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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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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大将军八面威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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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大将军八面威风(中)

    窦太后早就看到了这封奏书,但是她对军事一无所知。不过聪明如她还是派人召见耿秉,商量对策。

    耿秉是汉朝名将,多年都在边疆作战戍守,对于匈奴更是了若指掌。

    他仔细地阅读了南单于的奏书,思虑良久之后才对窦太后说道,“太后,从前武帝穷极天下的力量,想使匈奴臣服,没有赶上好的时机,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宣帝时,正好呼韩邪前来投降,所以边境的百姓得以暂时的安宁,使内外成为一家,百姓也得以休养生息六十多年。到了王莽篡位,改变匈奴的称号,无休止地消耗骚扰他们,才使得单于遣背叛。光武帝禀受天命,又对匈奴安抚接纳,沿边被破坏的各郡才得以恢复。而乌桓、鲜卑都因此才想归顺大汉,德义威震四方的夷人,这是千古才有的大功啊!”

    窦太后问道,“你说的我都听先皇说起过,但是先皇刚刚驾崩,肇儿又年幼孱弱,这个时候出兵匈奴,时机是不是恰当呢?”

    耿秉立即跪下请求道,“北部的敌虏分裂相争,此乃我国之大幸事,这个时机千载难得,只要我们以夷制夷,以夷攻夷,用南匈奴打北匈奴,就会对我国有利。臣还是希望太后不要丧失良机,答应南匈奴的请求。“

    窦太后来回踱了几步,看着金羽仙鹤铜鼎香炉内的轻烟飘起,还是打不定主意。她对耿秉道,“此事重大,哀家再与兄长和三公商议一下,不过,如果哀家同意了南匈奴之请,那么他们希望耿将军来北伐匈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耿秉说道,“太后,自光武以来,臣耿家世受皇恩,臣也是受明帝和先遧的重恩,此恩臣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只要太后要臣打匈奴,臣便北伐匈奴,以国家利益为重,为国家出力尽忠,以报太后的知遇之恩。”

    窦太后点头,“好好,耿将军,你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不过哀家还要再想一想,你暂且回去,等待哀家的旨意。”

    不久窦太后下诏交给群臣商议讨伐北匈奴一事。

    当时的朝臣还是出现了两派意见。尚书宋意上书说道,“匈奴人轻视礼仪,没有君臣上下之分。强悍者称雄雄,弱小者便屈服,反复无常。自从大汉建朝以来,讨伐他们的次数已很频繁,但却是得不偿失。如今鲜卑顺服汉朝,斩杀及俘虏北匈奴数万人,我们坐观成败,安享巨大成果,又何必劳师动重,千里争伐呢?再者北匈奴已然向西逃遁,请求与汉朝通好,应当乘他们归顺的机会,使之成为外藩。巍巍功业,莫过于此。如果征调军队,消耗国家经费,以听从南匈奴的意愿,不仅会造成鲜卑为患,而且等于是自取危亡。”

    宋意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就在此时出现了窦宪被关宫中之事。窦太后为了找到借口释放兄长,便下定了决心,尽管不准南匈奴回到故都,统一南匈奴,但是北伐计划已定,不能更改。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杀害刘畅的主谋窦宪竟然作为汉军主将北伐匈奴。

    大朝会上,窦太后的旨意一宣布,引起了众臣间的轩然大波。袁安出班奏道,“太后,匈奴并未侵犯边塞,而我们却要无缘无故地劳师远行,消耗国家的资财,求取万里以外的功勋,这不是为国家着想,这是取祸之道。”

    窦太后冷笑道,“哦?卿家所言,是说哀家想为兄长之事开脱,找个机会让他立功吧,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哀家正是此意。”

    她突然的态度强硬,让哀安哑口无言,宋由见事不妙,只好出来当和事佬。“袁司徒,南匈奴打北匈奴,我们也就是从中谋利,至于说建功之事,也在情理之中。各有各的道理,袁司徒还是三思吧!”

    袁安狠狠地瞪了宋由一眼,“宋大人,此国家之大事,怎可儿戏!”

    他又奏道,“太后,虽作此想,但臣还是不能苟同,先帝崩逝不久,幼帝尚未掌政,百姓们失去了先皇的庇护,夏秋冬三季听不到圣上出巡时禁卫军警戒喝道的声音,人们无不因思念而惶惶不安,如同有求而不能得。如今却在此时征发兵役,为了远征匈奴而动全国之资,这实在不符合时机。”

    窦太后道,“袁卿家是拿先帝来要挟哀家吗?”

