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谷密室,神皇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块巨大的传音石旁,传音石上方置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里面,一个剑眉入鬓,目如寒星,颊骨突起,鼻尖挺拔的中年人正在不停的训斥:“一群废物,这么久都没把事情办好,人也消失无踪,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
神皇诚惶诚恐地道:“上师,那小子诡异非常,九州之中又有不少老怪物出现,事涉隐世门派,属下真的无能为力。”
那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我已知晓,这段时间你不要轻举妄动,其他事情我来做。密切关注那小子的一切行动,必要的时候出手给他些苦头吃。记住,我不要他的性命,只要他身上的东西。”
神皇低着头,脸上却是诧异的神色,那个人追杀巫仇天这么久,为何突然之间改变主意。可上层的决定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插嘴的,心中就算再疑惑,也只能藏在心里。
黑色的石头上面的影相渐渐暗淡,神皇长舒了一口气,停止往传音石内倾注真气。
那头,明晃晃的宫殿内,一脸倔强的紫衣女子就站在中年人身边,长长的睫毛下面水灵灵的大眼睛已含满泪花。
“好了好了,别哭了,为父不杀他了。哭花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到时候他看着不喜欢,到时候你又要怨父亲了。”中年男子捧起紫衣女子的脸,用手背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干净,温和地道。
中年男子正是吕东华,而紫衣女子则是轩辕紫衣。
站在不远处的吕西华也帮着说道:“紫衣,别伤心了,你父亲都说了不杀他了,只是暂时不能见他而已。要做吕家的女婿,好歹也要有一定本事和低微才行,以他现在的本事,就算你二人成为道侣,你不怕耻笑,以他那牛脾气,也会怕别人耻笑的。仙界不同于九州大陆,修士的整体修为都不是下界的人能比的,所以这事不能着急。”
吕东华笑道:“闺女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轩辕紫衣没有转哭为笑,依然不依不饶:“父亲,不是女儿不信您,而是您之前也跟女儿说不会伤人性命,女儿才下界找巫仇天,可是最后是什么结果,父亲您最清楚。女儿阅历浅,您又是女儿最信任的人,可是父亲却欺骗女儿。”
那一次,他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对她不再信任,而今吕东华已是极力挽回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可是轩辕紫衣依然不相信他。
被欺骗过一次,伤了心的感觉一直都在,心灵最深处最柔软的那处地方,依然在微微作痛。
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后者也无计可施。
吕西华觉得兄长以前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如若不然,紫衣也不会弄到今日这步田地。
轩辕紫衣又道:“父亲明知女儿心里一直有他,却还是要置他于死地,女儿不知道父亲到底要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但女儿知道,如果不得到他身上的东西,以父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与其等到父亲杀掉他之后再伤心欲绝,还不如现在父亲给女儿一个痛快,也免了那许多情殇。”
“啪!”吕东华反手给了轩辕紫衣一个耳光:“混账,为父将你养到这么大,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寻死觅活,你对得起我吗?”
轩辕紫衣捂着脸蛋,哭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一了百了。”
吕西华见兄长的手掌在不停的颤抖,知道他在极力隐忍,赶紧拉住轩辕紫衣:“紫衣,别说气话。”
轩辕紫衣憋了许多年的委屈彻底宣泄出来:“我没说气话。叔父,这么多年我见父亲的面甚至没有见叔父的面多,这些年我根本不知道来自父亲的关心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年我不知道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每天就忙着应酬,忙着勾心斗角,忙着所谓的天道,他可曾有半点在意我这个女儿。
九天之中,仙族,妖族,魔族,他压制妖族,除了魔族之外,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只顾着所谓的天道,只顾着打打杀杀,他可曾亲手为我炼制过一件法器?他可曾给过我半点欢乐?
