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这日,新房子那边已经铺好了床,红绸什么早已经挂好,花轿迎亲队伍都准备好,只等来大房这边迎亲。
徐娇娘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模糊。
但她知道,今天的她一定很美很美。
“时辰到了,屠万他们来了,快给娇娘盖上盖头!”大伯娘出声。
徐娇娘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觉得视线一暗,入眼都是大红。
“娇娘,大哥来背你出门!”徐函轻声。
徐娇娘“嗯”点了点头,让徐函背着她出门,坐上花轿。
只觉得唢呐声声,花轿到家门口的时候,屠万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老太太,一声红衣,喜庆又吉祥。
连忙上前几句,“姨母,您来了!”
“我儿成亲,我这个做姨母的怎么能不来,我还等着明日一早喝媳妇茶呢!”
“好,姨母快请!”
村民虽不知道,屠万怎么忽然多了一个姨母,但看屠万对这老太太的敬重程度,也知道她怕是来历不简单。
赶紧请到了父母位置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朝自己拜下的屠万、徐娇娘,顿时红了眼眶。
若是四儿还活着,也该娶妻了呢。
“送入洞房!”
屠万被人簇拥着进入喜房。
也有不少人去看徐娇娘的嫁妆,看着那些银饰和金手镯的时候,纷纷咂舌。
要知道亲爹娘的二房没给徐娇娘一点嫁妆,大房倒是给了这么多。
“那一对金镯子就得几十两吧!”
“可不是!”
“大房可真舍得!”
徐母也在一边干活,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要知道,徐娇娘可是她二房的女儿,如今却从大房出嫁。
虽然不是很隆重,但谁不知道这是屠万看重徐娇娘,重新认认真真的娶。
要是屠万给她这么多银子,她也风风光光的把徐娇娘嫁一次。可是如今倒是好,屠万压根不理二房,有什么事情都和大房说。
她今儿本也不想来,但老头子来了,加上得知酒席菜肴好,她才厚着脸皮来,不少人都在笑她。
几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徐母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丢下手里的东西,朝院子里走去,就看见徐慧娘和几个小姑娘正朝屋子里看。
叽叽喳喳都是羡慕。
也有人推徐慧娘进屋子去,可徐慧娘不敢。
“……”
徐母看着,忽然间明白,徐娇娘真的变了。
慧娘也变了。
以前的慧娘,可不会这般,躲在门外。
找了个位置坐下,心不在焉的吃着桌子上的瓜子。
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笑声不断。
徐母看着烦,但她不敢闹,来的时候徐老头就说了,她要是敢闹,敢使幺蛾子,就把她送回娘家去。
那是她第一次在徐老头脸上看见狠辣,心里害怕,自然不敢闹事。
那种感觉,她第一次感觉到,却是背脊心寒毛都竖起来,真的害怕到极点。
徐旺身子不好没能来,徐贵倒是在一边干活,扎扎实实,一点没偷懒。
喜房里。
徐娇娘坐在炕上,屠万掀开了徐娇娘的盖头,看着抹了胭脂的她,娇美漂亮,心口一阵火热。
“先喝合卺酒!”屠万把酒端过来。
和徐娇娘喝了交杯酒。
才认认真真给徐娇娘拿下了凤冠,放在一边。
“娇娘!”
“嗯!”
“还是委屈你了!”
徐娇娘笑,“胡说什么呢,婚礼是一个仪式,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不算委屈我!”
“我会对你好的!”
一辈子都好,永远这么好。
她自然相信屠万的话。
今日不单单的新屋进驻,还是屠万和徐娇娘的婚礼,来吃饭的小孩子都有红包,一人一百文钱。
一百文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就是抱在怀里的孩子也有一个。
等到小孩子们得知消息,都在等着屠万带徐娇娘出来敬酒。
乡下人没那么多的规矩,今日是徐娇娘嫁人,也是屠万正式算徐家村的人。
徐娇娘和屠万出来的时候,大家眼睛都看直了,早知道徐娇娘好看,却不想这么好看。
抹了胭脂后,就跟仙女下凡一样。
两人一桌一桌的敬过去,又给小孩子门发了红包,好在家里够大,来吃饭的人也不挑,这两日老天爷也长眼,没落雪。
敬到徐老头、徐母这一桌。
徐娇娘看着这一家子,抿了抿唇,“二叔、二婶!”
“……”
徐母看着徐娇娘,顿时就哭了。
徐老头吞了吞口水,“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前是爹娘对不住你,以后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多谢!”徐娇娘轻声,又去敬别的人。
对大伯娘、大伯还是没改口,依旧喊大伯、大伯娘,但是谁亲谁生疏还是一目了然。
就算徐老头、徐母心里难受,但今日的菜肴是真的好,徐家村这些人,一辈子也没吃上这么好的酒席,一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声不断。
小孩子门拿着红包,笑歪了最。
葛母也坐在宴席上,好几次去看徐娇娘,暗自庆幸没把徐娇娘娶回去,简直就是个妖精。
但徐娇娘那妹妹,徐慧娘倒是不错。
长得不怎么好看,家里如今也有点钱,还有个这么有钱的姐姐,就算不亲了,这亲妹妹出嫁,做姐姐的总应该表示表示。
加上徐慧娘是家里的幺女,嫁妆肯定有,且不会太少。
葛母暗自盘算着。
等宴席好,余下的饭菜,徐娇娘让来帮忙的分了带回去,这个家就她和屠万,还有两只狗,也吃不了多少,她也不想顿顿吃剩菜,马上就要过年了。
大伯娘亲自掌勺,一碗一碗的装,一家一碗,还是大碗,有肉有菜。
下午的时候,徐娇娘在屋子里,外面的人张罗着收拾扫地,还桌子板凳。
以后都是村里人,要联络唠嗑有的是时间,今天就不好打扰了。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徐娇娘才松了口气。
屠万端了热水进屋,“娇娘,来洗洗脸吧!”