    “为臣不敢!”袁安朗声道,“但是万民百姓,乃是上天所生。上天爱所生,犹如父母爱子女。天下万物中,只要有一物不能安适,那么天象就会为此发生错乱,何况对于人呢?因此,爱民的,上天必有回报。戎狄异族,如同四方的异象,与鸟兽没有分别,如果让他们混居在中原内地,就会扰乱天象,玷污良善之人。所以,圣时君王的作法,只是对他们采取不断笼络和约束的政策,先帝就是如此行事的。”

    窦太后站了起来,指着哀安道,“还说不是拿先帝来压哀家,你是觉得哀家一介女流,不会管理国家是吧,那这个皇位让你来坐好了。”

    此时司空任隗出班道,“太后息怒,臣以为北匈奴已被鲜卑打败,远远地躲藏到了史候河以西,距离汉朝边塞数千里,而我们打算乘他们空虚之机,利用他们的疲弱,这不是仁义之举。”

    “那么你说什么是仁义之举,此时我兵精粮足,若利用南匈奴灭了北匈奴,可少了边境一患,不是可喜之事吗?何况,哀家也曾问过耿秉,他也说这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你们这此在朝内吃俸禄的文人,懂得什么是军事吗?”窦太后抬出了耿秉,把矛头又指向了任隗。

    尚书韩棱道,“太后,现在刚刚开始征发,物资已不能满足大司农的调度,上官下官互相逼迫,人民的困苦已到了极点。怎么可说是兵精粮足呢?”

    骑都尉朱晖也出班奏道,“耿秉是几朝老臣,他只懂得军事,又怎么知道百姓的疾苦和国家的艰难呢?”

    京兆人议郎乐恢出班道,“太后,臣本微末小足,本不该如此说,可是群臣和百姓都说此事不可行,而太后却为什么只为窦宪一人打算,因而毁弃万人的性命,不体恤他们忧患的呼声呢!上观天心,下察民意,便足以明白事情的得失了。我担心大汉朝将不再是真正的大汉朝,又岂只匈奴不把我们当汉朝看待。”

    窦太后听他如此说,勃然大怒道,“庶子大敢,竟敢如此污蔑我大汉朝,污蔑哀家为国为民的一片苦心,来人,把他拖出去,斩立决!”

    几名殿卫立即上前来拖乐恢,袁安和任隗见了,立刻上前拉住道,“太后,乐恢为国家计,即使有错,也只是在言语上莽撞,怎么可以如此虐杀大臣!”

    刘肇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再也看不下去,出言阻止道,“慢着,母后息怒,乐大人也是为此事建一言,本来也是拿此事让众位卿家讨论,如果因此杀人,对母后的清议不好!”

    见刘肇说话,毕竟是皇帝,窦太后才压住了怒火,“罢了,削去官职,永不录用。”

    刘肇又道,“众位卿家,太后为此事确实多方询问,集思广益,如今虽与众位卿家的观点相左,却也不失为国家考虑。众位不可言语过激,让太后为难。”

    皇帝如此一说,袁安叹道,“陛下,也赞同出兵匈奴吗?”

    刘肇回头看了一眼窦太后,见她阴沉着脸,并不出声,心里暗叹道,“众臣只知针锋相对,却不知,母后的心中计议已决,她本是强横之人,又顾念亲情,若不作此行,窦宪必有生命之忧,这是唯一可以救人之法,她怎可放弃。我若与众臣一道,出言阻止,不仅不能见功,还会引起她更大的猜忌,以后在宫中,就更加难以自持了。”

    因此,他停了一会说道,“不错,朕赞同母后的意见,当年武帝时,也曾派卫青,霍去病出征匈奴,匈奴早晚为我之患,此时北匈奴孱弱,正是我出兵之机,再则,我们可严令南匈奴不可回到故都,便无后顾之忧了。朕虽年幼,却也知道,得失利弊,众位卿家可不必多言。我看此事就按母后所定,无需更改。”

    见皇帝如此说,众臣一时无语。窦太后十分讶异小皇帝的行为,不仅心中大为满意,脸上也现出笑容,夸奖道,“皇帝果然懂事,深体哀家之意,既然此事已定,皇帝你就下旨吧!”

    刘肇心中虽然千万分的不愿意,还是下旨道,“朕命窦宪为车骑将军,佩金印紫绶,比照司空规格配备属员。任命执金吾耿秉为副统帅,征调北军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兵和黎阳营、雍营、边疆十二郡的骑兵,以及羌人、胡人部队,出塞作战讨伐北匈奴!”

    旨意一下,窦宪出征一事已定,但是反对之声,还是没有停止。司徒袁安,司空任隗等继续上奏,对窦太后借机又赏赐窦宪,窦景,窦笃宅第一事,大为不满。此时何敞已升为御吏,也上书弹劾,窦太后才有所收敛。

    这时尚书仆射郅寿又趁上朝的机会,就讨伐匈奴和兴建宅第之事抨击窦宪等人,厉声正色,辞意十分激切。

    窦宪早就不满郅寿这个人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以刚直不阿,而得威名。当年窦宪曾派他的门生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私事请求他,郅寿立即将该门生送到了诏狱。不止如此,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的骄横,说他一旦大权独揽,就要图谋不轨,取代汉朝。

    这次又听到郅寿骂他,窦宪大怒,立刻反诬郅寿私买公田,诽谤朝廷。窦太后本就对这些言官不满,正合心意,便在窦宪的授意下,将郅寿下狱,当处斩刑。

    侍御吏何敞见了,忙上书求情,念在他对侦破刘畅一案有功,窦太后卖了他一个面子,将郅寿流放合浦。但郅寿明白,在路上窦宪也不会放过他,于是便在狱中自杀了,而家属得以回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反对窦宪的人不是死,就是贬到他乡,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窦宪北伐匈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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