七岁那年,我疏于修炼,他一怒之下杀了陪我玩耍的小丫鬟,夺走了我的童年;十三岁那年,那时候我已经修炼有成,有个闺中密友,很多不能跟叔父说的贴心话,都只能跟小雪说。无意之中被他碰到,他当时没说什么,可是一个月之后,小雪一家三十七口一夜之间被人屠杀一空,自此以后,再无人敢当我是朋友;而今,我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他又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掉。
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工具?我说了张道陵我不嫁,不嫁就是不嫁,死也不嫁。
今生生是巫仇天的人,死,也是巫仇天家的鬼。”
吕西华慢慢松手,看着兄长怔怔出神,如果这些真的都是吕东华做的,那么他真的太狠心了。
轩辕紫衣跪倒在地上嘤嘤啜泣,吕西华想要拉起她,却被吕东华制止:“让她哭,既然她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肯再相信,你我说再多也没用。”
吕西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吕东华瞥了他一眼,率先朝宫殿外走去。
轩辕紫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可吕东华像是没看见一样,硬起心肠走到宫殿外。
吕西华跟了上去,当他走到吕东华身边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以前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曾吭一声,就算是狠心离开嫂子也不曾有过半句话的兄长,此时脸上竟然挂着两颗泪珠。
察觉到吕西华跟了过来,吕东华急忙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声音稍微有些不正常,自说自话地道:“让她好好发泄一番吧,这些年,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做了太多错事,两个女儿都折在了巫门那小子的身上。”
吕西华叹了口气:“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紫衣这孩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年幼时你真的没必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吕东华声音稍微正常了些:“不是该不该做的事,而是能不能做的事。你不知道就不要妄下结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不再说话,因为吕西华发现自己跟兄长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
正打算转身离开去安慰轩辕紫衣,突然听吕东华道:“不用去安慰她,以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再拦着她。你去盯着那小子,神帝谷的人办事我不是很放心。”
“好。”吕西华点点头,面露喜色,轩辕紫衣这么大闹一场,让兄长心生愧疚,竟然不再束缚她的自由,这对轩辕紫衣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将消息告诉轩辕紫衣后,后者果然欣喜若狂,马上就说要去找巫仇天。因为玉牌还在巫仇天身上,所以并不难找到他的踪迹。
此时巫仇天正在素衣帮汉国总部的会客厅内坐着,一个老仆束手站在旁边,他的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和一块传音石。
巫仇天喝了口茶水,对那老仆道:“老丈,不是晚辈为难您,实在是这笔买卖必须要跟你们帮主说才行。事关重大,师门长辈早有交代,我也不敢乱做主张呐!”
老仆低眉顺眼地道:“客人,老奴不曾诓骗客人,帮主真的不在汉国。客人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奴说,老奴一定转告。”
“哎呀,我说老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要是没有准备,会来这里干坐着么?我早就打听过了,韩冥昨天才回来,现在依然在汉国,你去跟韩冥说,就说故人来了,他要是不想见我,你就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就行。”巫仇天一只脚搭在桌子上,打定了赖着不走的主意。
老仆人动都不动,如老僧入定。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巫仇天将茶杯里面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的茶水喝了个干净,扬了扬手:“来人呐,上茶。”
老仆人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隔壁房内,韩冥透过一块和神帝谷那块黑色石头一样的石头,正在看着巫仇天的一举一动,他的身边,是十二个身着白衣的汉子。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我不出去见他他还不打算走了。”韩冥微笑着对身边的兄弟道。
其中一个矮胖的白衣人两条浓眉一挑:“大哥,要不我出去把他轰走算了。”
韩冥摆摆手道:“怎么说我们现在也还欠着人家的人情,不见他也就算了,哪里还能轰人走。看那样子,他不见到我是不打算离开了,你们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韩冥一走出去,巫仇天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遇见老朋友一般,一般揽住韩冥的肩膀:“哎呀,我的韩大帮主,总算是把你这大人物给等出来了,还记得小弟么?”
韩冥笑道:“当然记得,不知巫小兄弟这次找我有何贵干?”
巫仇天看了老仆一眼,摩挲着手不说话。
韩冥道:“没事,福伯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巫仇天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跟天狼宫又干了一仗,手下的兄弟都等着吃呢,这不,马上就想到了韩大帮主,想找帮主借点灵石。”
韩冥不动声色地道:“要借多少?”
巫仇天猛地一拍韩冥的肩膀:“果然够兄弟,爽快。也不用多少,暂借三百万,你放心,等我一有钱,马上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