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带邹他下去,换身衣服罢。”刘奇笑道。
“喏。”立即有堂外亲卫入内,将邹他带走。
邹他原本跪拜的原地,传出一阵恶臭,方才钱桐被斩,抄家灭族之际,他已是吓得屎尿齐出。
“王太守,方才邹他有言,是汝指使他二人行事,可有此事?”刘奇目光一扫,看向王晟。
“无耻小人。”王晟心中暗骂,面上却一脸委屈,“老朽任合浦太守以来,绝无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此二人欺上瞒下,乃奸诈小人,老朽焉能受其不白之冤,还请吴侯明察。”
刘奇咧嘴一笑,“王太守乃昔日贾交州之心腹干臣,本侯自然信得过,不过,如今本侯已命薛敬文为合浦太守,太守既无嫌疑……”
王晟哪里不知刘奇言下之意,当即拱手一辑,“老朽年迈多病,治下出此二人奸逆亦是失察,还请吴侯准许老朽告老还乡,安养天年。”
“老太守为合浦之民操劳一生,亦是劳苦功高,传令,命人于郡志,县志载老太守功名之外,另于合浦太守府前为太守立一功德碑。”
“多谢吴侯。”王晟也被军士搀扶着离去,既然他已告老还乡,自然不能留在堂上听用。
“南海太守士武,南海郡丞士祗。”
“罪臣在。”两人俱是出声。
“汝二人之过,只因诏令不通之过,非是汝等之罪,但汝等身为一郡之长,起刀兵之时,不能尽早察觉,止兵握手言和,亦有失察之罪。”
“还请吴侯降罪。”两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犯上作乱,那便不会死,以他士氏一族在交州的权势,只要刘奇一走,他二人便是平民亦可在数载之内起复。
“削士武南海太守之职,右迁夷郡郡丞,士祗调任朱崖郡郡丞。”
“多谢吴侯宽恕之恩。”士燮带着两人下拜见礼,这一次,刘奇虚手一抬,士燮终究没有再推辞。
众人落座,堂中污秽之物,亦有仆从入内清扫一空,刘奇扫视一眼堂内众人,“今赤壁水战,蔡瑁兵败身死,荆襄五郡已重归吾大汉治下,交州地处偏远,本侯来此,已耽搁过多政务,日后,还得劳烦威彦多多费心。”
“臣下分内之事尔,焉敢懈怠。”士燮当即抬手一辑应下。
“此外,听闻交州西临海面之地,多有蛮夷作乱,为祸郡县,吾欲调良将劲卒入各郡征讨蛮夷山寨,不知老刺史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士燮抿嘴不言,一脸愁苦,饶是身后士壹看懂了自家兄长的表情,抱拳一辑,“吴侯,吾交州之地,虽常有蛮夷为祸地方,但各地镇守之兵,足矣抵御,若是有外来之兵调防,此前南海、合浦等地之事,怕是亦会再生。”
“太守言下之意,可是汝郁林一郡,会忤逆天子诏令?不遵吴侯之命?”刘磐冷哼一声,他此刻既为江东之臣,眼看刘表大势已去,心中亦早有决断。
九真太守士抬手一辑,面若惶恐,“将军何出此言,吾家二叔,别无他意,只是治下安宁,乃是吾等分内之事,若保境安民尚需假借他人之手,吾等在任之吏,亦愧领司职,况且郁林往西,崇山峻岭极多,吾等于交州多时,亦与山间蛮夷山寨多有联络,方能止戈,若是吴侯调遣兵马,以征讨诸部之意入交州诸郡,怕是会引起诸多不便,交州百姓本就疾苦,焉能再有刀兵之祸加之。”
“太守言下之意,汝士氏一族,便能与这交州附近山林之蛮夷止戈相处,吾江东众将,便不能震慑之?”堂下贺齐亦是面露不善,他一手摸着身旁的茶盏,目光却根本没有将士放在眼中。
“贺将军言重矣,既是吴侯诏令,吾交州诸郡县,自当从命尔。”士燮起身,颤颤巍巍地朝着刘奇一拜道。
闻言,交州其余四郡太守俱是面色微变,但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抬手一辑,纷纷附议。
刘奇看了一眼堂下合浦郡丞魏腾,后者立即踏前一步,来到刘奇身前左侧,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竹简,当堂念道:“天子恩义遍布四海,泽布交州,特擢士燮为复任交州刺史,毛玠任交州别驾,程秉任交州长史,吴宪任交州司马……”
“郁林、日南、九真三郡太守,仍由士壹、士廞、士三人留任,交趾太守,由北海刘熙任之。”
士氏一族的几人暗暗松了口气,交州余下四郡之中,交趾这交州治所自然最为紧要,刘熙虽有大贤之名,却无意权势,当无法动摇士氏一族根基。
“擢贺齐为交趾都尉,诸葛均为交趾郡丞。”
“擢马忠为郁林都尉,袁徽为郁林郡丞。”
场中士氏一族的族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列坐堂末的袁徽,此人乃是袁术帐下谋士袁涣之弟,本于交州隐居,便是司徒府征辟亦是拒之,为何愿从吴侯刘奇征辟为官?
刘奇对此淡然一笑,这些人却不知,袁徽与许靖交好,江东军虽杀袁术,却因各为其主,与其并无大仇,反因厚葬袁涣,让袁徽心中芥蒂亦无。
“擢邓当为九真都尉,桓晔为九真郡丞。”
“擢周昕为日南都尉,桓邵为日南郡丞。”
这时,士氏一族的族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堂下的龙亢桓氏兄弟,他们二人,又何时与吴侯刘奇有了勾结?
士燮面沉如水,刘奇以四名心腹干将夺交州四郡都尉之职,掌交州各郡郡县之兵,如此,他士氏一族权势,怕是会在数载之内,尽数为这些人所夺。
但他安坐于堂上,也不敢发作。
刘奇看了一眼四周,“本侯欲治交州,与徐元直、步子山、庞士元等人定下三策,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吾等洗耳恭听。”话音刚落,堂中文武俱是拱手一辑,朗声应命。
刘奇微微一笑,伸手一招,自有府中东曹掾戴良将一卷竹简递到他手上。
刘奇环视一眼堂中文武,“交州多山林而少耕地,土地贫瘠而百姓凄苦,然百姓百万之巨,尚能于吾大汉建国之后,繁衍至今,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