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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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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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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摔

    太医的小心翼翼并不过份,自从小皇子病后,宫内传染上疹子的宫人越来越多。自古宫中有五六岁便净了身的当太监的,宫女也有八九岁入宫的,所以还在年幼的侍从宫女甚多。每次有发疹子的和得了痘的,传染起来也极快。一是幼小的宫人抵抗力差些,二是医药也差得多,所以每次都得出宫避疹子,避痘。

    阴璃被解了禁后,又恢复了协理后宫之职,但是偏偏遇到这么件大事。她自小在家里娇养,虽说比一般的女子精干些,也没有经过这种事,一样慌了手脚。宫里乱成一团,大长秋郑众还未解决好灵芝一案,便只好协助阴璃来处理离宫事宜。

    窦太后也得了消息,把阴璃和一众妃嫔找到嘉德殿,马上便要过年了,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心慌慌是自然的。

    “哀家琢磨着,你们都是孩子,遇到这种事,心里慌了神倒是有情可原的,明儿一早都出宫去,甘泉宫离这儿也不远,自己宫里的人,一定要看过了没生病的,都带去的,生病的,不管是什么病一律留在宫中。各宫各院一定要用艾草熏蒸了几遍才行,你们的身上的衣物也都要用艾草熏蒸,物件都放到锅里煮,一天三次,不可以马虎。”

    她看了一眼阴璃,“阴贵人,这些妃嫔就交给你了,一路上有卫尉护卫着,到了甘泉宫,皇上不在,你便分配宫室,安排一应事宜,我想你管了一些时日的事物。应该熟悉了。到了那边,互相间不要乱走动,只呆在自己宫里,每日还按着规矩,熏蒸艾草,消毒。离宫不比宫里,要什么有什么。互相克服着点。等小皇子好了。皇上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蔡常侍,你就跟在皇上身边。哀家等这些年轻些的都过去了,就走,也好照应下皇上。宫里所有的宫院,让郑众清扫消毒。千万马虎不得。生了病的都集中在一处,死了的。一定要烧化深埋。哀家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至于底下的事,你和郑众看着安排。”

    “喏!”蔡伦答应着去找郑众了,商量着宫里如何清毒。

    窦太后见安排得差不多了。便道:“都回去准备吧,阴贵人你留下来,哀家有话和你说。”

    阴璃微微屈膝行礼。站到了窦太后的旁边,看着众人离去后。窦太后道:“哀家为何处罚你,想必你也知道,虽说皇上没再追查,但是哀家心里有数,皇上的心里更有数。虽说你受皇上的宠爱,但是女人就如同这宫里的花,开了会败,败了还会开,总是有的是的。皇上今天宠着你,明天就可能宠着别人。你被禁的这段日了,皇上就一直在宋采女那里。一是由于皇上喜爱小皇子,又担心着皇子的病情,二来也难保皇上不是真的喜欢宋采女。哀家和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你记住,留住皇上的心最重要,不要使什么手段,等你的手段使绝了,坏事也就找到头上了。这次是宫里出了事,皇上实在没有心情去管,哀家的身子又病着,否则你这三个月的宫禁是免不了的。人人都说哀家刻薄,不错,哀家是很记仇的,但是你如果不惹到哀家的头上,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你生分。你也是聪明人,没事琢磨琢磨这个理儿!”

    阴璃心里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她还是忍着,她知道现在她还不是窦太后的对手,她必须忍下去。“臣妾记下了,太后说的话,都是至理,臣妾回去再想想。”

    “你真能明白就好了,虽说宋珺上一次的事做得过份了些,但是我觉得这孩子聪明的紧,懂得什么时候留住皇上,用什么法子留住皇上,在这宫里能活得长,活得久,就要靠脑子,你虽然也聪慧,但是却不会动心机。罢了,哀家该和你说的也说完了,明早儿带着众妃出宫,一路上要小心。这天寒地冻的,带着点暖手暖脚的东西。你这么服侍皇上却还没有身孕,哀家想着是不是寒大了些,多吃些驱寒的药,宫里的太医也能给你开方子,何必到外面去找!去吧!”说罢一摆手,唤了王银儿向内殿走去。

    阴璃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气,但是气,似乎要冲她的胸膛一般,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刚刚被放了出来,还没有喘口气就受了窦太后的一顿训斥,冷嘲热讽不说,还把她和宋珺那个阴险毒辣的女人相比,她除了一个病得快死的儿子,还有什么能比过她?为什么窦太后就单看自己不顺眼,只瞅着那个恶毒的女人好。难道还是怪自己没她恶毒不成!

    莲儿扶着她走过万物凋零的御园。此时,宫里到处弥漫着艾草和苍术焚烧时的草药呛鼻的气味,宫门口还有过醋熏过的痕迹。一阵气味直冲进她的肺部,她急速着咳嗽着,抓紧了莲儿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泪光。“莲儿,我们回承福殿!”

