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说，怎么办？”
待议论声终于平息后，院长低声问道。
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打败了，面容憔悴，颓废不堪，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不管杀死那三人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副院长再次发言，“死者已矣，对于那三人的死，我们已经无能为力。眼下，也只能尽量防止更多的人死去。所以，我建议……迁址。”
“迁址？”
院长终于抬起头看向副院长。
“对，迁址。首先，我们必须在今天白天之内让所有病人转院或出院，总之夜晚来临之前必须清空我们的大楼。”
“说下去。”
见副院长暂时停顿，院长立刻催促道。
“至于我们现在的大楼……可以转作他用。我个人建议，改为学校。”
“什么？学校？你疯了吗？”院长再次激动地站起，“让孩子们去送死吗？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您先别激动，”副院长却是十分平静地继续说道，“我们医院现在的闹鬼事件，全部都是发生在半夜时分。而学校只有白天上课的时候，学生才在学校。到了晚上，孩子们都会回家去，学校里是没人的。所以，就算闹鬼，也不会有事。”
“这个……”
院长犹豫起来。
副院长继续解释道：“而且，学生年龄小，生命力强，那么多孩子聚在一起，可以压制楼里的……煞气。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原本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词语，但眼下情况特殊，也由不得我们不信。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们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压下来，并杜绝以后出事的可能。这座楼显然是不能再用了，将其改建为学校，绝对是明智之举。您也知道，有不少学校所在的地点，原本都是坟场，这已经成了传统。现在将医院改建成学校，也没什么不妥……”
副院长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下来，观察着院长的表情。
院长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动不动。
……
袁达恩看着窗外。
阴云密布，随时都会下雨。
隔了一条马路就是第四医院的大楼。从这扇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对面的窗。如果天气适合，或者窗子被打开，还可以看到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
现在天色略暗，玻璃没有反射强光，袁达恩可以看到窗子里的场景。
白柳已经出院，对这一点，他既是高兴，又是疑惑。
当时，白柳是从五楼摔下来的。那种高度，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她竟然仅仅过了一天多就出院了，不得不说这多少有些……异常。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袁达恩没有继续深入思考。
一阵狂风吹来。袁达恩赶快将窗子关好。
半夜，袁达恩迷迷糊糊地醒来。
外面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一道道电光从窗外袭来，狂风呼啸的声音令人烦躁不安。
袁达恩很快被这糟糕的天气弄得清醒了很多。他忍不住一边咒骂着，一边来到窗边，打算将窗帘拉上。
就在他一只手抓住窗帘时，一阵下课铃声突兀地传入耳中，并且声音极大。
“嗯？”
袁达恩一阵诧异。
哪里来的下课铃声？
他现在又不是在学校，是在自己家里。而且，大学里的铃声和这个铃声，也是完全不同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阵喧闹声。
这哪里像是雷雨交加的午夜？简直像是喧嚣的白天，而且是学校附近才会有的那种小孩子的奔跑吵闹声。
从哪儿来的？
袁达恩定睛向外看去。
他这才发现，对面的医院大楼，竟然是一片漆黑。
不对啊，医院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吗？怎么全黑了？等等，那是？
他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
他看到，尽管大楼里没有任何光亮，却隐隐有着不少人影在走动。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面那座漆黑的大楼，看着那一个个黑影，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场景。
然后，他看到，四楼的人影逐渐减少，而后是三楼，二楼，一楼。
那些黑色的人影，从一楼的大门走了出来，来到了楼下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由于大楼阻挡了视线，从袁达恩的角度看去，他只能看到大楼两侧的空地。但是，他可以想象到，空地上必然已经占满了黑影。
他突然意识到，那已经不是医院大楼了，而是一所学校。
第四医院什么时候改成学校了？
袁达恩的脑子一片混乱，心脏极速地跳动着。
太诡异了，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知何时建立起的学校，午夜漆黑的教学楼，无数的黑影……
就在他努力地想去理解这一切的时候，又一个他没有想到的声音出现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午夜零点听到广播体操的音乐声。
是我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在呆滞了几秒钟后，袁达恩突然清醒了过来。
大半夜的放这么大声音的广播，太扰民了！
他愤愤地想着，打算去对面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空地上的那些黑影，开始动了。
随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声，那些黑影有规律地做着动作。
那些……人？……在做……广播体操？
这个世界上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医院突然变成学校，明明有人却不开灯，半夜做广播体操？
袁达恩咬了咬牙，继续向外走去。
他抓起外套和钥匙就出了门，随后下楼，过马路，向对面的医院——此刻已经是学校——走去。
然而，越是接近大楼和空地，他就越是犹豫。
广播体操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但这一路走来，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难道别人都没有被吵醒吗？
他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家所在的居民楼也是一片漆黑。
此刻，除了昏黄的路灯外，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袁达恩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不，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番景象吧？
漆莲市虽然不算一线大城市，但也相当繁华，怎么可能一片漆黑？要知道，这里可是市中心啊！若不是有这几盏路灯……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