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聆走后不久,虞锦辛便来了。
她的排场惯常大,身后带了侍女宦官各二十,及至御书房外,仆从才停下,只两个贴身婢女跟她走进书房。
江夙因为宋聆方才的不识相,脸上悬着令人胆寒的幽冷,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暴怒的把桌上白玉笔架摔了出去,“滚!”
笔架质地坚硬,只差一毫就砸到虞锦辛额头,没人看清她身后婢女是怎么出手的,身形刁钻一扭,便伸手钳住了那伤人凶器。
而后退回虞锦辛身后,垂眉低目,仿佛刚才展现惊人身法的人不是她。
虞锦辛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厚重裙摆在地上拖出旖旎弧度,看着陷入暴躁中的江夙,微微挑眉:“谁惹皇上生气了,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江夙自看清来人是谁,脸上阴霾一扫而空,脸上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笑容,自桌后走出来,到虞锦辛面前。
“锦辛,你怎么来了?”
虞锦辛待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书桌后坐下,看着满桌狼藉,仰头不解看他:“怎么发这么大火?”
江夙不想让她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叫人另搬来座垫,坐下后,顺势躺下身体靠在她腿上,闭上眼,显得很疲倦似的。
他答非所问,有意撒娇:“锦辛,我头疼,你给我揉一揉。”
江夙向来沉稳,虞锦辛知道让他生气至此的必定不是小事,但他口紧,不想说的话就算再怎么周旋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只得去询问他身边宦官。
虞锦辛收起疑虑,伸手按压江夙太阳穴。
她专门学过怎么按摩,是以手法刚好,不轻不重,不消片刻,江夙眉间的褶皱便舒展开。
少年的轮廓尚且青涩,眉眼却早一步染上思虑重重。
虞锦辛摸到他的额间,轻声问他:“阿夙,我让你坐这个位置,你可会怨我?”
他们都明白,此刻坐上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傀儡一般没有自由和话语权,只能任由权臣摆布。
江夙睁开眼,形状完美的凤眼中盈满了笑意,“如果没有你,我们兄弟二人早冻死在那场大雪中,所以不管锦辛要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自她穿着一身红衣,从雪地里款款走来,走进他的视线,他就知道,这辈子他眼中再容不下别人。
虞锦辛沉默,江夙不像江玖(jiu)那样欢脱肆意,他年少老成,虽只比江玖出生早半个时辰,可时时不忘记自己兄长身份。
明知坐上这个位置意味着成为尉迟玹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依然坐了。
“听说圩北敌军已被击退,还有五日便是你俩的生辰,江玖可有说何日归来?”
江夙半真半假的面露不爽:“你总是宠爱他多一点,怎不问我为何头疼?”
还吃醋了,虞锦辛觉得好笑,捏了捏他耳朵,“我自捡到你,你便有头疼的毛病,横竖是老毛病,还要跟我撒娇不成?”
江夙耳朵发烫,抓着虞锦辛的手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手背到指尖全然水嫩无暇,正红的染料跃然指尖,怎么看都喜欢,无一处不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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