朱棣微闭眼睛,笑了起来,唇上却用力,反守为攻。
我伸手环住他的整个腰,用自己整个身子的力量将他拉了下来,让他贴合在我身上,他一面轻轻揉抚着我的头发,一面忘情的吻着我。我也闭上眼睛,只想这样缠绵,缠绵……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朱棣和以往一样,又已经离开了。珠儿已经伺候在一边,见我睁开眼睛,笑道,“娘娘,您醒了吗?”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我有些空落落的问道,想到昨夜贪欢,今早便有些疲累,又有些脸红。不知道朱棣起床时会不会觉得没有睡够呢?
“皇上四更便起了,为了不打搅娘娘,轻手轻脚的,连洗漱都出去解决了。还叫我们也不要喊你,让你好好的睡。最后才好笑呢。”珠儿捂着嘴笑道。
“什么好笑?”看着珠儿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好奇问道。
“喏,您自己看桌子上。”
我朝桌上一看,只见两碟小菜,一碗莲子银耳羹,还有一碗牛乳,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看了便觉有胃口,便咽了一口口水问道,“准备个早膳罢了,有什么好笑的?”
“早膳不好笑的,好笑的事皇上今早起来的也不算早,赶去上早朝便有些急匆匆的,就是这样急,人都已经走出咱们宫外了,还又折回来了,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呢,原来是特意嘱咐一定要给您准备好早膳,说您不爱油腻,要清清爽爽的才好呢,最后自己站在院门口发了半晌呆,自己硬生生把菜名儿都点了。我和宝儿两个都替娘娘高兴呢,大富大贵在皇家贵胄之地,根本不算什么荣耀,能如此细心周到的事无巨细的关心于娘娘,可见皇上对娘娘珍爱,娘娘此生可以有依了。”
“你在和娘娘说什么呢,娘娘眼角眉梢都笑出了花儿来了。”宝儿拿了一盒新的胭脂和眉子黛走进来,见我和珠儿说的有劲儿,不禁插话道。
珠儿笑着说道,“我在说皇上宠爱娘娘,连早膳也要替娘娘想好呢。若非生在帝王之家,做一堆男耕女织的普通夫妻,只怕皇上都要亲手替娘娘做好呢!”
宝儿听说,也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你看看,这是李兴方才送过来的,说皇上走在早朝路上的时候,巴巴的吩咐的,说娘娘画峨眉最美,便要连眉粉都是赏了,李兴是个乖的,索性连各色最上乘的胭脂水粉都送了一份来,嘴里还说着省得再多跑几趟。这不,我先拿两件来给娘娘试妆。”
镜中的宫装女子面容慵懒,云鬓蓬松,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年会渐渐长成这幅模样,也许是朱颜血害得我受的那次大伤,伤了本元血气,纵使华佗在世,也回力无天,怎么也补救不回来,时常的还是会心痛头晕,吃什么补品都好似石沉大海,完全补不出气色,所以形成了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气质。
珠儿帮我梳着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娘娘,您必刚到燕王府的时候瘦了好些,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起来比那时候竟然还要幼嫩了。根本看不出已有二十七岁的年纪了。”
宝儿笑道,“娘娘年纪乃是忌讳,你怎么胡乱说起来了?”
我笑着道,“这有什么忌讳的。岁月催人老,不能不服时间啊。”
珠儿自己却对着镜子看了看,笑道,“娘娘这话对自己没什么说服力,倒是很符合奴婢,奴婢可不是老了吗?
宝儿羞了羞珠儿,笑道,“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了。”
几人说笑之间,也已经将我的妆上好,红的唇,白的脸,黛青色的眉,粉粉的脸颊,我不禁笑了起来,“再天生丽质,还是要靠胭脂水粉养着,女子才能美貌啊。”
“朕的贵妃天生丽质,素面朝天依旧倾国倾城。”
“皇上万安。”宝儿珠儿听到朱棣的声音,全都跪下。
我低头从妆镜往后一看,只见朱棣已经笑着走进来。咬着嘴唇回身笑道,“下早朝了吗?怎么这样快?”
“不是我快,是你睡得太酣。”朱棣笑着将我拉到桌边,“这样迟还没有用早膳,该打。”
宝儿与朱棣亲厚,比较大胆,也笑道,“皇上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人打搅了娘娘清梦,现在又说佯话。”
朱棣看了宝儿一眼,笑道,“权贵妃天性调皮,连宫里的宫女儿也比别处活泼些。很好,你们每日就是这样陪着贵妃解闷才好,做事都是其次。”
我笑着看朱棣,咬着一根凉醋黄瓜只管点头。
朱棣用筷子对着我的嘴就是一敲,将我口中的半根黄瓜敲落,“专心吃你的早饭。”
我吐吐舌头,低头唏哩呼噜的喝起了莲子羹。珠儿宝儿都跟着笑了。
朱棣下早朝也并没有吃什么,便在这里陪我胡乱一起用了些糕点,待我擦好嘴,他才道,“完了吗?”
“你有事吗,为什么催我?”
“当然有事,我还要去养心殿批折子呢,只是想过来带着你一路过去,替我研磨倒茶呢。”朱棣噘嘴皱眉道,“我看起来像是很闲的人吗?”
“你是天下第一大忙人,好了吧?快些走吧。”我知道朱棣开玩笑归开玩笑,等着他的,确实有很多很多朝事,在我这里混是不可能的,可是又真的不舍得与他分离,便也想跟着他一起去。
朱棣牵着我一路走出莲漪宫,直到快到养心殿了,他突然有些害臊似的,将我的手松开,又摆出了一副冰山雪人的高冷模样,我看着不禁好笑,故意的贴着他走去,他有些拿我没办法,只得复又牵起来。
我这才自己松开,“不为难你了。”说完便自己闪到一边,看着他一味的笑起来。朱棣知我是恶作剧,只得暗暗地叹了口气。
到了殿内,他批了一会折子,又看了几个请安折,才稍稍闲下来,看我正在看书,便问,“你在看什么?”
“左传。”我笑着回答。
“先别看书了,我有个事,想跟你请教一下。”
我放下书,奇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燕王爷、大明皇帝,竟然还有要请教我这个小女子的地方?”
朱棣笑了笑,那笑容却渐渐从宠溺变作无奈,我见他真有事,便收起调皮,问道,“什么事呀?”
“史官要修书,写到我的身世……”说到这里,朱棣突然顿住,似有无限惆怅。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的母亲乃是一个朝鲜族敬献给朱元璋的妃子,便笑道,“太妃虽是朝鲜族女子,但是你是堂堂正正的太祖嫡子,如今太子与当年的二皇子三皇子都不在了,无论立长立贤,皇位都非你莫属,你有什么为难吗?”
“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罢了,不管怎么样,父皇留下的遗诏立的都是允炆,如今他生死不明,虽然我派了三保去寻他的下落,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朝中也有人略知当夜火事真相,正抓着这点不放,如若我的生母不是嫡后,他们很有话说。”朱棣皱着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