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甘宁等人下游不过二十里,便有大队车船行进。
此刻,位于舟上的蒋钦,已经是命快骑向寻阳传讯,白日战报,他也从留在沿江岸边的哨骑处得知。
“徐公明不愧虎卫营统帅,当真有猛虎之姿啊。”蒋钦一脸兴奋,徐晃连战连捷,以五千之兵,让黄射所部折损近半,让他大喜过望,如此,他大军趁夜抵达之际,便可发动突袭。
“报……禀报将军,前方十五里外,发现敌船。”
“可是巡逻战船?”蒋钦面色一变,如此,他所部水师的行踪岂不是直接暴露?偷袭,便只能变成两面夹击的强攻?
“一艘乌篷,五艘舢板,船上约有数十名军士,火光微弱,吾军哨兵难以探清敌军数量。”
蒋钦心中稍定,大手一挥,“再探。”
“喏。”
同一时间,甘宁所在,也发现了下游的异常。
“将军,吾于下游发现一艘舢板。”
“哦?”甘宁面色微变,抬脚来到了乌篷船船头,他目力极佳,很快便是在下游一里外发现了一艘舢板。
“已是深夜,此处为何会有舢板?”
“莫不是江上渔民?”
甘宁微微摇头,“吾等皆在江边为生多年,可曾于深夜见过捕鱼之民?”
“靠上去。”
“喏。”
甘宁所在的五艘舢板,行船速度突然加快,那潜伏于一里外的一艘舢板很快便发现了上游的不对劲儿,正待逃走之际,舢板已经是围追了上来。
半盏茶的功夫,一名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江东兵,被押到了甘宁所在的船上。
“将军,伤了三个弟兄,险些被此人走脱,若非是吾等有伤在身,在水下交手,亦不会吃这等大亏。”
甘宁摆了摆手,“可问得此人来历?”
“自称是江东水师斥候。”
甘宁双眼一眯,在斥候面前蹲下身子,“汝便是江东水师斥候?”
“汝等皆着甲胄,莫非是江夏水师斥候?落入尔等手中,吾亦未想着活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斥候脖子一横,便扭过头去,他心中也有些惊惧,这些人,身上分明有伤,在水下搏杀之时,却行动敏捷,分明是常年泅水而战之兵,莫非,江夏水师,俱有如此善战不成?
甘宁眼中掠过几分喜色,“吾不杀汝,汝可为吾引荐此番江东来援的水师主将否?”
“汝乃何人?”斥候顿时心生警觉。
“吾乃甘兴霸矣。”甘宁笑着为斥候解开绳索,“汝江东水师,可至十里以外?”
“汝……汝为何知晓?”斥候面色大变。
甘宁笑而不语,因为,行至一里外的舢板,已经朝他举起了火把,江东水师,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甘宁登上了蒋钦所在的主舰。
蒋钦审视着眼前这名魁梧壮汉,“汝便是甘宁甘兴霸?”
“将军亦知吾甘兴霸?”甘宁眼前一亮,心中满是狐疑。
“吾不曾听闻,倒是吾主,曾颁招贤令,广招天下贤良,汝昔日为蜀郡丞,于任上倒是有些勇名。”
“让将军见笑了。”甘宁谦逊道。
“兴霸为何在此?”
甘宁闻言,满脸复杂,“一言难尽矣。”
不多时,当甘宁与蒋钦叙述完自己逃亡经过后,蒋钦一手摸着下巴,转身看向船舱,“子扬先生,可否出来一见。”
“公奕与兴霸英雄惜英雄,畅所欲言,为何偏偏要唤吾这舞文弄墨之人插足呢。”刘晔一边大笑着,一边迈步从船舱走来,行至近前,他朝着甘宁微微拱手一辑,“久闻昔日蜀郡丞甘兴霸文武双全,未曾想,如今却可与吾同帐为臣,在下刘晔,见过将军。”
蒋钦伸手指了指刘晔,“此乃庐江郡丞矣,此番,乃吾水师随军军师。”
“拜见军师。”甘宁当即躬身一拜。
“兴霸无须多礼,汝既加入吾军,吾当即刻上表主公,加封汝为别部司马,随军征战,若有建功,当重赏之。”
“多谢军师。”
“无须谢吾,兴霸可言,尚有战事如何?”
甘宁站直身体,“吾走脱之际,麾下儿郎,以火焚船,此刻江夏军水寨定当大乱,吾军可趁势逆江而上,攻打水寨,一举夺取江夏军战船之后,直取其中军大营。”
“如此甚好。”刘晔当即大喜,随即,他看了一眼甘宁,“兴霸,吾观汝有伤在身,又厮杀一夜,可还能一战?”
“自然能战。”甘宁此刻满腔热血,心思早已是飘到了远处的江夏军大营,他走脱之后,也不知被捉贼拿赃的苏飞、邓龙等人会如何下场,他岂能不急。
“善。”刘晔大喜,随即,清了清嗓子,“甘兴霸。”
“末将在。”
“吾命汝统帅旧部,再拨汝两千精兵,汝可敢率车船先行,为先锋,先取江夏军水寨。”
“若不胜,甘宁愿提头来见。”甘宁大喜,他未曾想,自己一新投之将,亦能受此重用。
当他点查了麾下所拨的两千精兵之后,更是喜上眉梢。
“世人皆闻江东富硕,却不知,江东善于练兵,这水战之兵,更是百战精锐,配以这日行数百里之利器,他日必将横扫大江南北。”甘宁亦是水战行家,虽然不善水战韬略,但却也见过不少军中战船。
无论是蜀中水师,还是江夏水师,皆不如江东战船之利。
“此战,必胜。”甘宁下令战船全速行进,此刻江面上刮起的,正好是东南风,利于他所部兵马行军。
“此刻,就连上天都相助吾甘兴霸,黄射小儿,今日,汝必死。”
“苏公权,汝可万万莫要死了,否则,吾甘兴霸旧日恩情,该寻何人去报,苏飞,汝定要活到吾率军杀至,吾定要让那黄射小儿,血债血偿。”
此刻,只要甘宁一闭眼,就能回想到自己麾下的儿郎惨死的一幕幕,他睁开眼,双目已经是赤红一片。
车船行军之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便看到前方约有灯火的江夏军水寨,他眼中露出几分狼性的冷冽,缓缓举起了肌肉虬结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