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不了,我与你同去。”方剑筠的神识瞬间覆盖整个烟霞岛,这是个凡俗混居的海岛,除了他们两个筑基期修士外,青家兄弟便是修为最高之人了。
叶清月也明白他的意思,这几日来,她一直劳神,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怎么吃过东西,正是神困力乏的时候。与人交手,自然是养精蓄锐为最好。只是,青楚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愿意方剑筠与他们见面。
“不过两个还未筑基的小辈,不敢劳师兄插手。”叶清月拒绝了方剑筠的好意,“师兄且在这里休息,师妹去去就回。”
“嗯。”那人负手而立,淡淡道,“是怕我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无人答话,院落门口,叶清月已经消失在原地。
方剑筠的眸子沉了沉。
“前辈,寒舍简朴,您别见怪!”越元娘的声音有些发飘。暗道,青月前辈的师门好生厉害,又怨怪自家当家的,怎么偏偏这时候出去了。
“不必了,我有事,离开一会儿。师妹若是回来,让她在这里等我。”方剑筠说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隔壁,两个人的影子隐没在藤萝花下,他推开篱笆,缓步走出院子。
李娘子家。
紫藤萝绕着墙根一路爬上屋顶,浅紫色的花枝弯成一个漂亮的花环,垂在窗子前面。朝阳初初升起,淡淡的日光,在紫藤萝下,描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窗子下,站着的青衣人面容掩在阴影里,许久一动未动,看不出表情。
阿玉隔着篱笆看了好久。心里泛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滋味。好像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起,她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情不自禁的,想多看看那个人,多说两句话。
夏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往日里,她一定会舒服的伸个懒腰,再去把树上晾好的带鱼收起来。而现在。她只觉得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烦闷。她无措的扯了扯浅金色的碎花裙子。小跑到紫藤萝花前。
“十六公子?您在看什么?”阿玉不自觉的有些嗔怪,恨恨的揪下一截花枝,扔在细沙铺成的庭院里。
“是阿玉?你可知道。那户人家,家里住的是什么人?”青楚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篱笆。
那里,一个玄衣人漫不经心的回眸看了这里一眼,仿佛被荒古巨兽盯住。逃无处逃的恐惧如冰,一下子将心脏冻住。青楚心下一滞。
“奇怪!那人是谁?好可怕!蓝大哥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物?”阿玉也白了脸。
有叩门之声传来。
“我去看看!”阿玉余悸未消,勉强一笑,跑去开门。
“等等!”青楚拉住阿玉,悄悄将一个锦囊塞到阿玉手里。又道,“收好,去吧!”
阿玉不明所以的回头。在青楚催促的眼神里,将东西收好。跑去开门。
青楚眼神沉了沉,快步走进青洛枫室内。不由分说,一把拉起青洛枫。
“十六,怎么了?”
“十三哥,有强敌上门,我先拦着,你快些回去找人过来!”
这时候,一声轻笑传来:“两位,好久不见,你们这兄弟之情,倒是越发深厚了!”
“阿月?你说什么呢?”阿玉紧跟在身后,瞧着叶清月一掌拂开黄杨木木门,大急。
“姑娘是谁?”青洛枫依然是一身白衣,脸上尚带着几分倦色。
叶清月心里一奇,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不废话,掌心长剑瞬间出手,如风般迅速敏捷,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敲晕,用一根青藤捆在一起,提在手里。
“阿月!”阿玉栏在身前,惊怒交加,“你不能带他们走!”
