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不好意思啦?”芙蓉笑笑,坐起身来,“噗”的一声,她像喷壶一样迅速的喷出一口水来,那口水一下子就把灯给烧熄了:“老百姓不常说嘛,春雨贵如油……我是说**一刻值千金……我是说孤男寡女的……你看,天也这么黑了……赶紧吧……老夫老妻,咱们就废话少说了。”芙蓉又一次把自己撂倒在床上,伸腿,伸胳膊,开始解扣子。
苏畅的手压在她手上。
芙蓉的心狂跳起来,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声怕破坏了好事。
不料苏畅却拉她起来:“白氏,我……”
“我知道了。”芙蓉倚着苏畅的肩膀,做出娇羞的模样来:“按惯例,你想跟我说点……甜言蜜语是不是?你看我……为了节省时间,我……有点太猴急了……我本以为,都是老熟人了,甜言蜜语可以省了,没想到你这么细心……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想去看看爹。”
“你说什么?”
“我想去看看爹。”
“哦……不早说。害的我扣子都解了。”芙蓉有些失落,看来打算好的好事又要泡汤了,可想着苏老爷的近况,她又于心不忍:“是啊,你许久不见爹了,自上次的事以后,爹到如今还没能醒,我这就带你去看看他,大夫也说了,或许有人刺激爹一下爹就会醒了呢……我想着,你是爹的儿子。他又那么疼你,或许你去看望他……他真的可以醒呢。”
芙蓉迅速的穿好衣裳,又重新点好灯。偷偷的关上门,领着苏畅,跟做贼一样,猫站腰,慢慢的向苏老爷的卧房靠近。
守夜的人听到院了里的动静,看到有黑影,便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少奶奶。”芙蓉故作镇定:“我来看看老爷。”
守夜的人散去了。
芙蓉带着苏畅溜进苏老爷卧房,然后轻轻的关上门,芙蓉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刚才我够机灵吧,差一点儿被守夜的人发现你。”
“白氏,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机灵……”苏畅抚摸着她短短的头发:“爹呢,爹怎么没动静?”
“爹一直都没醒过。此时爹若能折腾出动静来……那一定吓死人了。”
苏畅点点头。借着蜡烛的微光。苏畅来到苏老爷床前,他半蹲在床头,轻轻拉着苏老爷的手,苏老爷的手心出了汗,他用衣袖给他揩揩,又晃晃他的胳膊,然后给他盖盖毯子。
苏老爷就像睡熟了一样。
“爹,我来看你了……畅儿来看你了。”苏畅的声音有些哽咽。母亲早逝,他跟苏老爷相依为命。苏老爷对他一向很好,教他做人的道理,又替他张罗亲事,处处以他为先,只是苏畅还没来的及孝顺他,他便成了这副模样,苏畅如何能心安呢:“爹……你醒醒……你看我一眼……我是畅儿……畅儿回来看你了……当年娘去的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也不懂得伤心难过……可是爹……你是畅儿至亲的人……你这样……畅儿心如刀绞……你快醒过来吧……爹……”
苏畅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晶莹的泪,带着他的体温,一直流进他嘴里,泪是苦涩的,他心里嘴里也像含了黄连一样:“爹……是畅儿不孝,没能好好保护你,才让别人有机会害你……我记得小时候,爹请了师傅教我习武,那时候爹还问我,习武是为了做什么,我说是为了保护爹,不让别人欺负爹,可我没有做到……爹受了伤……我却不能在身边……”
苏畅的泪顺着嘴角流到了脖颈里,落到胸口上。
芙蓉盼着苏老爷能像大夫说的那样,受了刺激,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苏畅不是他日思夜想日夜盼望的人吗?如今苏畅回来了,苏老爷应该很高兴,可他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呢??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无喜也无悲,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就像睡熟了一样。
“爹——”苏畅又叫了一声,这声音穿过卧室的屏风,穿过垂到地上的帷幕,穿过窗户纸,一直延伸到院子里去。
芙蓉不禁拍了拍苏畅的肩膀:“小声点嚎……你这声音跟狼叫似的,再把下人们招来了……”
苏畅忍住了,只是肩膀起伏,有点哽咽,他一向不流眼泪,可面对如此境况的苏老爷,再想想他自己,那种自责便像一张无边的网一样把他包裹在其中,那种自责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爹啊——”芙蓉俯身道:“照道理说,黑灯瞎火的,我们不好来打扰你的,只是……爹啊,畅儿回来了,以前你不是常常念叨他吗?每每想去牢房里看他,又拉不下脸来,我每次从牢房里探望苏畅回来,爹你总拉着我问东问西的,问畅儿吃的好吗,睡的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他。天冷了你怕他冷,天热了你怕他热,如今你口口声声念叨的畅儿他回来了……爹,你睁开眼睛看看……”
