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曾经。
在朱家的时候。
就算是忙碌了一天，也不会有这么松闲的时候。
热水有人端，茶水有人递，想什么懒得去做，开口就好。
这种生活曾经是不敢想的。
可小小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从贫穷，到富有。
从地狱到天堂。
她以为自己适应不了，但其实，她比谁都适应的好。
也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格外的努力学习，希望追上小小的步伐。
她心里清楚明白，朱小就算一无是处，也有个荀沐阳给她撑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世间不会有第二个荀沐阳，荀沐阳除了小小，也不会对谁这么好，她想要配得上这一切，也要努力学习，读书认字、练字画画，算账管家，绣活厨艺。
原本也想着，和很多女子一样，等到长大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人，从此相夫教子，一辈子在宅院里。
可今日见到了楚峥嵘，心中的那个人，顿时有了模样。
可她不敢表示，也不敢多言，一怕妹妹难做，又怕那楚峥嵘有喜欢的人，或者有亲事，让人难堪，让自己坏了妹妹名声。
她清楚懿王殿下几个字代表什么，清楚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懿王殿下就是荀沐阳，还住在她家，求娶的人立即会踏破她家的门槛，可这些人又有几个是看上她朱招娣这个人，怕都是看上了她身后依靠着权势。
她不想，不想就这么嫁了人。
如今有了点非分之想，可又忍不住想，那般优秀的男子，她配得上么？
“……”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朱招娣不敢再去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个男子而已，又怎么比得上家人重要，小小已经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太多，她不能节外生枝。
不过楚家那边很快送来了拜帖，说明日上午楚老爷携楚夫人、楚峥嵘拜见府中老爷。
这只是个由头，但其实是想见懿王。
帖子送到的时候，朱二郎还未归来，便送去了梅院，朱小在荀沐阳院子内睡觉，齐好便送来问荀沐阳。
荀沐阳看着帖子，“先搁那边，一会让小小自己拿主意！”
他是肯定不会见的楚峥嵘的，至于朱小见不见，再说。
等朱小醒来，得知帖子的事情，让人回了信，“不必过来拜见了，在楚公子的事情上，我们也没帮上忙！”
她确实没帮忙上，帮忙的人是荀沐阳，荀沐阳见不见楚峥嵘，他自有自己的想法。
看他把帖子给了她，摆明了就是不想见。
帖子送还回楚家，楚老爷并不意外，楚峥嵘也不意外，如今想要确定的是，懿王殿下是否真在朱府？
“我在朱府早前住了几年，在那边竹林里埋了点东西，想去挖回来，明日带上雪瑞、雪诗走一趟吧！”楚峥嵘道。
那边如今想来成了女子的闺苑，他一个人去不太好，朱府也没有年轻男子在外行走。
“峥嵘，有几句话，爹想提醒你！”
“爹，您请说！”
“儿啊，不管在京城受了什么委屈，再没有比活着更重要，你想要报仇的心思，爹理解，但爹想跟你说一声，千万千万不要利用女子来走捷径，更不要去利用朱家的姑娘，和懿王殿下成为连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爹……”楚峥嵘轻唤。
他那点心思，父亲竟知晓。
“人生在世，要做君子，君子坦荡荡，为名为利，也要行的端、站的直，都说人情债难还，却不知道情债更难还，一旦欠下，你便要用余生来偿还，朱府那个二姑娘，瞧着娇滴滴，却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便是她母亲再嫁生的弟弟妹妹不见，她都能够大张旗鼓，调动无数人去寻找，更何况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姐姐，婚事她更是会放在心上，容不得任何人去伤害她的姐妹，如今就这月临县，想上门去求娶大姑娘的人家，据我所知，就不下十家，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没行动？”
楚峥嵘默，摇摇头。
他才回来，一时间对月临县如今的情况还没了解透彻。
“其一，懿王殿下确实在朱府，有人看见他下马车进了朱府，二便要说说月临县发生的事情了，陈县令被罢官，陈家落败，也就短短三日，苟县令就上了任，瞧着没掀起什么波澜，但是你想想看，一个县令调迁，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下命令，再看她的行事，却是什么都不怕的，有人敢上她酒楼去闹事，都是狠狠的打，丝毫不留情，还砍了庄伟胜也就是她继父的四个手指，直接关到了大牢，还砸了她继父的铺子，庄家如今分了家，一个字都没敢吭，默默吃下了这个哑巴亏，仅仅就因为庄伟胜想她们三姐妹和自己父亲生了嫌隙，住到庄家去为他所用，她当场就翻脸，觉得庄伟胜手伸的太长，就砍了他的手指！”
“为什么这么有底气？谁给的？”楚老爷反问楚峥嵘。
楚峥嵘懂。
自然是懿王给的。
一个男人，若是真爱一个女子，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朱家的情况，他知道一些，所以那位二姑娘确实厉害。
方秀景确实是她亲表哥，可两家从不曾走动，今日方秀景主动示好，她直接冷言讥讽回去，丝毫不给方秀景好脸色。
伶牙俐齿的很。
他不敢说懿王殿下的口味，但那么个女子，漂亮是真漂亮，如今还小，已是美貌绝伦，再等上两年长大了，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莫非懿王殿下就是个看重外表的吗？
两人之间的故事，他知道不多，不敢妄下定论。
“你一定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行的端坐得正，想要投靠懿王殿下，咱们走别的路子，懿王殿下怕是不会允许，你去利用他心爱的姑娘，那位可是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懿王妃！”
“……”
楚峥嵘没经历过感情，爱情的方面空白一片，在京城经历了那些污浊之事，更是一心只想着报仇。
太子那边瞧不上他，又因为他不紧咬晋城侯，心生杀意，若不是懿王殿下的人出面把他从大牢救出来，怕是如今世上已没有他楚峥嵘。
“懿王殿下在等她长大！”楚老爷道。
又指点了楚峥嵘道，“与其自己去认识楚家大姑娘，不若让二姑娘先认同了你，大姑娘已经到了适婚说亲的年纪，想来二姑娘也会为自己姐姐留意一二！”
楚峥嵘颔首，“爹，儿子明白了！”
可是那朱二姑娘身边进出都有人跟着，那个车夫一看就是武艺高强，那个侍女也是，暗处还有不少人随行保护。
楚峥嵘恍然明白，懿王殿下定是爱极了朱二姑娘，才会如此慎重，进进出出都是人保护，明里瞧着就那么两个，可人都在暗处。
他敢说，朱二姑娘出门一趟，至少有百名暗卫暗中跟随。
莫名的，他极其想认识朱小，以此搭上懿王殿下。
“呼！”楚峥嵘深深吸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能急，这事情急不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他已经活着回到了月临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脑海中时常浮现出，那个肥腻的男人颠覆过来，将他脱的精光，压在身下。
那日若不是他够坚持，怕是真真雌伏了。
“……”
手紧紧握拳，“爹，我先回去休息了！”
“……”
楚老爷颔首。
没敢多问楚峥嵘，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怕问了，儿子颜面无存。
楚峥嵘慢慢的往自己院子走，明明春天已经到来，可为什么觉得那么冷？
楚老爷看着楚峥嵘的背影，对一边红着眼的夫人说道，“你准备一桌酒席，我改日请朱老爷来府中吃饭！”
“光请朱老爷一个吗？听说他和隆掌柜走的近，不若一起请了？”楚夫人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