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香说唐员外住的厢房是凶煞之地,这话却让李伏和陈达一脸费解。
这间厢房是整个宅院里边阳气最充沛的地方,唐员外能活到今天,是仗着这房子庇佑。
陈达上前提醒一句道:“魏姑娘,这个东厢房,阳气还是很足滴呀。”
“物极必反,盈满必亏,周易有云,亢龙有悔,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魏香在门前缓缓踱步,一脸深沉道,“正因此地阳气过盛,却招来至阴之物与其相融,这至阴之物不是妖邪就是鬼魅。”
陈达摇头道:“这是什么道理滴呀,哪有鬼怪往阳气上面撞滴呀?”
唐员外在旁慨叹道:“魏姑娘所言极是,自从我搬进这厢房,日日灾祸不断,前日在房中烹茶,茶壶突然飞起,烫烂了我脊背一片皮肉,昨夜秉烛夜读,夜风吹倒烛台,却又烧伤了我的手臂,若非姑娘指点『迷』津,我非丧命在这凶煞之地不可。”
陈达闻言更是焦急,他想告诉唐员外,若不是在这东厢房里,或许他早就没命了,可刚要开口,却被冬青在身后狠狠拧了一把。
陈达默不作声,唐员外却对魏香佩服的五体投地。
“姑娘,劳烦你给我选个安生住处。”
魏香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指着西北角一座小屋道:“依着贵府的格局,此处乃至吉所在。”
唐员外点头道:“我这就命人打扫,立刻搬到此处。”
陈达看着那西北角的房子紧皱眉头,按着员外府的格局,西北角是至阴方位,莫说眼下有厉鬼寻仇,哪怕是太平日子住在这里,却也要招来祸端。
魏香转脸对陈达道:“陈兄,劳烦你在这房子门前布下法阵,先保员外一夜平安。”
陈达低声道:“魏姑娘,在这等地方,就算布下法阵又有什么用处呢?”
陈达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唐员外听见了,他看着陈达那臃肿憨傻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厌恶。
“你既是不中用,就别留在这里坏事!”唐员外锁眉道,“还是让魏姑娘留在这里吧。”
陈达闻言恼火道:“你说谁不中用滴呀,我可是诚心为你好滴呀!”
魏香对陈达道:“陈兄,我且把这部署法阵的要领告诉你,凭你的手段,定能保今夜万无一失。”
陈达苦笑一声道:“劳烦姑娘指点一句,我倒也想涨一回见识。”
魏香对陈达耳语了几句,陈达听罢,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阵法滴呀?这分明是……”
魏香打断陈达道:“陈大哥,莫再多说了,只管听我的就是。”
陈达还想再争几句,却听唐员外道:“这人既然不牢靠,却又何必用他?”
陈达闻言哭笑不得,转脸对唐员外道:“牢靠,牢靠,我可是牢靠的紧,你快些叫人打扫房间,趁着天还没黑,且先多睡一会吧。”
这厢事情说定,魏香和李伏跟着两个仆人去祭拜春燕,等到了坟前,魏香对李伏道:“劳烦李兄念一段招魂咒。”
李伏道:“这倒好说,只是厉鬼心思不好捉『摸』,你可千万多加小心。”
魏香道:“家里有两个鬼嫂,还有两个鬼妹,终日与厉鬼为伴,却有什么好怕。”
李伏点起香烛,念起咒语,只过了片刻,阵阵阴风便从身后吹来,两个仆人抖成一团,颤声问道:“两位半仙,你们打算拜祭到什么时候?天『色』不早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魏香道:“香没烧完一炷,纸没烧完一陌,现在就说要走,哪还有甚么诚意?”
“别说什么诚意了,你们这行我懂!”一个仆人道,“不就是装神弄鬼骗点钱财么?你已经骗了一百两银子了,我劝你趁早收手得了!”
魏香道:“唐员外尚且以礼相待,你们怎敢对我等出语不逊!”
“什么以礼相待呀!”另一个仆人道,“之所以给你那么多银子,那是因为看你长得俊,凭我们老爷的本事,明天就能把你摁到被窝里好生招呼着。”
两个人嘴上戏谑,可身体依旧抖个不停,魏香知道他们想激怒自己,好趁机脱身,魏香笑一声道:“你们先走吧,我们认得回去的路。”
“这可是你说的!”二人闻言,拔腿就跑,没跑两步,双双坐在了地上。
时近黄昏,夕阳之下,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春,春,春燕!”一个仆人高声喊道,“我说那两个半仙,这鬼来了!”
魏香佯装听不见,一个仆人站起身来想要逃走,春燕上前,扯住头发,连着头皮揪下来整整一片,仆人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另一个仆人跪在地上哭道:“燕子,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听令行事,这可怪不得我们!”
“你打了我整整三十棍子,每一棍子都下了死手!”春燕开口了,团团黑气在她脸上萦绕,“打完了我,你还污了我的身子,这也是听令行事么?”
仆人跪地喊道:“这都是夫人的吩咐,真的不关我事!”
春燕道:“明知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把我活活埋在这里,也是听命行事么?”
仆人道;“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阴风四起,吹得枯叶上下翻飞,魏香笑道:“好聪明个厉鬼,有手段,又有心计,不仅说出了员外夫『妇』的罪过,却还找来了两个证人。”
春燕上前,一把抓在仆人脸上,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疼痛,那仆人当场昏死过去。春燕转身看着李伏和魏香,问道:“你们都听见了?”
魏香点点头道:“听见了。”
春燕道:“那员外和夫人算是什么人?”
魏香道:“禽兽不如。”
春燕道:“我找他们报仇有什么错?”
魏香道:“错不在你。”
“那你们为什么要护着那两个畜生?”春燕瞬间来到魏香身前,对着魏香的脸颊挥出了利爪,魏香轻轻吐出一口仙气。春燕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却没碰到魏香一根头发。
“你……好厉害。”春燕一脸悚惧看着魏香。
魏香道:“你也不差,才死了几天,就已经修炼出了这等手段。”
李伏起身道:“魏姑娘,你可不能伤了她。”
魏香道:“哥哥放心,她知道我们护着唐员外,足见她神智尚在,我先跟她讲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