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凤青桐还是大朱吾皇,几十位圣师根本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唯一有所忌惮的,乃是神圣教廷是否还会有什么底牌。
大朱吾皇是惦记着潜山空间,同为五大势力,神圣教廷不可能一点料都没有。
凤青桐则是见识到了游龙号的威力,虽然他至今也没弄清楚那种力量究竟来自何方。
此时,两人不疾不徐,反而收起了飞剑,缓步向前行去。
未曾摸清虚实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小心不代表畏惧,否则的话,他们又怎会这么大摇大摆的杀进来?
大朱吾皇有着金枪不倒,凤青桐也有自己的保命招数,双方又都想摸摸对方的底,这正好是个机会。
光门之中,一位位麻袍苦修士鱼贯而出。
和普通的教廷觉醒者不同,这些人身旁虽然也有圣光环绕,但是那光芒却显得更为明亮,充满着一种锋锐的气势。
“三十二、三十三四十五竟然有这么多圣师?”
大朱吾皇大为讶异,一会功夫,光是圣师便出来了近百位,看来联盟的情报工作还是有所不足啊。
石中天等人原本在后方空中掠阵,此时眼见着形势有些不对,纷纷落下。
等到一位骷髅一般的老者走出,石中天白眉一皱,惊道:“这老家伙还活着?”
“石长老认识他?”大朱吾皇也正紧盯着那位老者,闻言问道。
石中天有些犹疑,喃喃道:“应该是认识,但不可能啊上次见到他已是四百多年前了,那时,这老家伙便已寿元将尽,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身旁,那位狐族的太上长老也面露异色,点头道:“应该是他!奥斯顿”
他转身朝着大朱吾皇解释道:“这家伙是真正的老古董了,四百多年前,联盟和教廷曾为了珠玛空间有过一战,那是他最后一次出手。
不过在这之前八百余年,他便已是圣师境这么算来,当年,他的寿元至少也已是千岁以上”
“将近一千五百岁?活了这么久?”凤青桐等人也吓了一跳。
在凤凰域,到了金丹境才能有千岁寿元,如今竟然冒出了一个这么长寿元的,关键是修为摆在那,这简直就是奇迹好嘛。
远远看去,奥斯顿浑身上下就披着一块破破烂烂的麻布,枯柴似的手脚裸露在外,脑袋看上去比常人要大了一圈,眼眶深凹,两颊内陷,看上去真的和骷髅没什么两样。
一群圣师境将他团团围住,举步向前行来。
远远的,也没见他张嘴,大朱吾皇等人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宛如金铁交戈般沙哑的声音:“你们来了”
“听这口气,好像早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大朱吾皇眉头轻蹙,默不作声的朝他看着,石中天向前一步,淡淡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教廷大军入侵山海,咱们自然也得来欧罗巴逛逛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嗯?你你是石中天小家伙好久不见了”
石中天也已八百余岁,不过以奥斯顿的年纪,这一声小家伙倒也没喊错。
大朱吾皇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摆明了肯定不是来做客的,你要是上来直接喊打喊杀也就罢了,可如今这老家伙也太镇定了。
更何况,圣师境的寿元只有千年,忽然冒出来一个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老妖怪,怎么想都怎么怪异啊
如若是在次元通道开启后也就罢了,他能得到筑基功法,别人说不定也有奇遇。
但几个顶级空间,除了祖龙空间之外,都是刚刚开荒成功的,这五百年前就该死的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
太诡异了!
几十米外,奥斯顿便停住了脚步,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身旁一位位圣师向两边一分,直到此时,大朱吾皇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眶并非那种西方人种特有的深凹,而是完全没有眼珠,只留下了两个黑黝黝的孔洞。
不仅如此,他根本就没有五官,嘴巴、鼻子、耳朵等处都好像是被利器削去了一般。
这哪里还像个人
把皮一剥,完全就是个骷髅啊
奥斯顿似乎知道他在观察自己,那怪异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呵呵,很丑嘛?等你到了我的年纪就知道了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的声音实在难听,大朱吾皇都想捂耳朵了,不过估计捂耳朵也没用,这家伙用的是精神力传输,和神州世界的神识差不多。
想到这,他忽然心中一动,给蜜儿传了个讯息过去。
“主人,屏蔽不了呢好强”
大朱吾皇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蜜儿如今的精神力强度远在一般的圣师之上,就连花满天都要比他差上一截。
而要强行用精神力传输,精神力强度至少要达到对方的一倍。
但问题是,蜜儿的精神力可以和大朱吾皇通过魂印链接,等于是两人之力还不抵对方的一半,那这老家伙的精神力该有多强?
奥斯顿的声音继续响起:“山海联盟和教廷几乎是同时成立的两千余年来,虽然有些小龌龊,但也并未发生过什么大冲突
那些普通人不知道,但作为双方势力的高层应该清楚,对整个新历世界来说,我们从不是敌人,而应该是战友!
我们真正的敌人,只有昆族,还有昆族背后的核族甚至,还有他们”
大朱吾皇浓眉微扬,这个‘他们’指得是谁?
他注意到,奥斯顿说到这的时候,那双空洞洞的眼眶似乎朝着凤青桐他们偏转了一下。
“这次山海之行,苦修团并不赞成,甚至还提出了异议,很可惜,无济于事
如今,你们来了,那自然就代表着贝松他们的失败,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教廷就必须付出代价!”
奥斯顿停了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的向前走来,而后静静的拜伏在地:“今日后,神圣教廷将不复存在,教廷并入山海联盟之中
本人代表教廷苦修团十三万七千三百六十一名苦修士,参拜吾皇长老!”
