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还是别说我了。我都这么大了,也娶了媳妇了,你这样说我,我都脸上无光了……还是说说这俩货吧……”葫芦指了指床头的两个孩子:“毕竟都这么大了,再过阵子,就要会走路了,也不能总是这俩货这俩货的叫,总该有名字吧?”
“最近我也想了想,倒有两个合适的名字。”
“什么名字?说出来听听呢。”葫芦直拍手:“大姐虽没有上过几天学,不过他们都说大姐是有能耐的人,我想,大姐给孩子取的名字,一定不会像杨金蛋那么俗气吧?”
“那当然。”
“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的叫旺仔,小的叫……叫小馒头。”芙蓉笑了笑:“好听吧?”
“旺仔小馒头?”葫芦差点喷芙蓉一脸口水:“大姐,俩孩子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然给他们取这样的名字?苏旺仔,苏馒头,哎哟,可惜我姐夫这么好听的姓氏了,我原本以为我的名字难听,真是不比较不知道,比起这旺仔小馒头,我的名字葫芦,可真是太高贵,太好听了……”葫芦一脸失望的拧了拧俩孩子的脸蛋:“舅舅早就告诉你们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最毒女人心哪,你们成天没完没了的哭闹,好了吧,如今落了这样的名字……唉,以后可怎么做人哪。”
“你懂什么。”芙蓉给两个孩子盖盖身上的毯子:“我说的旺仔,小馒头,是小名,大名嘛,我还在慢慢取呢。”
“就是小名也不好听嘛。”葫芦反驳:“什么旺仔。我听说过旺叔的,是地主家的长工,还听说过汪汪汪的,是小狗的叫声,旺仔又是哪门子意思?还有,那么多汉字不取,叫小馒头。那跟叫包子油条豆浆有什么区别嘛。好歹这俩孩子也是苏府的下一代,取的名字这么……哎……”
芙蓉却不这样想。葫芦这么大的反应,倒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给孩子取了这样的小名,葫芦是要拍手称快称赞她好有才华的,没料想葫芦却举双手反对。在芙蓉看来。旺仔小馒头,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她生活在现代,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去超市里捏方便面,捏一包。再捏一包,又捏一包,直捏的手都酸了。要么就去捏旺仔小馒头,买一袋。够捏很多天,可自从重生到葫芦这个时代,她再也没捏过方便面跟旺仔小馒头了,别说捏,就是见也见不着了。
她常常怀念那段美好时光,生下孩子以后,她就暗暗保证,一定要把这种美好的,亲切的感情延续下去,总不能给孩子取名叫方便面吧?正好两个孩子,一个叫旺仔,一个叫小馒头,倒也凑数,以后若是心情不好,或是捏一捏旺仔,或是捏一捏小馒头,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味道,那简直是太好了。
这种理由,自然跟葫芦说不通的,他不明白方便面是什么,更不会知道旺仔小馒头是什么。
芙蓉只是坚定的道:“反正就这样决定了,大的叫旺仔,小的就叫小馒头,以后别这俩货,这俩货的叫了,他们有小名。我觉得这小名挺好的,你看,你的名字叫葫芦,一颗藤上挂几个葫芦,也是不值钱的,能高贵到什么地方去?再说,你不也活的好好的,还昂首挺胸的去找大奶奶吵嘴打架?”
