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大朱吾皇都露了这一手了,荒圣也就不再犹豫。
至于这小子为什么能妖孽成这样,他也没多问。
他自己,当年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荒蛮少年,却被白虎带走抚养长大,而后还奇遇连连,最终成就了荒圣之名,盖压当代。
他在大朱吾皇这年纪的时候,便已是融合后阶修为,已然心与念融,说妖孽,他也不差。
想了想,他又叮嘱了一句:“你神识强度是够了,但是能否承受住意识冲击也还未必。
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完全超出了**痛苦的界限,如果实在顶不住,可能会对你的意识产生不可磨灭的伤害,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大朱吾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荒圣大人,这世上哪会真有什么不劳而获、一步登天的美事?
凡事有得有失,享受了好处自然也得承担后果,如果我顶不住,也是我活该,绝不怨你!”
“说得好!”
荒圣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也不再多言,头顶处,具现出来的莲台微微一颤,金丹上有道道光华耀起,而后大喝道:“现在,你先将神识尽可能的发散出来,随便哪个方向都行!但一定要竭尽所能!”
大朱吾皇双目一闪,朝着他头顶望去,识海之中,神识随心而动,轰然而出。
既然荒圣都说随便哪个方向了,那就直接冲着他具现出来的莲台和金丹去吧!
也正好顺便观察一下金丹境的莲台和金丹到底有什么玄妙,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小家伙,倒是胆大!”
荒圣哈哈大笑,金丹化出的光芒在瞬间暴涨,似乎整个洞穴都在这一刹那被点亮,大朱吾皇的神识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四处皆是金光闪耀,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注意,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这一刻,无论是神识感应还是目力都已失去了作用,耳边传来了荒圣的提醒。
随之,大朱吾皇只觉得整个人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意识随着神识飘然而起。
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所感悟,这才真正分清了意识和神识之间的区别。
人之所想便是意识,而在他现在这阶段,神识则是实现想法的工具,互相之间还是有隔阂的,从起念到实现,期间有着极其细小的反应时间。
譬如在他上辈子,所谓的神经反应速度,其实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唯有将意识和神识完全融合,才能做到真心的心随念动,丝毫无差!
这便是心与念融!
但感悟是感悟,真正想要融合却没那么简单。
一般的修仙者,在融合境时,身与神融是最简单的一关,而心与念融,除非有着特殊的机遇和契机,否则的话,在这一阶段,至少得卡上十数年甚至数十年。
但此时,荒圣却要强行助他完成融合!
这种违反了常规的事情,定然同时也带着极大的风险!
下一刻,融合开始!
地狱,来临!
大朱吾皇对自己的忍耐力素来自信,但这次,连他都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痛苦,确实超出了肉身痛苦的极限。
荒圣的神识磅礴浩荡,充满了一种锋锐的气息,但又显得极其厚重,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一般,将他分散出去的神识和意识完全笼罩了起来,而后,碾压!
大朱吾皇总算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那是一种有着感情的痛
在这一刻,他的灵魂似乎被撕裂成了无数片,在那无边无际的痛苦之外,每一片还都在尝试着悲哀、孤独、沉沦、恐惧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说,之前在洗髓以及服用无垢果时,大朱吾皇还能依靠自我麻痹来逃避痛苦的话,那么这一次却做不到了。
因为这种痛苦原本就来自于你的意识、你的灵魂,根本无从逃避。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朱吾皇灵魂震颤,发出了一声声虚无的吼叫,如果此时肉身还有意识的话,只怕喉管都会爆裂!
但无济于事!痛苦间杂着复杂的情绪接踵而来,无边无际,根本不会给他留下半点喘息的时间。
这是地狱,不,比地狱还要可怕!
渐渐的,意识开始涣散,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放弃吧!只要放弃,便不用再承受!”
“放弃吧!世间如此苦难,不如归于混沌!”
“”
这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徐徐回荡,正引诱着他步入沉沦。
“这小家伙的神识强度竟然如此可怕?”一旁,荒圣却是讶异不已。
此时,在除了头顶处的莲台和金丹之外,他身后又浮起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虎影。
堂堂金丹境,而且他具有与众不同的天赋,神识强度远在同境之上,但竟然差点没能压制住对方,最终不得不竭尽全力。
但是这么一来,风险可就大了太多,他甚至能想象到大朱吾皇如今正承受着什么,那种痛苦,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在瞬间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荒圣的双目中也有异芒闪动,身前的金光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那拼命挣扎着,那是大朱吾皇的意识。
在那身影四周,空间似乎有些扭曲。
那是被强行压制住的神识,原本无形无色,但在重压之下也已出现了异象。
“再坚持一会,融合就将开始,只是不知道他能撑到那时候嘛?但他的意识还未散乱不过,估计也快了”
那扭曲的空间渐渐缩小,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痛苦,那小小的人儿浑身颤动着,身形渐渐变淡。
“看来还是撑不住啊这乃是逆天之举,他能撑到这时候已经不错了
我的估计有误,强行融合,哪怕有心动境的神识强度也未必能做到!”
眼看着那小小的人影越来越淡,荒圣叹了口气。
如若大朱吾皇的意识涣散,也就代表着融合失败,整个人魂飞魄散。
就算荒圣此时收手,他也可能因为意识受创而变成一个白痴,但好歹能留住一条命,说不定还有恢复的机会。
就在此时,在大朱吾皇肉身印堂之处,又有一点玄光闪起,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飘然而起,直接冲破了层层金光,和前方的小人相拥在了一起。
“这是妖灵附身?不不像!”
