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那用毒针的人,正是眼前的老妪。
满脸胡须但是一直还没说过话的中年大汉冷笑不已,巫顶天倒是挺期盼他说话的,他很想知道这个大汉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像幻阵中听到的那样妖娆。
不过,外面貌似比里面要多了些人,除了一个老妪和一个相貌清癯的年轻人还有络腮胡子的大汉之外,似乎多了个驼背和一个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表面上像是在思考巫仇天的话,暗地里却传音同意了老妪的说法。
相貌清癯的青年回敬了一个不是很善意的眼神,对巫仇天笑道:“你要杀的人,就在你面前,你要杀就杀吧!”
巫仇天早就对老妪的手段有所猜测,在幻阵之中就见过这老妖婆的手段。他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是想看看通天镇中的人是不是真的铁板一块。只要不是铁板一块,要将他们瓦解就容易得多了。
给了相貌清癯的青年一个笑容,巫仇天手中出现干戚神斧,眼看就是要动手的趋势,那中年文士赶紧劝和:“巫兄息怒,刚才她也是情急之中出手,巫兄杀的人里面有两人是她的直系后裔。”
巫仇天冷笑道:“这么说,这件事反倒是巫某的错了?你们带人把雪染坊的小二绑了,这可不是我下的令,我杀人是因为他们胆敢在我房间外窥测,难道这也有错?”
老妪上前一步,颤颤巍巍的脚步踩踏在并不是很坚实的徒弟上,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像足了千层饼。
灰色的布衣不沾尘土,手中的龙头拐杖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大家都一脸紧张,以为老妪按捺不住要动手,却见老妪突然低头像巫仇天鞠了一躬,花白的头发让人看了有些心酸。
巫仇天可不会对这种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心生怜悯,曾经在九黎山脉就是因为心慈手软,才险些被人诬陷。莫说这里不是九黎山脉,就算是,他也不会在同一个陷阱里跌倒两次。
老妪费力的支起身子,这种孱弱在巫仇天看来有示弱的嫌疑,她给了巫仇天一个尴尬的笑容:“实不相瞒,一开始老身确有杀人的心思,不过巫兄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老身自知不敌。小兄弟既然想要老身的性命,就来拿。老身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通天镇的人遭受劫难。”
巫仇天眯着眼睛看了老妪好半天,没弄明白为什么老妪突然之间会低声下气。
不过此时也不方便翻脸,他的目的是偷偷离开,人家已经将姿态做到了极致,他也不好再发难:“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此事就此作罢。”
几人面露欣喜,练练点头称巫仇天大度。
暗地里,几人的传音却没停过。
在给巫仇天鞠躬之前,老妪传音几人:“老身已经是将死之人,不在乎这点颜面,但是鬼见愁,你要是再敢下绊子,别怪老身跟你没完。”
马上就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鬼见愁,这次的确是你做得不对,随便拉个地阶修士出来也行,为何偏偏将草头婆供出来。那小子要是真的发难,不仅我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还有可能会得罪一个大人物。”
“依我看,这小子自身修为不高,可是实力却如此强劲,一定是隐世门派出来的。眨眼千年已经过去了,不仅是我们要小心,外面的人也要小心。鬼见愁,别搞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我们有共同目的,你要是再捣乱,别怪我天托上人翻脸无情。”驼背老者的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就算是传音,也一样阴森。
鬼见愁怒道:“一群人没一个有种的,这小子不过地阶巅峰修为,就是让手下的人耗也能耗死他。不管他背后的势力如何,还不是一样不敢进通天镇。”
天托上人道:“我这老家伙虽然只有百来年的寿元了,不过我还想在通天镇过两天安稳日子,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死。”
几人用神识交流的时候一番争吵,最后的结果还是鬼见愁妥协。
几人达成共识之后,中年文士对巫仇天道:“既然是这样,打扰巫兄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方柳水,诸位道友送了个鬼面书生的道号,就在这雪染坊中,摆宴向巫兄请罪。”
“方兄大可不必如此,巫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诸位了。”巫仇天作势欲走,他实在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做出要走的架势,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中年文士微微皱眉:“难道巫兄不想要黑曜石了么?留下来,总有点机会弄到黑曜石,也好让巫兄回去交差。”
这一句话,他们的目的就彻底显露出来。巫仇天要走不过是惺惺作态,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可能让他这么离开。
心里思索若是强行离开,只怕这些人会强行将他留下,不若留在这里,看他们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不过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留下,这样的话,只会让他们看不起自己,到时候想要控制自己的**越强,他们就约有可能动粗。
“反正也是求干将前辈炼制法器,既然得不到黑曜石,一切随缘吧!巫某真的还有要事,就不劳烦诸位了。”巫仇天依然要走,他知道这样会让这些人怀疑,所以说完之后他紧紧盯着这些人的神色。
老妪脸色一冷:“巫兄何必如此,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让我等知道不成?”
