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哦”了一声,“倒是听皇后娘娘宫里的姐姐们说过。”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不情愿的被宝儿拉了出去。我依旧皱着眉头,胡献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娘娘这里有外人啊。”
我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赤脚大夫并不简单,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什么外人?”
胡献挑了挑眉,“那丫头的眼神有问题。故作清浅,实则深沉,一般这个年纪姑娘不会有那种神态。”
我心里一沉,“你是什么人?”
胡献摇了摇头,“不过是个爱好岐黄之术的无名之辈罢了。贵妃娘娘今晚便可在沐浴之时,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宫女儿替你寻药,这火候要掌握得好才行,大了药性太冲,娘娘万金之躯承受不住,小了药性得不到发挥。”
“你去把熏药的方法告诉宝儿,然后领赏去吧。”
胡献腼腆的笑了笑,“娘娘身体大安之后,再赏不迟。”
我狐疑的看着这个胡献,他长相很是斯文,穿着打扮也是毫无破绽,虽然有些可以掩饰,但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抹杀不掉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若没有长久的熏陶是不可能有的,我不禁有些怀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去给一个落魄的年过古稀的老人做学徒呢?在大明朝,医者并不是太受重视和追捧,也很少有人能有很高的地位,因此很算是冷门,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乃是兴趣?
“这药引娘娘要连续熏七天呢,因为药物特殊,每天都要现配,是以这七天,小生每天都要来叨扰娘娘了。”
“如今乃是皇后娘娘掌管六宫,若要给你在宫中安排个住处,还要通报皇后娘娘,麻烦得很,就劳你每日多跑两趟了,皇上给你们师徒安排的住处,若有什么不妥,尽管跟我开口。”
胡献这次倒不推辞,“一言为定。”
说着,便告辞退去。我愣在椅子上,有些闷闷的,一言为定?虽说我在宫中从不摆架子,但是贵妃之位,不容轻视,任谁也不敢跟我有不敬的语气。至今还没有人跟我轻轻易易的说过什么一言为定。这胡献的语气神态实在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是让我觉得阴阳怪气的,还有他的样貌,虽说清秀,却也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吃了碎玻璃渣似的。过了没多久,宝儿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说道,“娘娘,这个彩月,方才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跑了进来,一开始明明跟我们在一起说话来的。”
我心事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彩月目前看起来没有任何错处,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但是终究是皇后娘娘赏的人,听谁的话还不一定,你们两个除了平时做事,少跟她接触些,也要注意些看紧点,别让她乱钻。”
宝儿点点头,“我知道了,胡大夫已经跟我说了寻药的法门,今儿晚上我伺候娘娘熏药吧。”
我点头应允,让她出去守着门,我想歇息一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有个低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时候,怎么睡下了,快起来,要不夜里又要走困了。”我睁眼一看,只见朱棣穿着家常衣服,坐在床头正摇晃着我,我连忙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啊?”
朱棣一笑,“我怎么不能来?”
我笑了笑,朱棣便尴尬起来,“你是在怪我这段时间来的少了吗?”
我有些伤感的说道,“你可别瞎说,给我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后宫三宫六院,除了燕王府升上来的妃子们,又有靖难功臣家里送进来的女子,更有外邦诸国敬献来的异域女子,就算你不是各个疼爱,看得上眼,终究人家姑娘的一辈子是交给你了,莫要让人一辈子连夫君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朱棣抚住我的脸颊,“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来了?”
“没有,一时感触罢了。”
朱棣叹了一口气,“你要让我各个去一亲芳泽,雨露均沾,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叫皇后给很多敬献来的女子安排了职务,不让她们做妃嫔,将来看到合适的人家,也可以指婚,除了几个跟我多年的妃子,我要对她们负责,我也无心再纳妃嫔。但是我可要给你保证,不管这后宫怎么变化,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变。”
我靠在他的肩上,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是初心不改。”
“你哪里没改,你现在一心想要孩子,把我都忽略了一半。”朱棣有些醋意的说道。
看着他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这一国之君,还要跟一个尚未存在的小孩子生气吗?况且这孩子还是你自己的。”
“谁也不能从我这里夺走你,包括咱们的孩子。”朱棣手上加了力道,将我的胳膊捏的甚至有些疼,“我可以允许你做任何事,只有两件不可以,背叛窝和离开我。”
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口,“你记住,如果有一天连我都背叛了你,那你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你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再说了,你好吃好喝的养着我,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这天下还有哪里会比皇宫的生活更好?”
“我知道你在骗自己,在你心里,这皇宫的生活还比不上外头天桥上卖唱的小姑娘,菜场里辛辛苦苦贩卖的老头儿,你需要什么,我很清楚,我恨自己的无能。给不了你最想要的。”朱棣有些懊恼的说道。
我吻上他的嘴唇,轻轻咬了一口,咬的他有些吃痛,发出嘶嘶的声音才松开,“你再说这些无聊的话,我就真的要离开你了。”
朱棣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重新将我的嘴唇全部含住,温柔的吻着,良久,我才推开他,“青天白日的,被丫头们撞见不好。”
朱棣呵呵笑了两声,“你是吻够了,便要把我推开。今晚上你逃不掉。”
我想到晚上要熏药,连忙推辞道,“月事来了,这几日皇上另则安歇之处吧。”
朱棣佯装失望,拧住我半边脸颊,“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个淫魔?难道我就不能好好的陪你睡觉吗?”
“男人见血不好,你又是真龙天子,更不好,敬事房都要记录的,传出去皇后娘娘也要说我。”
朱棣听了这话,才终于消停,“那我在养心殿批折子罢。”我叹口气摇摇头,“你这样啊,后宫里的女人们可真是苦了。”
“苦什么?你不是说了吗,好吃好喝,这宫内给了她们最好的生活。我又从来不为难她们,总不能叫我放下江山,一个个的去讨好她们吧?”
“你有理你有理。你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就去批折子吧。我听说安南最近动乱,竟有不经过大明御批弑君夺位之事出现,你不想想法子,镇压一下吗?”
朱棣听了此话,立即不快起来,“你不说我还不想了,一说我就来气,安南本是我朝一个小小的朝贡国,向来国王继位,都要先递呈书,我大明朝皇帝盖了玉玺才可正式继位。安南丞相黎季犛在允炆当朝之时,趁着没人管他们,将国王陈氏以及忠于陈氏的大臣一网打尽,全都杀了,改名胡一元,自立为王,被陈氏余臣裴伯耆前来告发之后,我下了圣旨,让胡一元投降认错,重立陈氏后人为王,便既往不咎,从轻发落,没想到这胡一元阳奉阴违,表面臣服,竟将裴伯耆以及陈氏后人并我派过去的使臣全都杀了!这岂不是在向我大明朝挑衅?”
我抚了抚他的胸口,道,“莫气莫气,谅那胡一元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他想的不过是将陈氏后人杀了,咱们鞭长莫及,山高皇帝远,待过了几年,他的地位坐稳,就是咱们再想动他,也是无用了。便捡了一个便宜王位。大明朝人才济济,岂容他如此戏弄。”
朱棣微微眯着眼睛道,“话虽这么说,只是大明现在只是国泰民安,国富民强罢了,兵力有的是,但是能带兵出征的将士却很少了,靖难那几年,跟着我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现在也只剩下朱能还能带兵镇压了。”
“朱将军是个很稳妥的人啊,你打可以放心将将士们交给他,安南平定,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