苏老爷一动不动,没一点反应。
“爹啊——”芙蓉也忍不住难过。
“白氏——”苏畅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点嚎……”
“对不起,看你哭的那么痛,我一时没忍住。”芙蓉挤出一点儿笑容,抹抹眼泪,吸吸鼻子:“爹啊,你是在生畅儿的气吗?气他不早一点儿回来看你?还是爹你很累,如今还想歇着,爹,你放心吧,以后,畅儿会常常回来看你的。我会帮你照顾畅儿的……”
月光如洗。
芙蓉端着灯,跟苏畅一块,悄悄关上卧房的门退了出来。
月亮快要落到墙后去了。那层白茫茫的光也越来越淡。
芙蓉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苏畅坐在圆桌边,接过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轻轻的将芙蓉拥在怀中。
苏府的事,难为芙蓉一直操持着,他对她,不但有爱慕,也有心疼,有感激,此时他拥着她,一双手抚摸着她的手,她的手腕柔若无骨,她的细纱罩衣挨着她的手腕,那么冰凉生硬,他本想说一些暖心的话,不料芙蓉先叹气了:“唉……”
“怎么了?”
“苏畅,你说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
“怎么这样说?”
“如果是你爹亲生的,你能大难不死回来看爹,爹应该高兴的从床上蹦起来吧?”芙蓉一脸疑惑:“可刚才你在爹床前哭成那样……又拉着爹的胳膊晃……爹的胳膊都快被你晃掉了吧?可我瞧着,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依然那么呆呆的躺着……你分明刺激不到爹么。”
“这……”
鸡叫声划破了夜空,一只鸡扯着嗓子尖尖的叫了一声,其它几只鸡便有样学样,“嗷嗷嗷”的叫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月光暗淡了。
“你该走了。”芙蓉推苏畅。
“我想再留一会儿……”
“好了。”芙蓉将收拾好的包袱往前推了推:“再留一会儿不是还要走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来,又要偷偷摸摸的走,你总说一言难尽,我想着……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你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有你的理由了……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一定会告诉我的,如今我问,你也未必肯说,所以……我就不问了吧。”
“我……”
芙蓉伸出手来,轻轻的盖住苏畅的嘴唇,她不想他为难,她不想强迫他:“这包袱里有你要的银子,衣裳呢,有你以前穿过的,也有我新做的,料子也是好的,只是鞋子还是旧的……我照看两个孩子,闲暇的时间也有限,本想帮你做新鞋,却来不及了……你将就着穿吧。”
“白氏,你真贤惠……”苏畅紧紧的拥抱着芙蓉:“我真想日日夜夜跟你在一起,还有咱们的旺仔和小馒头,他们那么小,我好想把他们装在包袱里背走……”
“还是算了吧。”芙蓉苦笑:“这俩孩子,人事不懂,成日里只会追着大人玩老鹰捉小鸡,葫芦都快被他们缠疯了,若你把他们背走,一天到晚的,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着他们捉小鸡,你也会疯掉的。”芙蓉望望窗外,窗外更黑了,月亮不知何时落了下去,太阳还没有出来,鸡叫声更频繁的,远处稀稀疏疏的有打更声,也有开门的声音,这个时辰,已经有下人起床了。
“你快走吧。”芙蓉不得不推着苏畅出门:“很快天都要亮了,下人们就要起来了,到时候人多眼杂的,你会被人发现的。”
苏畅点点头,略一迟疑,背上包袱跨出二门口,他不舍,又退回来,深深的抱住芙蓉。
“好了,都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害羞。”芙蓉虽不舍他的怀抱,还是推着他往外走:“快回客栈吧。”
苏畅不能走大门,他轻轻的爬上墙,试图跃到房顶上去,只是身子没以前灵活,跃了两次,也没上去,芙蓉都有点替他着急了:“你在牢里的时候大鱼大肉的,不会吃胖了吧?怎么房顶也上不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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