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们快看快看!我的天啊,这大门,好气派啊!”老顾吃惊的大喊着,并且快速的朝着那两扇巨大石门跑了过去。
他们几个人见过最大的石门,应该就是香格里拉入口处的那个了。依山而建,整座山就是整扇门。
现在眼前的这个虽然没有香巴拉入口石门那么大,但是这上面装点的珊瑚晶石,闪闪发亮,亦真亦幻,还真是有些水晶龙宫的样子……
大门上的雕刻花纹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天然岩石。可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思,竟然将整扇石门都镶刻上了珊瑚。各种颜色的、各种形状的,均匀整齐的搭配排列着,让人在这无边黑暗的海底,忽然间发现了这么一处亮眼的颜色。
其实不用想也能知道,能做这种事情的,自然是扶苏。他毕生都隐居在了这海底,就意味着他有一生的时间去将这里装扮成他想要的样子……
门前的这一片地域非常宽阔平坦,最令人称奇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门前右侧空地上,竟然摆放着几十件青铜钟!
没错,就是类似编钟那种乐器。秦震他们大概的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二十多个钮钟、四十多个甬钟,还有三件大钟,总共大大小小六十多件钟组成……这绝对比曾侯乙墓f,中出土的编钟还要庞大多了。
这些钟确实是以编钟的形式组成,分成上下三层挂在巨大的钟架上。直挂在最上层的叫做钮钟,斜悬在中下层的叫做甬钟。虽然说素闻大秦太子公子扶苏才华横溢、潇洒风雅,但是在这海底密宫的门前放上一组钟……还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老顾从门前走了回来,和大家一起站到了那组钟的旁边。他刚要伸手摸,夜北就一下子拦住了他道:“千万别碰!我怀疑这六十多个钟。代表了几十种不同的结果。先敲响哪一个,最后的结果可能都会有所不同……”
老顾的手就愣愣的停在了钟前,他表情僵硬的弱弱问道:“夜老大……那你会敲这玩意儿嘛?”
“不会……”夜北如实的回道。
老顾刚把目光看向了俊天,谁想到俊天就先一步耸耸肩说道:“别看我,我也不会。”
老顾咽了口唾沫,又把最后一点带着希望的目光看向了何希。结果何希也是一脸遗憾的说道:“咱中国一共才有几件编钟?1957年敲响《东方红》那首歌的,是在河南信阳发现的第一件编钟。再之后,就是1978年曾侯乙墓出土的了。这世上仅存的两件,谁敢拿它们去练手,学习怎么演奏?”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不是,这位太子是什么毛病啊?弄这么高雅的玩意儿当开门的机关?”老顾说着说着,就没好气儿了。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个高雅的人,更受不了这些风雅的东西……
不过这时候,一直看着钟没有说话的羽东。却忽然淡淡的开口了:“《礼记乐记》中曾记载,宫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分别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扶苏,他是将大秦的天下都放在这套钟上了,上关君王,下系黎民,不是我们所看到的简简单单一件乐器而已……”
听羽东说完。秦震顿时惭愧的低下了头。一种人比人确实得死的感觉油然而生……
看看人家,四书十三经熟悉到了张嘴就能来上两句的程度……一套编钟而已。在老顾的眼里就只是一套值钱的文物。而在秦震眼里,或许是件国宝级乐器,可就算再怎么增添文化内涵,它也不过就是一套乐器而已。绝对不可能联想到羽东刚刚所说的那种远大的境界……
编钟这种乐器,早在3500年以前就存在了。源于周朝,盛行于春秋及秦汉。所以在这里发现这种东西。其实应该算是情理之中。只是夜北一说这钟响代表着不同的机关,这就成问题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编钟怎么演奏,更不了解这六十多件单独乐器组成的庞大乐器,又是由什么来确定音律的?它总不会像吉他一样简单易懂吧?而且大大小小六十多件啊!挨个试一遍得存在多少种可能性?谁知道扶苏当初设计机关到底是以什么旋律?这样毫无头绪的挨个试,估计不出五遍就得死在这里!