“都走了吗?”徐娇娘问。
“都走了,小孩子们都回去了,好些舍不得走!”
徐娇娘笑,起身去洗脸。
又换了舒适的衣裳,歪在炕上,懒洋洋的,像没了骨头一样。
嫁妆什么的都还锁在别的屋子里,徐娇娘也懒得去收拾。
她看着屠万笑。
屠万也看着她笑,一步一步的走进她。
两个人面面相视,期待已久的那一刻终将到来。
屠万轻轻的把徐娇娘抱在怀里。
“娇娘……”
“现在是白天!”
“我,我不乱看!”
只是说好的不乱看,徐娇娘被屠万亲的昏头转向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时候,才明白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第一次很疼,疼过之后又有点爽。
这个男人,是她心甘情愿嫁的,在这种事情上,一开始是害羞,但也想他能够舒服到,羞涩的配合着他。
殊不知她偶尔的动作,简直要了屠万的命,惹得屠万像个禽兽一样,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
晚饭都没吃,就这么过了一夜。
二十七一天徐娇娘都在炕上渡过,吃喝都是屠万去张罗,狗子倒是乖觉,吃了就去外面自己拉,反正如今家里大,堂屋那里有个狗洞,它们钻进钻出方便的很。
二十八是三日回门,徐娇娘早早起来,腰酸背痛,屠万却精神抖擞,满脸餍足。
“哼!”
徐娇娘瞪了屠万一眼。
屠万笑着上前给徐娇娘捏着要。
一巴掌打在他手上,“你快松开!”
这两日就是这样子,说是给她捏捏,捏捏就开始使坏。
“我今天可不敢乱来!”屠万连忙保证,“我已经煮好早饭了,就白粥鸡蛋,还炒了点菜,将就着吃好不好?”
“嗯!”
一个男人大早上,还这么冷,能够起来给你做早饭,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更何况屠万厨艺还不错。
慢慢吞吞的出了屋子。
徐娇娘看着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都是狗脚丫子印。
两只狗在雪地上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见着徐娇娘,欢快的跑过来。
徐娇娘蹲下身揉揉它们的狗头。
“走了,我去洗脸,一会给你们吃鸡蛋!”
冬天鸡蛋是很珍贵的,因为天气冷,鸡都不怎么下蛋,村子里的鸡成亲那天被买了不少,更是少有鸡蛋。
洗漱好,屠万已经把早饭都摆上桌。
厨房很大,桌子都放在窗户下,也不用端到屋子里,徐娇娘剥了鸡蛋,自己吃蛋白,蛋黄给狗子吃。
“少给它们吃鸡蛋,吃了放屁臭的很!”屠万抱怨。
“给它们吃点吧,看它们多乖!”徐娇娘轻声。
对两只狗也娇惯的厉害。
起身去找了两个骨头给它们啃。
徐娇娘吃上一碗粥,再两个蛋白基本上也就饱了,倒是屠万一个人吃上几碗粥,也不撑。
也幸亏家里有钱,不然还真养不起这么个大胃王。
“屠万,你那个姨母……”
“她是小四的母亲,我们成亲那天,午饭后她就走了!”屠万说着,神色黯淡下去,好一会才说道,“晚上回来,我和你仔细说说,娇娘,你有权知道,我曾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不想瞒你,只是怕吓着你!”
徐娇娘看着屠万。
她知道,屠万不是本村人,是几年前才过来的,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她不知道,但是屠万到这里后,就以打猎为生,更多时间都在山上。
看他的样子,除了长得高大,模样不出众,就是一个普通人,丢在人海里,也不会让人多看几眼,是根本记不住那种长相。
这样子的人适合做杀手、间谍、刺客。
屠万的本事这么大,来历肯定不简单,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不管屠万什么来历,又有什么关系,过日子的是他们两个人,是和现在的屠万,不是曾经的屠万。
人都有过往,就是她也藏着个天大的秘密,不敢告诉屠万。
“我胆子很大的,不会被吓着,你若是难以启齿,就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你,给了屠万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决定等回来,就全部告诉徐娇娘。
大房这边早早的就起来了,三个嫂子把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厨房里正在煮东西,家里现在有了银子,也没敢大手大脚的花用,这次三百两,大伯娘也全部给了三个儿媳妇,让她们自己保管,想做点买卖或者别的都成,三兄弟决定买几亩田,有粮食就饿不死人。
还打算买几亩荒地开垦出来,种些果树或者棉花,这些都得开年后和村长、族长去说。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徐娇娘回门。
大伯、大伯娘都穿了崭新的衣裳。
往年衣裳都是自己做,过年也不一定能穿上新的,今年的衣服都是镇上铺子买的成衣,买回来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针脚也不够细密,穿着不太舒服,尺寸不对。
这衣服还是要自己做才行,买的贵不说,穿着还不合身。
“爹、娘!”徐函喊了一声。
朝路口看去,“娇娘可能还要一会才来呢,爹、娘你们进屋子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外面怪冷的!”
“没事,再等等!”大伯娘轻声。
对徐娇娘,从一开始的心疼,到如今的感激。
因为徐娇娘,屠万才肯帮衬家里,让家里有了银子,几个孩子束脩也有了,以后去读书也不用担心交不上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