青年文士方柳水接口道:“难得能够得到干将前辈应允,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未免可惜,方某倒是有点办法能够弄到黑曜石,不如巫兄再次多逗留些时日,方某也好为巫兄弄些黑曜石来。”
再拒绝的话,就不是怀疑这么简单了,巫仇天只好装作一脸喜悦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继续留在通天镇。
方柳水设宴雪染坊,有幸能够受邀请的除了那叫黑寡妇的老妪之外,也就寥寥数人。这些人,没一个是巫仇天能够看清修为的。
草头婆就是黑寡妇,草头婆只是他们这些掌控通天镇的人对黑寡妇的称呼,一般人,谁都得叫她医生黑夫人。
山珍海味着实不少,巫仇天却是食不知味,修真者不怎么需要吃东西,可是面对美食,基本上所有的修真者都不会介意。然而巫仇天苦着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
席间,中年文士注意到后,不解地问:“巫兄为何愁眉苦脸,可是这些吃食不合口味?”
巫仇天强笑道:“非吃食不合口味,实在是心有牵挂,故而如此。方兄有所不知,巫某急于离去并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诸位,而是家中爱妻身患重病。贱内一心想着要一柄干将大师炼制的武器,如今弄不到黑曜石,贱内时日无多,我便想在她身边陪最后一程。”
黑寡妇一直板着的脸总算有所缓和,不冷不热地道:“这迂腐书生倒是有手段能够弄到黑曜石,既然你为了妻子着想,其情可原。不过老身有一事不明,为何巫兄已入修真界,却还称呼自己道侣为贱内?”
这种称呼,在修真界几乎没有,因为没有一个修真者会觉得这是好话。
巫仇天苦笑着解释道:“我本巫门弟子,相信诸位也从巫某的姓上听出来了。贱内本是门派内天之骄女,想当年巫某也是惊才艳艳之辈,不到三十而成地阶高手。可是几年前,巫某修为停滞不前,贱内更是舍弃修为想让巫某提升境界,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她身染沉疴,巫某才不得不铤而走险,来这通天路碰碰运气。徐福徐前辈说只要巫某能弄到两块黑曜石,便能救我爱妻性命。”
大家听他这么一解释就已经明白,之所以称自己的道侣为贱内,是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道侣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分隔开来。
同时,让他家惊诧的,则是巫仇天的修为。开始只觉得这人修为不高,却没想到这人只是修炼了三十年。
如果让通天镇这些人知道巫仇天真正的年纪只有二十多,这些已经震慑一方的强者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气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黑曜石,黑曜石只存在于传说中。
问题开始变得沉重,中青年文士打了个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别想那些不开心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有幸认识巫兄这种有情有义的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满饮此杯,敬巫兄!”
驼背老者也道:“巫小兄弟,别想那么多,吉人自有天相、”
自始至终,相貌清癯的年轻人都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也有可能是因为巫仇天说的话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中青年文士的话语中带着三分真挚,连那老妪都有些动容,在众目睽睽之下,巫仇天一口将烈得如同炙火一般的酒水干了。”
这一喝之下,巫仇天直接倒下了,他可是不喜欢用巫息炼化酒水的。偏偏这酒水烈性十足,还有一个叫醉死仙的恶名。
两人顿时慌了神,等青年文士确定巫仇天没事之后,这才让人搀扶着巫仇天回房间。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把表面憨厚的巫顶天当回事,甚至不少人还以为巫顶天是个哑巴。
无人问津之下,巫顶天也乐得自由,老老实实的跟在巫仇天身后回了房间。
等两人一走,方柳水马上屏退左右:“黑寡妇,那小子今天说的五成是真的,你的人选好没有,选好了让他们马上出发。”
黑寡妇点了点头,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办。
隔壁的天字号房间内,刚用神识看完好戏的吕西华往腰间一摸,惊叫道:“该死的,通天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