芙蓉决定的事,又哪是葫芦能改变的,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妥协的份儿,只是常念叨两个孩子可怜,说两个白白嫩嫩的孩子,竟生生的被名字给毁了。
可不习惯归不习惯,过些日子,倒也叫顺口了,看两个孩子在床头爬来爬去,他便叫“旺仔,还不躺好”,或是“小馒头,还不盖好毯子”。
如此以来,府里的下人也叫顺口了,或是说“旺仔的身子骨强些,脸都比小馒头大一圈呢”。或者说“小馒头虽身子骨不如旺仔,到底旺仔更爱哭一些”。
叫着叫着,大伙都习以为常了,还常夸两个孩子的名字朗朗上口。
又过了几个月,鲜花再一次在苏府里绽放的时候,旺仔跟小馒头两个孩子已经能跌跌撞撞的走路了。虽然时常摔倒,或是撞了桌角,或是挤了床角,或是从台阶上咕噜下来,但两个孩子闲不住,就像葫芦小时候一样,屁股下面夹着尿布也要不停的走来走去,摇摇晃晃的去花园,去湖边,去竹林里摇竹子,去桃林里捡树叶,玩的不亦乐乎。
婆子们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或是端着茶水,或是端着点心,或是拿着小衣裳以备不时之需,两个欢脱的孩子像山坡上的羔羊,脚步一时也不愿停下来,这可累坏了婆子们,虽开春乍暖还寒,婆子们脸上却常常挂着汗珠。
葫芦每每看到这种景象,都要跟在孩子们屁股后面跑上一通,然后满头大汗的来找芙蓉汇报:“你那俩孩子真是成了精了,天天跑的跟京城里不知停歇的大钟表一样。唉,我这个做舅舅的差一点儿就追不上了,这俩活蹦乱跳的孩子啊……看来,取了贱名,真的好养活,你看这俩孩子,有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额头都红了,小棉裤把屁股都露出来了,也不哭一声,真是……”葫芦不禁束起了大拇指:“倒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这俩货……”见芙蓉瞪着他,葫芦赶紧改口:“我是说,小时候啊,旺仔跟小馒头可是爱哭的很,如今越发皮实了,也不爱哭了。”
“呜呜……呜呜……”两人孩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摇摇晃晃的来找芙蓉。
本来还算淡定的芙蓉,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再看看孩子脸上挂的晶莹的眼泪,就有点心疼了,赶紧掏出手帕把孩子脸上的泪跟鼻涕擦去,又让丫鬟端水来给孩子洗脸。
“是不是摔倒了?瞧瞧身上的土。这样的天,屁股就露在外面,也不知道冷。”葫芦说着,给孩子整了整衣裳。
婆子垂手站在门口,很是自责的样子:“少奶奶,真是对不住了……”
“孩子正在学步,摔倒了也没关系,多摔几次,自然也就不再摔了。”芙蓉倒没责怪。
几个婆子对视了一下,然后“噗通”跪下了道:“并不是孩子自己摔倒的,旺仔跟小馒头虽也常摔倒,但自己摔倒了,孩子并不哭,今儿其实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婆子叹气道:“都是我们伺候的不好,本来嘛,旺仔跟小馒头在府里跑着玩,我们应该紧跟着的,只是我们忽略了,转身的功夫……孩子们晃晃悠悠的就到了柴房那边,正好就被大奶奶瞧见了,大奶奶见了俩孩子就很生气,说我们故意带孩子去气她的,正赶上厨房送了凉拌的青豆过去,大奶奶隔着门就把青石洒出来了,那青石跟雨点子一样落在旺仔,小馒头的脸上身上,孩子受了疼,又受了惊,就哭了起来,怎么劝也劝不住……”
“我就猜没有好事,又是那个老妖婆。”葫芦解下腰带在手里抽了抽:“她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当初她做下那些坏事,一直便宜她呢,她还不知悔改,如今又欺负两个孩子,那好,我现在就去解决了她。”
“你怎么解决她?要勒死她?”芙蓉盯着葫芦:“若这样可行,她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看两个孩子哭的多可怜,两个孩子又没有错。”葫芦不满:“大姐,你怎么处处放纵她,你要知道,当初因为她,两个孩子差一点儿被卖了。”
“你们先退下吧。”芙蓉朝几个满头是汗的婆子挥挥手,待婆子们退了下去,她亲自把门关上,拉了葫芦坐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好了,你多大了,还这么毛毛糙糙的。”
“可是大姐……”
“好了。”芙蓉把茶水递到他手里:“娶了媳妇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把腰带抽出来,好看哪?还不快系上。让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也不能白白受她的欺负,她就是知道大姐怎么不了她,所以才得寸进尺,我可不吃她那一套……”葫芦又欲起身,却被芙蓉按住:“我知道,她骂不过你,也打不过你,可如今不是使蛮力的时候…….”芙蓉拿毛巾给孩子擦擦脸,又把毛巾丢回铜盆里,怜惜的抱着孩子在腿上抚摸着:“两个孩子会跑会跳了,府里的下人累一点儿都是高兴的,可是你发现没有,府里一个人,却常常愁眉苦脸。”
“你是说看门的大叔?他天生就是苦瓜脸。”
“我没说看门的大叔,我说的是我爹。孩子的祖父。”
“你说苏老爷啊。”葫芦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慢慢的把腰带系回到腰间:“我想起来了,自从你们大奶奶被关起来以后,人人都高兴,除了苏老爷,他们毕竟是夫妻一场,哎,苏老爷或许还留着情面呢。”
“若你此时找大奶奶算帐会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