叶清月有些头疼,她曾经羡慕喜欢过阿玉的单纯,此刻却觉得,这种单纯善良的人,还是少些的好。她温言解释道:“阿玉,我寻他们是有些事情想单独谈,在这里说不方便。可他们又不愿意跟我走,我只好想办法先将他们带走。”
“阿月,他们是我的客人。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姐妹吗?那么,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们!”阿玉执拗的看着叶清月,常是清澈如水的目光里,夹杂着担忧,痛心,还有一点儿被背叛的悲愤。
叶清月深深看了阿玉一眼,心里有点儿冰凉:“阿玉,若非因为你我之间那点儿情谊,现在,你不可能还站在我跟前这样看着我。这两人,我必得带走。你恨也好,怨也罢,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你?你不能这样……”
叶清月不想再听下去,一指点在阿玉脑后,转身,提着人跃上飞剑,青色的遁光转瞬消失在天边。
叶清月提着青藤,将飞剑降落在不大的海湾中。
“哎吆!丫头又过来了,这是……青家那两个小兄弟?他们得罪你了?”孤零零的小舟浮在水面上,船头坐着的张老汉远远的招呼。
叶清月点了点头,将人扔到小船上,道:“我想见蓝七公子。”
“我那外孙?好!难得丫头你松口,青儿,快去叫小七过来。”
张老汉一扬手,一只淡青色的大鸟张开羽翼,从张老汉腰间飞了出来,清啼一声,向着大海飞去。
这是一只一阶燕鸥。飞行速度快,耐力好,记忆力也极佳,传信是把好手。
过了一会儿,燕鸥又飞了回来。
张老汉听它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转头对叶清月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小七已经在等着了。”
小舟打了个旋儿,张老汉结了一个手印,打进船头。接着,小船迅速升空,变成了一架飞舟,向正北面驶去。
“丫头。你就一点儿也不吃惊?”张老汉一边儿控制飞舟前进,一边问。
“老丈是修士,有一架飞舟不是很正常么?”叶清月平静道。
“况且,那次我们动手时,激起的灵力波动足以将一条材质不错的船化成齑粉,它却是依然完好无损,自然不会是凡物。”
张老汉纵声一笑。目光落到青家兄弟身上。微微有些泛冷。
“老丈和青家也有过节?”叶清月问。
“哼!老夫不过一撑船的老朽罢了,怎么会跟青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有过节?”张老汉冷哼一声道。
“可是,你的灵兽叫小青。还有。看到我提着青家两个公子过来,你一点儿都不担心被连累。”叶清月停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蓝家与青家互为制衡,你看他们不过眼也说的过去。”
“可我还听说。蓝家发迹与青家并驾齐驱,才不过是最近四十年的事。四十年前,在这白鹭洲,一向是以青家为首。云梦张家与蓝田蓝家虽然不小,因为族里没有结丹期修士,也没办法与青家一争高下。但四十年前。两家都出了一个天才弟子,蓝家蓝珊。张家张醉。后来,不知怎的,蓝家蓝珊顺利结丹,张家张醉却忽然销声匿迹。再后来,蓝家与青家并驾齐驱,张家反而渐渐衰落。”
飞舟之上,一时沉寂。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便是我就是张醉,又能怎样?”良久,张老汉漫不经心的一笑,有几分颓然道。
“道友无法进阶,是因为体内的异火作怪吗?若是我有可能治好道友的暗伤呢?”叶清月道。上一次交手,她便发现,张老汉的灵力十分醇厚,本应该早就进阶筑基期后期了,却偏偏一直没有进阶。而且,张老汉主修的金属性灵力里,夹杂着一丝精纯的火气。若是金火双灵根修士,这倒也正常。可怪就怪在,那丝火气根本不受张老汉控制,似乎一心一意想要反噬,张老汉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压制。
张老汉一惊,随即苦笑道:“丫头,你可知,这世上的天地异火,有三神焰,四圣火,十异火之称。天心神焰与至阳的金乌神炎,至阴的九幽冥炎并称三大神火,非人力所能掌控。混沌圣火,红莲业火,琉璃冰焰,紫蕊晶焰号称四圣火。其下,又有十种诞生于天地间的异火,号称十大异火。名列第三的,就是红莲劫火。
融合异火本是逆天之举,灵火有灵,稍不留意,就容易被其反噬。老夫当年便是融合源自红莲业火的红莲劫火时,被人暗算,以致于融合失败。虽说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灵火交缠在灵力之中,反以我自身灵力为食壮大自己,可怜老夫勤勤恳恳修炼多年,也不过全是为那灵火作嫁。”
“灵火,可以通过吞噬灵力壮大自己?”叶清月悚然一惊。
“不止,通常来讲,吞噬其他灵火的作用更大一些。而且,灵火之间,不止能互相吞噬,也可以孕育新的灵火。红莲劫火,就是诞生自地狱葵莲的红莲业火的一丝火焰与低阶灵火融合后,孕育出的新生火焰。”
“地狱葵莲?”叶清月记得,当初在炼心涯,她曾见过的幻象里,就有大片大片的地狱葵莲,还有连绵的红色火海。
“老夫这些年,因为劫火的关系,到处搜集资料,对红莲业火的了解,自问也是不少了。”
张老汉顿了顿,接着道,“红莲业火,至热至阳,仅次于金乌神炎,是地狱葵莲开花时,燃在花心之上的灵焰,是罕见的燃魂之火,可以直接焚灭生灵的神魂,修士或是妖兽碰上,都逃不过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至于,地狱葵莲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植,据说生在极热的地心熔岩之中。九十九年开花,千年结子。每次开花,都会孕育出一缕红莲业火。不过,此火太过歹毒,这些年来。修真界出现过混沌圣火的主人,据说也出现过天心神炎的主人,琉璃冰焰和紫蕊晶焰也有人驯服过,唯独红莲业火,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驯服。
当然,也有人不信这个邪,以身试法。说来,这人也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他居然异想天开的以自身血肉为容器,将地狱葵莲的种子种在体内,想要以这种方法,在地狱葵莲开花时,将业火收为己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