    莲儿苦着脸道:“娘娘,你也别把太后说的话放在心里,皇上已解了娘娘的禁足,又让娘娘重新协理后宫,这就说明皇上的心里还是想着娘娘的。那个宋珺不就是有一个孩子生了病来勾搭皇上,否则就凭她那个狐猸子,哪一点能比得了娘娘。”

    “啪!”一个嘴巴打到了莲儿的脸上,立刻便打出一个五指的掌印,痛得莲儿眼泪滚落了下来,跪倒在雪地上,不知道哪句又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个自小服侍大,脾气大得惊人的主子。

    “你好大的胆子,这些话是乱说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皇上,说太后,说宋采女,我们是什么人,能和她相比,没的掉了自己的身份。走,别给我丢人现眼。”

    阴璃理也不理莲儿,快步向承福殿走去。

    莲儿此刻才明白,她不是气自己说错了话,而是将刚才对太后的气都撒到了自己的头上。只得自认倒霉,谁让自己刚才多嘴,想劝两句,结果还引来她更大的脾气。只得灰溜溜的跟在后面,一行人,小跑着回了宫。

    宋珺自得知小皇子是出疹子后,便一直抱着孩子,谁让她放下也不肯,眼泪已快流干了,急得刘肇也团团转,只得冲着太医发脾气,整个愧过堂如被点燃的爆竹,吓得人大气也不敢出。

    一整天过去了,宋珺低米未进,刘肇只得抱着她的肩劝道:“爱妃,让孩子也好好躺下休息吧,你这样抱着他,他也累啊,他休息好了,才能快点好,是不是?来,把孩子给我,让乳母喂些奶,没准会好一些。”

    宋珺看着刘肇的目光有些茫然,眼下一圈乌黑,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刘肇叹了口气,想试着将孩子抱入怀中,她却如论如何也不松手,似受了惊吓一般,反而抱得更紧。

    刘肇发了急道:“来人,将孩子抢过来,扶采女去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几个奶娘和侍女便来帮忙抢,几个人拉着宋珺,她最抱最紧,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厉害,宋珺才似受了惊一般,拍着孩子,轻轻地悠荡着。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松手,孩子向下落去,刘肇大惊,伸手去接,却晚了一步,孩子落到了地上,发出“咯”的一声,竟没了声音。宋珺昏死了过去,太医一边忙着救宋珺,一边查看孩子的情况,刘肇气得在室中直转,心里如被五爪挠着,烦乱得厉害。

    突然孩子发出一声大哭,终于醒了过来,众人才放宽了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太医走到刘肇面前禀告道:“禀皇上,小皇子跌断了一条腿,如今痛得厉害!”

    “那还不快治,还等什么!”

    “皇上,臣等不擅长骨科,还请皇上至太医院找白太医。”

    “快找!”

    “喏!”这一会的功夫,只听小皇子哭得更加厉害,奶娘又不敢碰,不知伤到哪里,孩子越哭越厉害,全身出了汗,一会功无竟退了烧,待到白太医赶到时,已有疹子发了出来,烧也渐退了。

    白太医为小皇子正了骨,对刘肇道:“皇上,臣已尽力,小皇子还小,这骨虽正了过来,却不知发育的如何,臣怕将来可能要落下残疾。”

    刘肇长叹了一声,泪水顺着面颊落了下来,“他小小年纪,竟连遇到挫折,难道是朕无福吗?罢了,你尽心尽力医治吧,朕现在也说不得什么了。”

    他想起了那个恶毒的诅咒,那个咒他没有子嗣的诅咒,难道竟是真的吗?这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竟连遭恶运,难道竟是那诅咒应验了吗?

    心,从剧烈的痛与滚热,变得如死灰一般冰冷,他站了起来,望着月光沉寂的夜色,如死水一般的冰冷,似乎整个的宫殿变成了一座囚笼,一座巨大的囚笼。

    宋珺由于劳累过度,长久的哭泣,吐了一口血,人却清醒了过来,胸中积郁的悲苦,似也随着这一口血吐了出来,过了一会,眼中竟放出了神彩。

    小皇子却由于这一摔,捡回了一条命,疹子竟了出来,病情也慢慢好了起来,三来后,已经可以笑,可以吃奶了,只是腿上一直绑着夹板,白太医,孙太医和李太医,日夜守护着,只企盼着可以万事大吉,平安无事。

    刘肇见孩子和宋珺已经没有了危险,一颗心总算放下,疲乏得厉害,也没问宋珺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直接在挑了一片竹简扔下,却是刘胜二字,只得苦笑道:“想来这孩子命不该绝,战胜了一场大灾,叫刘胜也是天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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