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一场久旱后的春雨,越下越大,因为雨天飞行条件恶劣延误,三个小时后,飞机才抵达。
私人飞机停在了在小镇外的一个广场上,整个小镇都为之沸腾了,人们像是赶场一样,三五成群奔走相告,虽然下着雨,但熙熙攘攘人群就像黑压压草坪,被风一波一波的吹动着,像是围观宇宙飞船一样来围观一场难舍难分的离别。
当地公安部门派出了几辆警车前来维持秩序,警灯闪烁,警笛嘶鸣,一个警察手里拿着喇叭,不停的喊着“往后!往后!不要拥挤!”依然阻挡不住黑乎乎好奇的脑袋,在那里挤啊挤啊……
“王总!咱们出发吧……”
老陈打着伞,焦急的站在几米外,不敢走开,又不敢靠近,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次次催促着。
飞机的轰鸣声,人群的喧闹声,夹杂着潮水般的雨声,聒噪的在耳边响着,雨像一个大茧将两人层层包裹,似乎在酝酿着两人化茧成蝶,碟破茧而出。他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他怕一松手,又是好像是一场生死永别。
她呆呆的站着,像个纸片人般,任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夹杂着的泪水,一片片滴落在他的肩膀上,任凭他湿透的身体里那颗灼热的心,一次次碰撞着她的心房,那颗看似冷漠坚硬的心,在慢慢的塌方。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感受着熟悉的味道,记忆的碎片在雨幕中拼凑出一幅幅过往画面,而记忆被时间过滤,只剩下了美好。
爱与不爱已无关紧要,她只想要好好的感受这一刻,感受他的怀抱熟悉的温暖。
也许这一别将会永不再见,就像她曾经躲在某个角落,最后一次看着他把自己一点点埋葬,看着他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墓冢旁,看着他的泪水滴入泥土沾满了脸颊。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对她的爱是那么深刻,她在他心里原来是那么重要。
她对他原来也不是无动于衷,他就像她的伤口处密密麻麻的长出的新的肉芽,而她就像那个刻舟求剑的愚人一般,为了记住伤口,一直刻意的逃避他的存在。此时不管过去未来,不管天长地久,只愿真真切切的感受他的爱,这次重逢是开始也是结束。
她拥抱他的温暖,轻轻的撩开他额头上缕缕湿发,拭去他眼中滚滚的泪水,望着他憔悴悲伤的脸庞,浅浅的笑着“祝你一路顺风!”
他湿润的大手捧着她清瘦的脸,雨水滑过他颤动的双唇,“答应我,在这里等我回来!”
“忘了我吧!忘了这个地方!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
“不可能!你知道这些年我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没有认真的对你说我爱你!现在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夏末,是夏然,还是别的谁,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既然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绝不会再错过你!”他的脸碾压着她的脸颊,双臂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身体,好像要把她生生的勒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王涛…一切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你该…走了……”
“你也爱我的对吗?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走吧!回到我们那个家……”
“对不起!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儿子,有我的亲人朋友,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可能离开这里,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平静……”她的脸上依然晕着淡淡的笑,泪水却在眼眶中出卖了她的心。
“你还要在欺骗自己吗?如果你可以忘了我们的一切,那走廊里的那些画,又怎么解释?!那只狗,那个男人的背影,还有和他牵手的女人,那不就是曾经的我们吗?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说那个男人是你的丈夫,可是你们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这里有你的亲人朋友,你喜欢现在的生活,没关系!我可以来陪你!你等着我!等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就回来,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你可千万别想趁机逃跑,以前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现在也一样!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到!”说完,他转身,迈着大步,朝飞机走去。
“王涛……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在他的身后,她的声音被飞机的轰鸣声淹没。
螺旋桨快速旋转,路人,青草,树木,房屋,大雨,似乎都要被吸进那个巨大的漩涡里,隔着机舱的玻璃,他笑着向她挥手,“夏末!等我!……”
她笑着挥手,“一路顺风……”
虽然谁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雨丝飘入了眼睛,模糊了视线,直到飞机在空中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渐渐的,人群在异样的眼光中,慢慢散去,广场就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平静而狼藉。孤单的两个身影静静的伫立着,之间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爱他对吗?”灰色的雨伞从身后飘来,撑在她的头顶,刘峰苦涩的笑着问到。
“刘峰对不起!”夏末如同被冰封了般,一动不动的站着,淡淡的说到。
他握伞的手在颤抖着,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会嫁给他吗?”
“如果你以前对我说的话还有效的话,我想我愿意答应。”
刘峰灰蒙蒙的眼神中猛的聚起一道光,扭头激动的望着她,“你说的是哪句?”
夏末牵强的勾了勾唇角,“让我嫁给你的那句,如果已经失效那就算了!”
“怎么可能?!在你没嫁人之前它一直有效!你是说……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我!你愿意嫁给我!”
“如果你反悔还来得及!”说完夏末低下头径自走入雨中……
“谁说我要反悔了?!”刘峰扔了伞,激动的追入雨中……
几天后,经过双方父母的同意,又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找了算命先生挑了黄道吉日,两人的婚礼准备在三个月后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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