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九皇子才醒过来。
若是过了子时再不醒,暗卫们八成就要用比较激烈的手段将他弄醒了。想睡没关系,总要清醒一下让我们确定你没事你再接着睡吧?
刚清醒的九皇子除了脖子疼的要死就是气愤的想要拔刀砍人。
废话,被人占了便宜怎么会不想杀人呢?
被男人亲了,这种事对于一个爷们儿来说绝对是耻辱,更别提他还把舌头伸进来了……
揉着动弹不得的脖颈,九皇子浑身的杀气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所以你们就听他的将本宫给带走了?”
暗卫们跪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以前只觉得九皇子不过是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可事实证明血缘这种东西可不会因为年龄就隐藏起来。
浑身上下皇室的威压让暗卫们头都抬不起来。可他们能怎么办?进了城就知道这地方不对劲,难道还真的眼睁睁看着九皇子任性地将自己搭进去?他们倒是能这样做了,可回去怎么跟华贵妃交代啊?
“裘阁主也是为了殿下好。”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逼得小头目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九皇子整个人都爆了。为了他好?!亲了他还打晕他是为了他好?!
“走了多远?”沉着声,九皇子强压住胸口的怒火。
暗卫小头目斟酌了一下:“走了十二里地。”
本可以更快的,可九皇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就算是坐马车也不能太颠簸。老天在上,他们可是一直赶路连口水都没敢多喝啊。
九皇子咬了咬牙,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殿下三思啊。”小头目差点没哭出来。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了。油盐不进啊。人家都说了全城都是埋伏。你还眼巴巴地跑去跳坑。
九皇子眼刀一横,小头目只觉被什么刺了一下。闭上了嘴。
怎么可能交给江湖人士来处理朝廷命官。用脚趾头想也不行啊。更别提被人占了便宜要讨回来这一点。九皇子冷着脸,飞身出了客栈。
身后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没拦住还不跟着,想死么?
一路骑马要比乘车快很多。九皇子仿佛杀红眼的狮子一样,朝着通阳县方向奔驰。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看到了通阳县城门。可还未到跟前,便扑鼻而来浓重的血腥味儿。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飘过。九皇子紧拧着眉。策马朝着城门奔驰过去。
果然,城门口的地上一片血迹。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对战过了。
可当马蹄踏入城门的一瞬间,九皇子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整个县城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这个县城有多少人?他不记得了,他甚至没有考虑到如果这么多人同时死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地上或坐或趟。都是已经僵硬的尸体。口鼻流血,死不瞑目。
死死的咬住牙关。九皇子只觉的有人在捏着他的胸口,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非常不好。
一路策马奔着之前投宿的客栈,一路上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甚至连活物都没有。就算是全城都被下了蛊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明明蛊毒只要找到根源就可以解除。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全都赶尽杀绝。
客栈里没有人,裘高岭也不在房间里。出了门九皇子才觉得自己傻了,这种时候肯定是不在的啊。在官府。一定是在官府。翻身上马,压抑着心中的寒意。九皇子奔着官府方向飞奔过去。
没人,还是没有人。或者说是没有活人。越来越心惊,越来越浑身发冷。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突然,身后似有人影飞过。九皇子敏锐地猛地回头,一片白色的衣角闪到了胡同里。
脑子已经不转了,身体占了主导。缰绳一扯,策马追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候弃马用轻功会更加便利些,可这会儿九皇子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生在皇家,百姓的姓名对他来说就跟虫蚁一样。从他有记忆一来,决定别人的生死就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可他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惨状,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概念。
