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下可是闷头一棍,直到至今,才想起之前龙亭溪水面上那股黑气。
“铜山西崩,洛钟东应”,龙穴砂水无顾泛黑,这明摆着就是说梓棺中的尸体有问题,可当时大都以为这座官山皇陵里没有墓主,是个空壳,早就把那事给抛在了脑后。
这可怎么得了,就见扒光的这具苗人尸身,眼窟窿也跟着睁开了,脸部肌肉急剧收缩,那下腭咬得带力,射灯照下,狰狞备至,九爷爷几次强着想挣脱都是没能成功。
原先我还以为眼神不对看了错,可现下倒好,这粽子还真给诈尸了。
九爷爷蛇缠股绳系着两端,右手被棺中粽子咬在口中,这粽子一醒,身子往后倒去,九爷爷人也不自觉的被劲头带着压了上去,一时间脸上青筋爆起,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那手指在尸口中可没能好过,挣了两下,却是给尸口咬得更紧,可见处皮肉都是见了红。我往背囊抓了两把,可哪还有什么黑驴蹄子,这来的路上,早都给乱用光了。眼下和大宝一个着急,也没管眼前是个人还是鬼,一处掐着脖子,一处按着肩,手里头胡乱的一阵使力。
九爷爷眼看着手指给咬在尸口中无法脱身,左手一个龙形扣住了苗人粽子的下巴,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响,下腭骨算是裂了个完全。我心想这下腭骨断了定然得没了咬合力,心头巨石刚想放下,可没一秒,我发现情势完全就没改变,下腭口刚听那声响却是裂了,可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九爷爷表情,那尸口应是不松反紧,如何发的力难以琢磨。
这生生被人咬着两手指头,九爷爷硬是给忍着没叫出口,要知道这十指可是连着心,那疼痛换一般人试试,还不得哭爹喊娘的。
九爷爷心想也罢了,点子背还能怪着谁,这拖不拖下去双指怕是都得给废了,要是和这苗尸呆得太近难免不再遇上其他凶险,再说当下感觉,那手指头上还伴着一阵阵莫名的噬心之痛,像是给什么咬住了,震惊之下,心头一狠。人突然猛的一立,将尸身又给抬坐了起来。边上看着,还以为是尸体自己立起的。也就冲着这下,他正腿一记蹬了出去,蛇缠股绳一瞬间勒进了尸身脖子的细嫩处。接着冲我喊道:“六子,把它头给我砍下来。”
九爷爷这一招呼,我才猛的想起自己带了一把藏银短刀,可这刀身短了铲具好几截,用起来又不如铲具顺手,所以一路上也都没机会出鞘。不过要说那花锰钢的刃口,说是吹毛断发一点也不为过,砍下个粽子头应该不是问题。我拿上手以后,烧刃纹一闪之下却是给警醒了过来。刚九爷爷喊得突然,我这一连串动作都是本着反应来的,没多做想。眼看刀子就要抹着脖子了,心头才察觉不对,半空中硬是把那势头给止了下来。
这要是把苗人粽子脖子给抹了,那身体反射条件下腭口肌肉会处在最高的收缩点,会是前所未有的死咬,一个眨眼两个指头就得给搁在尸口中。
九爷爷眼见尸口中手指传出的噬心之痛越发明显,见我还在犹豫,口中跟着又是大喊了一句:“六子,你等什么呢,快。”我顺着九爷爷的呼声看去,就他这么靠着蛇缠股绳和蹬腿僵持着,手指头被咬得皮肉都烂开了,换我哪怕早就得昏厥。可我心想这刀要一下手,那九爷爷的手指可是相当于被我砍下的,不觉心中一阵阵痛感,甚至会想希望现在被尸口绊住的是我,手中的藏刀始终没能落下。
大宝见九爷爷脸色不对,我又下不去手,身子将我挡开,把藏刀给夺了去。脸色晦暗,朝着九爷爷说:“老头儿,宝子我这下对不住了。”
九爷爷刚忍着剧痛将尸身扯坐起来,手指中传出的噬心之痛让他早就连死了的心都有,见大宝决绝,当下脚上更是一个用力。
就见手起刀落,粽子头算是碰着了厉害,划拉的口子一个贯穿,我心下一紧,就好像被人揪着心头,别开了脸没去看。听得九爷爷那处一声大喊,势头更大,蛇缠股绳何等韧劲都是应声崩断。等我在抬起头的时候,九爷爷脸色惨白,半偎依在梓棺尾部,大气不停进出,拳头上就剩下两个骨眼,伤处鲜血就跟泉眼一般一直往外冒个没停,看着已是去了半条命。再看那苗人粽子,身子随着蛇缠股绳倒了下去,尸头撵着冕冠滚在了边上,藏刀划过的切口那叫一个平整。
我和大宝赶忙把九爷爷从梓棺中扶了出来,棉纱药水跟着出手,仅是暂时的止住了手指头的流血。
“玉蝉,那尸口当中有玉蝉宝匙。”九爷爷忍着钻心的剧痛说。虽然已是敷上了止疼药,可看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大宝手上藏刀还举着,看九爷爷还不忘尸口当中的物件,气急败坏的说:“我说老头,你命都搭上半条了,还管什么玉蝉,咱不拿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我听九爷爷这一说,回身去往石棺位置,但见苗子尸头横在边上,尸体脖颈处冒出好多黑色的血液。这人死了就是变成粽子也不能造血不是,我当下心知情况不对,这尸身有古怪,怕是长了和之前红裙童尸头里一样的诡异生物。
那口中玉蝉可以不要,可手指就是断了也得拿回来,要是时间上允许,说不定还能给接上去,我主意一定,手立马抓向了尸头,铲具刚一撬开牙关。就见两根白骨嶙峋和着血夹着一只玉器,哪还有皮肉,黑色干瘪的口腔当中,几只金色的小虫子四处冲撞。细看之下整条虫身就跟一段段锯齿似的,黏糊了一身血液。
“这些虫子做的怪?”我心疑。不等多想,却是隔着尸头当先劈了下去,当下把那几只虫子给榨成渣滓。手里一个快速,将那两截血指骨头和玉器抢在了手中。
当时这感觉真是好不到哪去,那手指骨头的皮肉想是生生被噬没的,可任这疼痛,九爷爷手下力道还是紧紧夹着玉器,我扯下来的时候,玉器的表面都给染成了红色。
九爷爷那头见我拿下了尸口中的玉器,表情疼痛中带着些许喜色,急道:“看看,看看是不是就是金匮铁盒的锁匙。”
我拿在手里看了下,这古人口含玉蝉是常事,不过我手里这枚,那造型有些出奇。又有叫法做玉蝉宝匙。
我取下尸手上握着的金匮盒子,比对了一下,槽口什么的正好吻合,本来心想立马开了拿出里头的金劵。可就这时,棺木里响起了一阵声音。
大宝半蹲托着九爷爷,脸朝向石棺,眉头深杵:”砍了头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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