荒圣神色一动,原本已想收手,一咬牙又继续了下去。
蜜儿和大朱吾皇以魂印相连,眼见着大朱吾皇便要魂飞魄散,终于按耐不住,挺身而出。
她如今虽然还未筑基,但精神力之强大,转化成神识的话,一般的开光境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而荒圣的神识又是由外而内挤压,她顺势而入,并未受到太大阻拦。
原本,大朱吾皇的意识已到了崩溃边缘,但此时却似乎有一股暖流游荡而来,神智顿时为之一清,而后,耳边有呢喃响起:“主人醒醒主人醒醒”
这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消逝
但是,原本大朱吾皇的融合便已只差一步,蜜儿的出现,就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棵稻草,让这一步,终于到来!
在荒圣神识的挤压之下,大朱吾皇的神识终于和意识的投影完全交织在了一起,融合,开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正迎上荒圣的虎目,再看看身旁,发现自己正端坐在苔藓之上,就连姿势都未曾变过,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又有些变化。
眼神到处,原本幽暗阴森的空间变得鲜活了许多,都未曾特地用神识探查,他甚至都已能感应到空气之中的灵气流动。
“这是”
忽然间,他觉得有些异样。
自己并非没有用神识,而是神识如今已经完全和意识融合在了一起,意到神到!
荒圣在旁微笑不语,等他细细的感应了会,这才说道:“小家伙,你还真是个妖孽
我原本以为怎么都成不了了,却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变故!
先前那个,应该不是妖灵吧?我活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生物可惜了”
“蜜儿?”
大朱吾皇之前神智已然陷入了混沌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一惊,立马朝着宠物空间探去。
宠物空间内,蜜儿正蜷缩在晶洞中,白玉般的脸颊上隐隐泛着一丝青色的死气,娇小的身躯一动不动。
大朱吾皇顿时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听荒圣说话,立马用魂印呼唤了起来。
但是,许久之后,蜜儿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唯一让大朱吾皇心安的是,魂印还在,代表着她至少还活着
荒圣说了几句,见他忽然入神不语,虬髯一抖,也就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等大朱吾皇回过神来,方想解释,却见他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不过,你自己的事情,无需告诉我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际遇,和别人相比,我这辈子运气也不错,够了!”
大朱吾皇静静的朝他看着,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荒圣也笑呵呵的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确实太过变态了,只是开光境便能有如此实力。
如若真能三融破境,之后的融合境对你来说便已是一路坦途,等你再到了心动境,估计连我都不是对手了
嗯,原本我还不敢确定,但如今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来自哪里?我们荒蛮,可出不了你这种盖世妖孽!”
他身形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真如一头作势欲扑的老虎,气势惊人。
然而,大朱吾皇却似乎犹然不觉,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先是起身朝他躬身致谢,而后才说道:“不管我来自哪里,荒圣大人之恩我都会铭记在心,也不管我是否来自蛮荒,我都是您的晚辈!”
荒圣一愣,哈哈大笑道:“记恩就免了,这次我并未分割神识,还差点闯出了祸,这点小忙还真抵不上那颗破障丹
不过后面那句话倒是中听的很,那我也不和你矫情了嗯,你和铁棍兄妹相称,日后也叫我大哥吧!如何?”
大朱吾皇微笑点头,拱手道:“荒圣大哥!”
荒圣摇头道:“荒圣是别人给我取的名头,我原名荒虎,是虎娘所赐以后你叫我虎哥就好!”
大朱吾皇从善如流,又喊了一声虎哥,荒圣这才应下,而后叹道:“只可惜我这荒圣宫穷了点,也拿不出什么见面礼来不过兄弟你如今身家豪阔,估计也不缺啥了。
这样,我好歹多活了这么多年,你在修炼上有何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
“那就多谢虎哥了!”大朱吾皇大喜过望。
他在这方面确实薄弱了点,之前荒圣讲解心与念融时他就颇有所获,能得到荒圣的指点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份大礼,甚至比得到任何天材地宝都要来得重要。
他也不客气,索性从筑基境开始,将心中的疑惑一条条问了出来。
荒圣果然言无不尽,只要知道的,便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了起来。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过的飞快,洞外天色忽明忽暗,已是几天过去了
梵音宗内,梵小北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定,将宗内的琐事都交给了梵红颜去操办,自己每日坐在中院内,时不时的痴痴望着门口。
梵青神已经开始闭关,准备养精蓄锐,而后借破障丹之力一举破境,唯有梵小南,依旧没心没肺的,每日蹦蹦跳跳跑来跑去,也不知在忙些啥。
这一日,梵小北依旧如前几日一样,在中院的亭阁中呆呆坐着,一位梵音宗的弟子匆匆而来,朝着她轻轻一礼,唤道:“少宗主,有消息了?”
“消息?”
梵小北茫然的朝她看了一眼,忽然精神一振,急急问道:“怎么说?见着人了嘛?”
那位中年女子苦笑了一声:“只见到了荒兽大人,说黄长老这几日都待在荒圣身旁闭关苦修
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那中年女子掏出了一块雕琢成古琴状的七彩令牌递了过去:“还说黄长老乃是他们荒圣宫的人,始祖赛既然已结束,便和我们梵音宗没有关系了这梵音宗的大长老令,还请收回!”
“是这样嘛他是真不回来了嘛?”
梵小北叹了口气,红唇一抿,贝齿咬住了下唇,久久无言。
“少宗主这是真放不下了不过那位黄长老确实英雄不凡,少宗主对他芳心暗许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总是这样也不是一回事,看来还得禀告红颜长老,让她来劝慰劝慰才是!”
那中年女子拿着令牌,见她一直未曾接过,也只能陪她发呆,心中暗叹不已。
两人一坐一站,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前方的大门处,几位迎客的弟子忽然喧哗了起来。
“黄长老!您回来了!”
“少宗主就在里面!”
“她这几日一直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