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可这些钱,给宗宝读书,给明光读书,明光那小子,竟伙同他的同窗,半夜三更潜入二房,想进小小她们屋子!我那个时候糊涂,想着怕毁了他的前程,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冲出来,拿着棍子,将他们打个残废!”
“……”
族长倒吸口气。
实在是想不出,朱家到底是如何的无耻。
“他,一文钱都舍不得给二房,今日金枝说要一两银子,他二话不说给了!”
朱二郎捂住自己的脸。
有些话,他和别人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他没脸说出口。
他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他都快憋疯,若不是为了几个孩子,他真的会拿起刀砍人。
眼泪顺着他的手指往外流。
族长也是读书人,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看着朱二郎这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说。
是的,作为亲爷奶,不可能这么偏心。
朱二郎三个闺女长得好,等大些,多的是大户人家愿意上门提亲。
朱老头、卢氏做的过分了。
“族长,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朱二郎说着,泣不成声。
“……”
族长深深吸口气,“但你可知道,一旦脱离了朱家,你便没了祖宗!”
“我可以在族里挂个名字吗?我愿意捐十两银子给族里!”
“可即便如此,你也上不了族谱,只能是本村人!”族长忙道。
“我不在乎,族长,我本就不是朱家人,顶个朱家姓,不离开朱家,就是想着将来某一天,我的亲人会找来,……”朱二郎顿,“虽然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但我心里,已经没把自己当朱家人!”
“……”
族长沉默许久,“马上要过年了,这事等过年后,我请了族里长辈商讨一番,再给你一个答复吧!”
得了族长这话,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下了。
朱二郎站起身,朝族长深深行礼,“族长,多谢您的大恩!”
“二郎啊……”
“族长您请讲!”
“真要和朱家断绝关系,一无所有,你们父女四人以后的路,不好走啊,你可千万千万要想清楚了!”族长苦口婆心劝道。
朱二郎迈步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
又下雪了。
还很大。
“族长,我不怕,我相信,我那三个女儿,也不会怕,无根可以,如漂泊浮萍,我们父女四个,一定会相依为命,齐心协力走上康庄大道,也一定会把日子过的风风火火!”朱二郎说完,迈步走入大雪纷飞中,腰杆挺的笔直。
他活了三十五年,这一刻,真真正正像个男人,像个父亲!
族长追到门口,看着朱二郎的背影。
回味着朱二郎的话,忽地想起三叔公的话。
那个活chéng rén瑞的老人家,临终前把所有福气都给了朱小,他到底读了几年书,在外面行走过,也知道一些奇闻异事。
曾经有个活到人瑞的老人,把福气都给了个孩子,那孩子最后成了皇帝,那就是天域王朝的始太祖。
“……”
族长惊的往后退了好几布。
始太祖那是男儿,朱小的女娃……
天底下最有福气的女子,那是皇后、太后!
“吸!”族长慢慢的回了屋子,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他相信,朱老头一家子迟早会后悔,会捶足捶胸,恨不得人生可以重来,恨不得去撞墙,懊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如果是,或许不是三叔公有福气,而是因为朱小有福气,三叔公想借的是朱小的福气!
他要活着,好好活着,看看朱小能不能走到天下女子最高的位置,成为顶顶有福气的人,也要看看,三叔公家,到底能不能出个高官,或者大将。
王侯将相是否有三叔公家的人。
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一开始还想着劝说朱二郎,但是这一刻,族长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朱二郎。
分家也好,断绝关系也罢,只要时机恰当,总能如了朱二郎所愿的。
朱家
“二姐,下雪了!”朱花儿轻轻的喊了一声。
朱小闻言,慢慢放下书,走到门口,看着那鹅毛大雪,才问道,“你们知道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啊,爹进进出出的也没说!”朱花儿轻声道。
“……”朱小深深吸了口气,“下雪了呢,这么大的雪,他不会去抓麻雀了吧!”
“……”
“……”
朱招娣、朱花儿闻言,顿时有些担心,“小小,你身子不好,在家休息,我和花儿出去看看,若是爹真去抓麻雀了,就喊他回来!”
“……”朱小点头。
朱招娣、朱花儿穿了鞋子便出了门,找朱二郎去。
只是找了一圈回来也没找到人。
“外面抓麻雀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不过没看见爹!”朱花儿说道。
朱小也疑惑,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拿了一件厚棉袄套上,“我一起去看看吧!”
姐妹三人走后门,听到门口处有人呜咽哭泣。
诧异之后,明白那是朱二郎。
“……”
朱小拉住了朱招娣、朱花儿,轻轻出声,“咱们回去吧!”
“可是爹……”朱招娣担忧。
“他现在可能更想一个单独待着!”
朱小说完,转身朝二房走。
看见朱宗宝在他院子门口,穿的像个狗熊一样,瞧着就讨厌。
“谁在外面哭?”朱宗宝问。
“你想知道?”朱小反问。
“…”
朱宗宝默。
每次本有好些事情要和朱小说,可看见她牙尖嘴利的厉害样子,便结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跟你们朱家有关系,真是我们父女四人倒了八辈子的霉,外面哭的人是我爹,是挣了二十多年钱给你读书,把你养的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朱二郎!”朱小呸了一声,“说着都觉得晦气!”
气恼的迈步而走。
朱宗宝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涨的通红。
朱招娣、朱花儿默默的从他身边走过,走过去一会朱花儿才说道,“我二姐说的真对!”
“……”
朱宗宝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顺手关上了门。
他出来做什么,就不应该出来的。
朱二郎一个人坐在后门石墩上,呜咽哭泣。
懊悔、心冷、各种情绪交织。
他苦恼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如今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三个女儿对他的好,他想分家出去,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这个家,便是回来,都觉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