紧跟着九皇子的暗卫们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小头目还算是理智,赶紧飞鸽传书给京中汇报这件事。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能够插手的范围了。
九皇子一路奔驰,跑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因为马跟不上他的思绪,弃马用轻功。
要说庆隆帝这几个儿子学武的时候都有些不同的侧重点。比如洛琛就喜好以攻为守,下手黑不说还稳准狠。招招狠毒不留余地。三皇子就好一点,防守方面比洛琛沉稳许多。其他几位皇子资历有限,想要达到洛琛的程度不容易,勉强可以跟上三皇子的脚步。九皇子则不一样,他侧重的方面是轻功。逃跑保证每人跑的过他。用他的话来说,如果你明知道打不过人家还跑不过人家的话那就是找死了。
论轻功,京中还真没多少人能拼得过他。都说一个人专注做一件事要比有天分的人做很多件事精进的多。九皇子是十分认真地对待这件事的。也确实有了成绩。
可那白衣人就仿佛是在逗他一样,总是堪堪只能看见那么个衣角。仿佛猫耍耗子一样带着他在胡同里打转。
“裘高岭老子知道是你,是爷们儿的就特么站出来!东躲西藏的你是娘们儿么?”九皇子忍耐不住直接爆粗口了。
可那白衣人仿佛充耳未闻,仍旧飘的神出鬼没的。
“殿下,城内没有任何活口。”暗卫小组总算是抓到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子,个个心惊地汇报到。
九皇子的脸色只能用狰狞来形容了:“这些本宫知道,无需多言。”
人影一闪,那人仿佛就在他面前晃悠一样。
九皇子一握拳,一排柳叶刀就飞了出去。暗卫们紧跟着追了出去,看得出来主子就是要抓那个白衣人。那就行动起来。
可暗卫们就跟九皇子那一排柳叶刀一样,打出去就没了声息。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回信。
九皇子只觉浑身冰冷。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他倒是不怕鬼神,只是在死亡气息如此浓厚的地方,身边的人失踪是件令人惊恐的事。
“该说你学不乖么?”低醇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九皇子浑身紧绷还没等回头,脖子上一疼。人就倒地了。
裘高岭叹了口气,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孩子。好奇心这样重可怎么了得。出门的时候洛琛就该叮嘱好他弟弟,别什么事都往上凑才对。
“阁主。”一排白衣人跪在地上恭敬地等着下一个命令。
裘高岭冷冷地一展折扇:“都处理好,这个时节极容易引发时疫。蛊毒也要处理干净,日后还要有人在这里生活。不要留下痕迹。”
“是。”白衣人恭敬地行礼,闪身去办事了。
一个穿着青衣的温润男子恭敬地站在裘高岭身后:“阁主,这事朝廷会不会怪罪到阁主头上?”
裘高岭悠闲地摇着折扇,沉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九皇子,眼神放空,似有犹豫:“青衣,你说我要是将董家小九带回去,行不行呢?”
青衣一头的黑线:“阁主,通阳县全城百姓的性命都挂在您身上了。这个黑锅太大了。”
别说别人了,就地上躺着的这个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全城的百姓都是他们阁主杀的了。这几千条人命呢,怎么说得清楚啊。
裘高岭却浑然不觉,低着头看着地上晕倒的九皇子,半晌,淡淡地说道:“翡翠不在家是吧?”
青衣默了个:“二小姐去兰陵了还没回来。”
裘高岭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就带走。总不能扔在这种地方。”
您根本不用带走啊。他身边可是带了暗卫的,人家暗卫也可以护送他回去啊。何必非要带回家呢?阁主总是往家里捡东西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啊?
“那些暗卫进城的时候有飞鸽传书吧?”裘高岭抬起头来看着多云转晴的天:“拦下,改一改再送走。”
青衣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下去办事了。没得劝,阁主决定的事就算是山崩地裂也没办法更改。
拦截朝廷的飞鸽很容易,千守阁传信都用鹰隼,抓个鸽子还不容易么。
可如何更改内容就要斟酌了。还得通知家里要多一口人预备好房间和生活用品。当年怎么就脑子一热应聘做了千守阁的管家。青衣第n次开始后悔。可后悔完了还得认命去干活。谁让他是看着裘家兄妹长大的。自幼就没了父母的兄妹俩,他不照顾谁来照顾呢?
裘高岭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九皇子。皇家儿子那么多,他扣下一个应该也没关系吧?
反正平时也没人陪他玩,难得遇到这有趣的一个孩子。留下他,应该没问题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