老顾这时候有些纳闷的问道:“诶?你们说那俩狗男女去哪里了?咱们都打不开的机关。他们能进得去?那他们进不去的话,他们现在又能在哪里呢?这一路上也没个岔路,凭空蒸发消失了?”
老顾现在是一口咬死青木重明了,不管什么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他。
俊天这时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钟没被人动过,这扇门也从来没有打开过。如果说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人能对中国古乐器有所了解的话,那现在青木重明受了重伤,他们也不可能毫无把握的去轻易尝试。所以,呵呵,那个女人应该会选择带着青木先躲起来,然后等我们来打开机关。”
“那娘们儿果然阴险!都他/妈那样儿了,还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呢?想瞎了心了!”老顾没好气儿的说。
而夜北现在觉得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在那两个人身上,先开启机关进去才是真正的关键。不管有没有青木重明,他们都得想办法研究开这个机关才行。
可问题是这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作为世界上最复杂、最庞大的乐器来说,他们这些门外汉又怎么能解开扶苏留下的这风雅之谜?
这六十多件钟,能发出的声音旋律都是不同的。编钟的个头儿越小,音调就就高,音量却越小;而钟体的个头儿越大,音调就越低,但是音量也就越大。所以铸造这些大大小小的钟,每一个的不同尺寸、不同形状,对整个编钟都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就在秦震觉得这件事走到了死路,开始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夜北和俊天却忽然同时将目光看向了羽东,并且大有深意的说道:“你对扶苏的所作所为既然能如此感同身受,那是不是对这钟也有点儿想法呢?”
秦震和老顾等人听后也是吃惊的看了看羽东,对啊,老顾刚才问了半天,唯一没问的人就是他。因为老顾知道,羽东不说话的时候,你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所以就还不如不问。
现在看来,这也许并非就一定是道无解的谜题啊!他还没说话,他还没表态!这就证明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秦震着急的走到羽东面前,对那依然镇定沉思的羽东急道:“我现在都开始怀疑啊,你是不是就是那公子扶苏的投胎转世啊?要不然就是你们俩有过什么知己的渊源。我不管你们上辈子是不是钟子期和俞伯牙一样的知音之交,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弄的明白这套编钟?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行不行?我们哥几个儿现在是这样的,对编钟不了解,对五音也不了解,对扶苏更不了解!恰巧现在你似乎什么都了解,那你还不赶快说出来让我们也了解了解?!”秦震说着这番嘴皮子不利落都说不出来的话,着急的逼问着羽东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羽东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只不过他又不是真的扶苏转世,面对这六十多件攸关他们大家性命的钟,他还是得谨慎思考才行。
“按照五音相生来看,‘宫’音为五音之主、五音之君,统帅众音。宫属土,君之象。商属金,臣之象。角属木,民之象。徵属火,事之象。羽属水,物之象。五音代表了天下,也分别代表了五行。我觉得从这里开始,扶苏是用了五行之理为机关的。”羽东静静的看着这套庞大的古乐器,淡淡的说着所有人都不太理解的深奥之语。
说完,羽东看了看大家,就像是在做某种决定似的,稍显有些郑重的说道:“让我试试吧……”
当然,这个“试试”就意味着有失败的可能性。在这里失败,就意味着死。而且并不是只关系到羽东一个人的安慰,更包括了他们大家的生命。
不过,所有人对羽东的信任,都是无需多言的。他说能试试,那就去让他试!生也好,死也好,成也好,败也好,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谁也不会因为这个本就没把握的事情而怪责谁。
羽东有些沉重的走到了编钟后方,然后轻轻的呼了口气,拿起了一旁丁字形的锤,目光扫视了一遍所有的钟,轻声自语道:“宫,中也,居中央,畅四方,唱施始生,为四声之纲……应该指的是这里……”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就敲了下去。
“铛”……低沉的钟声传播开来!在这海底的岩洞中,显得是如此的空旷深远!这个声音,能敲在闻者的心上,能传出历史的厚重和沧桑。这真的是俗世不曾听到过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