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坐看云起云涌自岿然
天子帝暮常年修行,将天下交由帝都群臣与各方诸侯打理,只有天朝出了大灾大难的时候他才会出手力缆狂澜,对天朝日常事务并不过多插手,讲究无为而治。
乍一见各方诸侯纳贡的粮草财帛的账簿,天子微微有些吃惊。
熙国纳贡年年陡增与各方诸侯纳贡停滞增长乃至年年递减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其熙国吞下墨国、山远国后的第一年,熙国纳贡数目更是直接翻了一番,达到百万石之巨,一跃成为天下诸侯中纳贡最多的诸侯!
一方面,这说明了熙云侯治国之才名副其实,国力与日俱增,实乃当世天骄;另一方面也证明各路诸侯开垦私田,荒废了井田。
帝暮冷哼一声:“诸位爱卿,好好看看,你们称熙国起了坏头,然熙国今年纳贡名列天下诸侯榜首。”
群臣面色发寒,一个个连忙施展心神之力翻阅账簿,当即面面相觑。
熙国纳贡连年暴增,今年纳贡的粮食更是高达百万石,将天下诸侯远远甩开!
之前群臣找出熙国来背黑锅,可是眼下,熙国高额纳贡摆在眼前,他们哑口无言,就连一开始信誓旦旦指责熙国的姜公埋头,装作若无其事,不敢多言。
井田制的本质在于天下耕田九取其一为王田,为天子缴纳粮草财帛,帝暮所求的也无非就是“九取其一”的纳贡。
熙国形式上虽不符合井田制的制度,然而实质上却是始终秉承着井田制的制度,上百万石粮食便是明证。
若是以此指责熙国,那各路诸侯又如何说?!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与熙国相比,各路诸侯就差的太远了,第二名纳贡粮食不过六十万石,许多诸侯国纳贡粮食更是连年减少,敷衍了事。
“这些效仿熙国的诸侯只学会了开垦私田,为何不学学熙国纳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方诸侯眼中,可还有天子,可还有天朝!”
“臣等不敢!圣上息怒!”
天子帝暮在金殿上大发雷霆,群臣瑟瑟发抖,帝怒之下,谁也不敢触其霉头。
这时候倒是老司徒站了出来,道:“圣上,井田制糜烂已成定局,训斥无用,以老臣所见,理当厘定天下田产,齐齐纳入井田制之中,九取其一,督促各方诸侯纳贡纳税!”
听到老司徒的话,帝暮脸色稍稍缓和起来,他虽然有心惩戒天下诸侯,以儆效尤,彰显天子权威,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天下诸侯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的确不宜深究,当务之急在于收到足够的赋税,用来维持天子诸部云师的开支。
“老司徒此言有理。”帝暮先是认可了老司徒的做法,事实上,他对于井田制的糜烂并不抵触,相反乐得天朝更加富裕繁荣。
唯一的问题就是属于天朝与天子的那一份财富被各方诸侯私吞了。
在天子碗里抢肉,哪位天子受得了!
当即,天子便颁布了新圣旨。
【今日之后,派遣青鸟使巡视天下,厘定耕田亩数,九取其一缴纳【初亩税】,往后每年,皆是如此,念及今年此法初行,只要主动上报私田便不予追究,若有诸侯私藏田产隐瞒不报者,严惩不贷!】
【初亩税】颁布之后,青鸟使全族出动,巡视天下,厘定天下耕田亩数,司土西兴侯奉命,登记造册,向天下诸侯按亩征税,九取其一,深化改进井田制。
一时间,整个天朝为之震动,各方诸侯吓得面如菜色。
有些诸侯如惊弓之鸟,魂都吓没了,第一时间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上报私田亩数,缴纳不足的贡品。
当然,也有胆子肥的,仗着“法不责众”,对于青鸟使的厘定田产亩数横加阻拦,或是隐瞒或是设法阻碍。
一时间,诸夏天朝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熙国凤皇殿。
姚云、二长老巫通、孙沐月等人对诸夏天朝的局势变化早就有所预料,故而丝毫不意外。
姚云在献出炼铁之术后就预料到了井田制糜烂,明知枪打出头鸟的他自然不会坐实熙国跳进坑中,故而无论开垦多少耕田,姚云都会按照井田制九取其一,朝贡天子,以免落入口舌。
结果很真实,姜公为首的天朝群臣果然攻击熙国率先坏了井田制!
“世子,本龙以前还不理解为何您白白上供给帝暮那么多钱粮,如今算是明白了,当着满朝诸公的面打脸姜公,当真是痛快,世子,对亏你有先见之明,高瞻远瞩,不然熙国这一次麻烦可就大了。”秃头龙扬眉吐气之余,也有些心有余悸。
二长老巫通点点头,颇为感慨:“没错,熙国想要崛起,的确得要步步为营,来不得半点闪失,今日看来,大王深谋远虑,老朽惭愧,惭愧。”
帝都朝堂的情景传开后,熙国第一时间也得知了,二长老巫通、龙大爷等人都是为熙国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没有想到,天朝暗流之下竟然如此凶险,若熙国隐瞒私田不报,不足额朝贡天子,在群臣围攻之下,熙国危如累卵。
熙国前身作为争夺帝位失败的诸侯,凭什么立足天下?
不就凭着天子帝暮忌惮天下悠悠众口,不宜对熙国赶尽杀绝,为自己的后裔留条后路嘛。
姚云、二长老巫通、秃头龙相信,若是这一次背了黑锅,成了天下诸侯的牺牲品,天子帝暮绝对会顺应“天下诸侯”的意思,顺手灭了熙国。
毕竟是天下人要灭熙国,不是他帝暮公报私仇,打击报复熙国。
熙国如今算是有一点家底了,地祇神灵、即将成型的五品镇国精锐之师【凤凰师】以及底牌五品精锐之师【阴兵阴将】,放在任何地方都算是一方霸主。
然而在天子与各方诸侯面前,这点力量还是有些不够看,天子得到天下诸侯的支持,想要灭了熙国,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姚云也是颇为唏嘘,心中也是庆幸当年的谨慎,并没有贪图些许利益,这时候姚云也颇为轻松,颇有股看坐看云起云涌,我只岿然的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