大朱吾皇彻底被他搞懵逼了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我还准备来大干一场的,结果你上来就放这种大招?
整个教廷并入山海联盟?你还来个参拜吾皇
这也太突然了吧!都不能这么写!
此时,广场四周共有千余名苦修士,奥斯顿一拜,所有人全部拜下,齐声高喝:“参拜吾皇长老!”
三位太上长老也瞬间凌乱了。
就算都是活了近千年的老妖怪,但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节奏
按大朱吾皇原先的说法,是准备来欧罗巴捞一票,当强盗的啊!
可如今人家非但不反抗,还主动都把产权送上门了,这还抢啥?自己抢自己?
石中天茫然的朝着奥斯顿看着,久久无言,半晌才回过神来,低着头琢磨了一下,轻声说道:“吾皇,我倒是想事。
我和这老家伙交道打的不多,但是还算有所了解
奥斯顿据说是整个神圣教廷唯一窥探了命运之道的人简而言之,就是有预言天赋!
不过这种天赋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越是重大的事情,付出的代价越大,他身上的残疾就是因此而来。
他忽然来这一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种天赋的缘故,他看见了一些别人所不知的未来?”
“命运之道预言天赋?”大朱吾皇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这玩意听起来太悬乎了,但也不是不可能。
神圣教廷原本就有言灵法术,而在他身边也有差不多的例子,譬如乌夜的乌鸦嘴,其实也可以说是这一类的天赋。
不过奥斯顿到底看见了什么?导致了他做出这样的决断?
奥斯顿在苦修团中威望极高,几乎所有的圣师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而且有他的预言天赋在,这么多年来,整个苦修团早已把他奉若神明,否则的话,又怎可能和教皇分庭抗礼?
他开了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石中天的推断并不足以为据,独立空间,大朱吾皇自然是不会进去的,苦修团这也没什么待客之地,直接将前方的大教堂清空之后,众人便被迎到了那里。
大朱吾皇也不落座,直接了当的问道:“奥斯顿大主教,我不喜欢说废话,先前你所说的,是否为真?”
“当然!”
奥斯顿骷髅似的脑袋微微点了点,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怪声,似乎整个人的关节都已僵化了一般。
大朱吾皇紧紧的盯着他,追问道:“那也就是说,如今神圣教廷已是山海联盟辖下之地?”
奥斯顿微微踌躇了一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但目前,从名义上来说,我还只能代表苦修团
不过,在教廷中,历代教皇退位之后皆要进入苦修团中,苦修团,其实也相当于山海联盟的长老院。
只不过,长老院的大长老在山海联盟就是执政者,而苦修团的团长并不摄政而已。
但是,如若遇到重大事宜,教皇虽然有决断权,不过如果苦修团不同意,再有半数以上大主教同议,便可以直接推翻教皇决议。
“那这次神圣教廷侵略山海是怎么回事?”
奥斯顿传来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这一次的行动,其实你们应该也知道,教廷完全处于被动,是来自那些人的指示我们无力反抗!”
大朱吾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些人?从教廷的教义上来说,那些降临天使可都是主在世间行走的使者奥斯顿大主教对他们似乎不太恭敬啊”
奥斯顿传来了一声苦笑:“教义上还说,主是仁慈的、宽容的可事实呢?
短短一年时间,教廷两千余年的积蓄、神器、宝物都已经被他们搜刮干净。
就这样,他们还不满意”
奥斯顿朝着身前指了指:“吾皇长老,请看”
他指尖似乎有微光闪动,随后,一副画面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广场,暗红色的地面上竖立着一根根银色的金属柱,而金属柱上,捆着一位位白色的人影。
随着画面的放大,大朱吾皇心头一抽。
那些人影,竟然是一具具身着白袍的骷髅,成百上千。
“这些,都是真正的狂信徒,其中,候补圣子和候补圣女就达六十四位,各大教堂的主角和苦修团的苦修士也有数百位
而如今,都成了所谓的养料,圣力的来源奉献一切都奉献与主”
奥斯顿传来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声:“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无足轻重的蝼蚁而已既然如此,我们的信仰还有何必要?”
大朱吾皇朝着那些白袍骷髅看着,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这些人中,有大主教的”
他话未说完,奥斯顿已经传音过来:“候补圣子和圣女中便有我最疼爱的几位后辈,那些苦修士中有七成是我的亲信!
贝松一直想要削弱苦修团对教廷的影响力,这次,他找到了机会,不过有什么用呢?
我早就在他身上嗅到了气息那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这解释和动机还是很合理的,大朱吾皇沉默了一下,问道:“既然苦修团暂时还代表不了教廷,那你先前所说的,岂不都是空话?”
奥斯顿淡笑道:“怎么可能是空话,如今教皇一方还有谁在?
贝松死了那么久了,圣师几乎已被一网打尽,神圣骑士团全军覆没,除了苦修团之外,教廷已经完全成了个空壳子
唯一可虑的,便是还有二十位降临天使!”
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的对着大朱吾皇:“我想,既然连乌菲尔大人都已陨落,那对付这二十位降临天使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大朱吾皇咧嘴一笑,叹道:“奥斯顿大主教,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从预言天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奥斯顿沉默了半晌,摇头道:“命运长河中,每一朵浪花可能就是一个世界的起始或者终结。
我所能看见的,只是其中极其微小的瞬间而已
更何况,我看见的,就是真实的嘛?
如果命运不能改变,预言有何意义?
如果命运可以改变,预言又有何意义”
众皆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